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犯」蒙冤28年後終獲清白，命案兩天「告破」背後是嚴刑逼供
文 莫大
1990年10月28日，吉林省東遼縣會民村村民修河時在地里挖出一具女屍，死者已有身孕，後經查證，是村裡失蹤1年多的少女鄭殿榮。
一天後，同村22歲的劉忠林被警方拘傳，隔日被收容審查。9天後，劉忠林被批准逮捕，命案「告破」。
28年後，已出獄兩年，在北京做公交車安全員的劉忠林接到律師的一條信息，那樁讓他在監獄中度過半生的殺人案再審即將宣判。劉忠林請了4天假，回到吉林，等待一份遲來的公正。
2018年4月20日上午，吉林省高級人民法院宣判劉忠林故意殺人一案再審，改判劉忠林無罪。這一天，距離吉林高院再審開庭審理已經兩年，距離該院決定再審劉忠林案則有6年多。
劉忠林沒有流露出沉冤得雪的喜悅，面對媒體，他說，「有啥高興的？我現在一無所有」。
這個影響他一生的命案並未找到真兇，當時警察懷疑他的主要理由是，死者之前經常去劉忠林家聽收音機，同村一名江姓婦女告訴警察，有一天劉忠林對她說，鄭殿榮懷孕了，他要帶她去做引產，並且不讓說出去。
但這份證言有漏洞，多出時間細節對不上。劉忠林自己的有罪供述也多有自相矛盾之處。
當年在法庭上，法官問劉忠林是否要請律師，劉忠林說要請，但開庭時，並無律師為他辯護。一審判決後，劉忠林請求上訴，「也沒給上」，劉忠林說。
後來他才知道，故意殺人案被告人必須有律師。
據劉忠林透露，當時是在警方的嚴刑逼供下迫不得已才認罪。為了減輕痛苦，避免繼續被毒打，他就順著警方的口徑，什麼都承認。甚至看守所都不敢接受他，因為「打得太慘了」，「怕我死，死了看守所得擔事兒」。劉忠林的右大腳趾被鐵棒砸骨折，惡化為骨髓炎，最後在監獄醫院截肢。
東遼縣公安局《破案報告》記載了當年此案的審訊過程，《報告》顯示，「審訊人員講政策，宣傳法律，採取迂迴包抄的策略，最後迫使劉忠林開始供認與鄭處對象，及發生兩性關係，致死者懷孕的經過。這段事實是劉一口氣交代的，交代之後，便一口咬定鄭殿榮不是他殺的。」警方繼續審訊，劉最終「痛哭流涕，交代了作案經過和殺人因素」。
在監獄中，小學學歷的劉忠林自學文化，為自己寫申訴書，2012年3月，吉林省高院決定再審此案。2016年1月，劉忠林刑滿釋放，繼續為自己討公道。
出獄後，劉忠林輾轉深圳、大連、北京打工，因蹲過監獄，被僱主驅趕。到目前為止，改判無罪給劉忠林帶來的唯一好處是，找工作不必再遭人冷眼。他現在期待獲得賠償，回老家蓋間房子，有個住處，再把之前被沒收的地討回來，過一過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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