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狂傲的千古怪才，死前最後一句話竟是「好疼」？

來源：軲轆島（ID：guludao）

作者：月島主

順治18年（1661年），死牢內的金聖嘆正吃臨刑前著最後的晚餐，望著這粗茶淡飯，金聖嘆氣不打一處來。都要前往西天極樂了，還不讓人吃頓好的。這麼一想，金聖嘆心血來潮，喚來獄卒道：「拿紙和筆來，我要給後世留下一點東西。」

一聽這曠古怪才大文豪金聖嘆要留下他最後的墨寶，獄卒興奮地立馬給他添上了好酒好菜，恭敬地伺候著筆墨紙硯。金聖嘆痛飲一口酒，大筆一揮在紙條上寫下一行字。獄卒們拿著紙條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展開來看，只見上面寫著：花生與豆乾一起嚼，有核桃滋味。

這個吃法島主親身驗證了一下，怎麼說呢，可能還要搭配一定的比例才能達到金大師所說的效果。正所謂慷慨就義易，從容赴死難，在這種死到臨頭的時候，金聖嘆留下最後的墨寶竟然是一句玩笑似的「舌尖上的中國」，讓人哭笑不得又心生敬意。

除開這個，真正上了刑場，金聖嘆依然不失他豁達瀟洒的本色，將送行酒一飲而盡，大呼：」割頭，痛事也。飲酒，快事也。割頭而先飲酒，痛快痛快！」披枷帶鎖，衣衫襤褸，也遮擋不住金聖嘆身上由內而外散發超然脫俗的光芒。

直到兒子出現在刑場，金聖嘆才難得一見地露出心疼的神態。無論如何洒脫，在親情面前總難以自持。望著泣不成聲的兒子，金聖嘆有心安慰，可一開口卻仍不改他特立獨行的本色，他對兒子說別哭了，我這裡有個上聯「蓮子心中苦」，你來對下聯。

老爹馬上就要人頭落地了，哪個兒子還有閑功夫對下聯。金聖嘆乾脆幫著連下聯也一起對了：「梨兒腹內酸」。可憐兒子，心中苦，離開兒子，腹內酸，金聖嘆總算表現出了凡夫俗子才有的兒女情長，雖然方式依舊不失他怪才本色。

隨著劊子手手起刀落，金聖嘆人頭落地。你以為他的戲份就這麼完了？還有！只見兩個紙團從金聖嘆的耳朵里蹦躂出來，展開一看，寫著兩字：「好疼。」狂放不羈的金聖嘆，孤身一人在這濁世廝殺，就連告別，都要如此驚世駭俗。

這樣一個狂人，是如何煉成的呢？時間撥回到明萬曆三十六年（1608年）金聖嘆出生於蘇州。島主覺得一介狂生這種類型都是天生的，金聖嘆亦然，從小就號稱自己是文曲星下凡，雖恃才傲物，但金聖嘆無疑是真正的天才，具體表現不在於過目不忘，博聞強記。而在於金聖嘆從不拘束於書本之上，總是通過撥絲抽繭發散思維，提出自己的想法。

家中困苦，9歲那年金聖嘆才開始上學，但他的與眾不同立刻開始凸顯出來。對於四書五經金聖嘆並不感冒，而對於曾在明朝被列為禁書的《水滸傳》《西廂記》等愛不釋手。教書先生說他離經叛道，看一些沒有意義的書。而金聖嘆卻笑話先生迂腐頑固，不懂書中真諦，日後他還偏偏憑藉這些禁書，將文學批判這一門學問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個我們後文會提到。

先繼續說金聖嘆的人生經歷，關於他的一生其實很容易概括，那就是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金聖嘆少年時期參加科舉考試，創下了歷屆科考的記錄，那就是最快交卷速度。

那天的考題是「西子來矣」，寫一篇對於西施出使吳國的議論文，要是島主來寫，可能會從夫差的狂妄自大，勾踐的隱忍入手，然後重點解讀西施心懷大義，深入虎穴的大無畏精神，最後再加上一點范蠡西施游西湖的愛情故事做點綴，怎麼著也有個及格分吧。

