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天真

編者按：天真的人，不代表沒有見過世界的黑暗，恰恰因為見到過，才知道天真的好。——嘉倩 《三毛不在撒哈拉》

一、孩子的天真

天氣晴朗的時候，我有時會站在幼兒園欄杆的外面看孩子們在院子里做遊戲。那時，我就常常會笑出聲來，為了孩子們的那張陽光般的笑臉，和孩子們的那種只是讓你發笑卻不讓你感到邪惡的種種小調皮。

有一天，也是站在欄杆外面看著孩子們做遊戲的一位中年女士，忽然跟我搭起話來：「這位先生，我常看見您在這裡……這裡沒有您的孩子吧？」

「哦？」我愣怔了一下，說，「沒有。」

「也沒有我的孩子。」她說。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於是我說：「我就是愛看孩子們玩。」

「是的。我也是這樣。」她說。「看孩子們玩，是一種享受。」

哦？看孩子們玩是一種享受？這話猛地震動了我！

以後，再看孩子們在院子里玩，會常常想起這句話。並且領悟到那位女士所說的享受，是享受———「天真"！

二、社會的複雜

於是，有時我就會禁不住地想：「人要是永遠也不長大，那該多好。」

但我立刻便明白，那是不可能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孩子們要漸漸地進入社會，而社會是複雜的，不是能憑天真就可以應付得了的。於是，隨著生活的日漸複雜化，他們的心理也就日漸複雜了起來。這個心理複雜的過程，就使得天真日漸退化。

這樣說來，人難以葆有天真，就其本質來說，其實是對於外力和外部環境的一種反應。反應得多了，也就成為了一種適應。從行為主義哲學來說，的確如此。從社會的整體和人的整體來看，也的確如此。當然，這是就一般人而言。

三、成人的天真

有趣的是，儘管社會的外力和外部環境相同，有兩種人卻不一般：一種人異常狡猾，另一種人依然天真。

異常狡猾的一類，已經超出了對於外力和外部環境作出正常反應的範疇。他們因特別渴望得到什麼，便不惜陽奉陰違，不惜口蜜腹劍，乃至不惜陰險毒辣。這種人的人性和靈魂，已經被扭曲、被污染、被異化，不僅與天真無緣，甚至也與人的一般狀態無緣了。

依然天真的一類，從本質上說，就是他們能夠以超出一般人的性情或意志去堅守本性，從而有意無意地抗拒了某些複雜和醜陋的扭曲、污染和異化。這使得他們雖然成年，卻依然天真，也就是依然真誠、善良、單純、性情。

在我看來，世俗世界的一切都是可以通過努力得以實現的，比方說權勢、金錢、名位；惟有抗拒世俗世界中的複雜和醜陋的誘惑，從而葆有與生俱來的天真，才是最難最難的！

我因此喜歡這樣的人。

(摘自《讀者》 編輯/蕭岳鋒 校對/羅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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