抽象藝術的價值評判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絕對也許是不存在的，但有時我們有必要去面對一個絕對。籠罩一切的虛無空泛是大道，然而在這大道之中人始終如同浮游於氤氳的大氣，茫茫不可見涯涘亦沒有依憑無從施力，人常常是無助的。凌駕到可以遊離於一切事物，它的高度和廣博蘊含令人讚歎，但在它另一面同時也走向了與一無所有的零區別。完全的充斥和空無一物是一樣的。在渾然里隨意地樹立一個東西都可以作為有意義的標杆，即便它不能明確正南正北。就像繪畫起形之初的試錯，一道不精準的線也具有它的價值，因為精準便在它分出的坐標系裡促成。

現代哲學從批判黑格爾開始，與其說是黑格爾充當了近代哲學家們的靶子不如說是黑格爾樹立起了現代哲學研究的標杆。茫茫海上的人藉助於可見的礁石能尋到所謂真理的燈塔。又說回來，我們在批判黑格爾謬論的同時誰又能證明我們的結論就是真理？也許我們看到的也不過是柏拉圖山洞牆上微弱的投影。如果世界不可知，那麼所形成的自己的信仰就是真理。

從外在來看，虛空即便蘊含一切也終究很難產生意義。因為害怕犯錯而戰戰兢兢，不指向、不表態、不直面絕對雖然沒犯下錯誤，終還是徘徊在原地。果斷地划出一條試錯線才是價值產生的第一步，否則一切將無從談起。也唯只在此前提下我們的談論才有意義。對於所有藝術形式都應該一視同仁，看待抽象藝術也應如此。如果抽象藝術作為一種藝術形式而存在，它不過是眾多藝術形式的一種，單純對於一種藝術形式的或褒揚或貶低是毫無根據且無意義的。抽象藝術首先是普通的，我們應用平常的眼光來看待，它也因具備藝術的特質而存在。因而，談論抽象藝術，我們避不開直面藝術。

如果真要說抽象藝術有其特殊性的話，那麼就在於它範圍的更加開放上面。單就一個狹隘的「抽象」來說，我們似乎找不到它歷史的起點和終點，我們也很難用一個或兩個觀念來涵蓋藝術家創作的動機和目的。好像隨時隨地都可以有東西叫做抽象，同一個名稱之下卻又有康定斯基、蒙德里安、庫寧、波洛克、米羅、馬列維奇、豐塔納等等許許多多不同的藝術家貼有這一標籤。從這個層面上來說，對抽象藝術作品價值的評價中，創作動機、目的的把握更顯得重要，這也是抽象藝術評價的難點之所在。

20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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