我們看看金聖嘆是怎麼寫的，在其他考生還在冥思苦想之際，金聖嘆已經成竹在胸，奮筆疾書，僅僅花了三分鐘，就完成這一篇「西子來矣」，其內容為：

開東城，西子不來

開南城，西子不來

開北城，西子不來

開西城，則西子來矣，西子來矣

這意思是，西子從西門來的…

第一次科考金聖嘆拿下了零分的好成績，不過他也不氣餒，復讀一年再度出擊。這一回考試的相關議題是孟子的名篇《吾四十而不動心》，我們金大才子寫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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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島主分析這應該世界上最早的嘻哈文化，這單押、雙押將韻腳運用到了極致，是一首完美的說唱作品。據金聖嘆自己解釋，他創作靈感恰恰就是來自於先賢孟子，孟老夫子不是40歲之後就不動心了么，那意思是前39年還是要動心，所以寫下了39個「動」字。

沒有任何意外，這一回考試又是零分。再之後，清朝建立了，明朝也亡了，不過不論王朝更迭，滄海桑田，金聖嘆的科考之路是不會停息的。這一回參加考試，金聖嘆突然畫風一變，老老實實地寫起了八股文。事實證明，只要金聖嘆認真起來，就沒其他人什麼事了，金聖嘆拿下了鄉試第一的好成績。

不過金聖嘆辦事你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想，他的人生充滿反轉。拿下第一後卻拒不做官，竟就這樣揚長而去了。島主以為，金聖嘆是無意功名利祿的，這幾次參加科考的所作所為，恰是為了諷刺追名逐利的人們。就他自己而言，更喜歡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金聖嘆的人生態度從他對《水滸傳》的批註也可略知一二。先提一筆，金聖嘆對於小說的評判是開了一代歷史先河的。評一首詩或者評一首曲子自古有之，而對於小說這種有完整的框架體系，不同個性的人物的長篇大論進行系統分析，金聖嘆是頭一遭。

金聖嘆批《水滸傳》，最討厭的竟然是水泊梁山的領袖宋江。大夥看過《水滸傳》電視劇的可能有印象，宋江無論在何時何地身處險境，只要說自己是宋江，那些山賊和土匪，都會一驚一乍激動地說一句：「莫不是及時雨宋公明哥哥！」可見宋江有一套獨特的收服人心的手段。

可在金聖嘆看來這宋江就是虛情假意的代表了，對於其最後主張接受朝廷招安的行為也是大為不齒。所以金聖嘆大筆一揮，直接把《水滸傳》給腰斬了，來了個金批版《水滸傳》，120回本水滸傳腰斬成70回，結局定格在梁山好漢經過一系列為了生存的鬥爭，梁山聚義的最輝煌時刻，最終都化為了盧俊義的一個夢。

原版的《水滸傳》其實更加真實，有許多世俗的無奈。金聖嘆將自己放浪形骸之外，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孤傲精神灌注在了批註中。說什麼王權富貴，怕什麼戒律清規？這一批本，是他為自己編造了一個完美的夢境。

太過個性的人，在那個壓抑的年代大都不會有好結局，金聖嘆就栽在了清代「江南三大案」。之一的哭廟案中。當時吳縣縣令是個大貪官，做了很多貪贓枉法之事。痛恨官場腐朽的金聖嘆加入了秀才們聲討縣令的遊行中，去廟裡哭訴，本意是想要引起一點輿論效應，引起更大的關注。可一群無權無勢的秀才又怎能斗得過渾濁的官場呢？

轟動效應確實有，事情鬧到了江蘇巡撫那，可官官相護，縣官和巡撫自然是一夥的，竟已抗稅之名將帶頭的幾個秀才都抓了起來。其中又以金聖嘆言辭文字最為諷刺激烈，被判決死刑。接下來就是文章開頭的一幕。

一代怪才金聖嘆，快意恩仇半輩子，最終還是成了濁世的亡魂。不過正如臧克家的《有的人》中所寫：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他對精神世界的探索永存於世，他面對死神的從容豁達永留於心。世人笑他太瘋癲,他笑世人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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