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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至死是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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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

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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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是一名劍客,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別人都認為他是一個神經病。

但古三絲毫不在乎外界言論,真正的劍客大師,只在乎自己的劍術是否有長進。

要是古三活在金庸古龍筆下,肯定是一方俠客大師,但生活並不是小說。

現實中,古三甚至只有一把木劍,還是自己手工製作的。

在這個天天只想著怎麼賺錢的二十一世紀,像古三這麼一心只在乎劍的人,已經很少了。

古三的村子在大山裡面,他認為這樣的地方天地靈氣更加濃郁,所以每天大清早背著木劍,爬到山頂,打坐一個小時。

除了某些心理作用,古三自己也覺得除了山頂的空氣清新一點,溫度冷一點,基本上對自己的內力沒什麼幫助。

但他很快找到理由,可能是自己還沒有修鍊到家,也許還有別的理由,但那一刻,他感覺應該就是這樣了。

身為一名劍客,感覺很重要。

「古三,你的劍術怎麼樣了?能擋子彈嗎?」一個好事者清晨去山裡砍柴,見到正在下山的古三,陰陽怪氣的問。

古三不理他,一開始他還會正經的告訴他們,只要速度夠快,就能躲開子彈,到後來他發現這不是解釋不解釋的原因,他們想要從自己身上找樂子,不管你怎麼解釋,也是徒勞。

「還是要做些正事,不然飯都沒得吃。」那人見古三不理自己,又說,「聽村長說近些日子,有電視台的人來咱們村,你那時倒可耍兩下劍,說不定出了名了嘞。」

古三匆匆下山。

劍客的最高境界,是人劍合一,無劍勝有劍,古三一直想要達到那種狀態,這樣自己就能用一片葉子,一根樹枝為劍,畢竟木劍實在太脆弱了,他每隔幾天都要重新製作一把。

劍客需要自己的劍,古三突然想起村裡的王鐵匠。

王鐵匠是村裡唯一的鐵匠,他原本不屬於村裡,是從外面來的,不知道為什麼就在村裡定居下來,開了一家鐵匠鋪,專門為村裡人打鐵,製作鋤頭和釘耙,只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外面有專門賣農具的地方,而且做工精緻,不像鐵匠鋪,需要很長時間製作,雖然質量很好,但外面的那些實在便宜,大不了重新買一把。

所以王鐵匠失業很久了,他現在年紀也很大了,每天的興趣就是在自家的院子里養花,逗逗鳥,再也沒人問他打造什麼鐵器了,雖然王鐵匠也經常抱怨現代人拋棄了老祖宗的手藝,但也只是說說而已。

時代變化,總有一些東西要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為什麼不找王鐵匠給自己打造一把鐵劍呢?古三想著,既可以讓王鐵匠干回老本行,自己又能擁有一把真正的劍,一箭雙鵰,實在是不能再好了。

想到這兒,他也顧不上在院里繼續舞劍了,直接奔村西王鐵匠家。

王鐵匠正在吃早飯,古三聞到一陣香味,肚子響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還沒有吃早飯,於是王鐵匠邀請古三一起進屋吃。

他拿出了半瓶黃酒,又遞給古三一個發黃的杯子,「我好久沒有在早上喝酒了。」

古三一飲而盡,辛辣的黃酒穿過他的喉嚨,像是咽進去一塊燒紅的木炭,他張了張嘴,吐了吐舌頭。

這是他一個不小的遺憾,身為劍客,自己不會喝酒,這並不符合一個傳統劍客的風格,通常他們都是大口喝酒,快意泯恩仇的。

王鐵匠夾了一筷子辣白菜,送進嘴巴里,咀嚼著,然後古三看見他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辣白菜通過食道進入胃裡了。

古三不知為何看這個看的入神,直到王鐵匠咳嗽了一下,說:「對了,你來我這兒不會只是蹭一頓早飯吧?」

要進入正題了,古三坐的端正起來,手裡的筷子也放下,他盡量表現的像是小說里劍客的模樣,雙手抱拳,說:「王鐵匠,我來是想請你幫我打造一把劍。」

「噗。」王鐵匠差點把剛咽下去的黃酒噴出來,說:「我說古三,你真把自己當劍客了?醒一下,想一想,今年去哪兒賺錢。」

古三沒有回答,依舊抱著拳,就差半跪於地了。

「說真的,你肯定是被武俠小說毒害了,現代人最會用那一套...小說,對,用它控制人心。」王鐵匠看古三還是那個姿勢,說「再說了,我也不會做劍啊,我就一鐵匠,你讓我打鐵還行,這做劍我真沒經驗。」

「你能做到,你是一個鐵匠,很多年的鐵匠。」古三重新拿起筷子,他說:「我知道,你很久沒有打鐵了,為什麼要放棄,你自己也說過,老祖宗的手藝不能丟,你肯定能幫我打造出一把劍的。」

王鐵匠被說的心動了,他是一個經不起誇讚的人,實際上,他年輕時打鐵的時候,最喜歡別人誇他技術高超,這會讓他有很大的成就感,比什麼都重要,對一個鐵匠最好的誇讚,也許就是這樣了。

「半個月後來取。」王鐵匠幾兩黃酒下肚,也許是酒精作用,兩個懷舊的人一拍即合。

「酒不錯。」古三起身,他現在要回家了,要做早飯。

古三並不是一個人住,他有一個女兒,即使婚都沒結。

女兒是王寡婦的女兒,王寡婦自殺了,她的女兒沒人扶養,村裡人不願意憑空多一張嘴吃飯,多一份負擔,於是古三挺身而出,收養了王寡婦的女兒,他認為他在踐行劍客的準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村民認為他是傻子。

她叫古糖,是古三取的,古糖對名字這事並不在意,她很喜歡和領養她的古三在一起,因為他經常會說一些劍客的故事。

讓她認為,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個地方,裡面的人有情有義,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善惡分明。

古三對古糖說,:「那就是江湖,糖糖,江湖。」

回到家的時候,糖糖已經醒了,正在生火煮飯。糖糖已經七八歲了,古三不知不覺已經扶養她五年了。

「去哪兒了大叔?」糖糖只見古三大叔,她認為這樣更有意思,古三不在乎,劍客對稱謂並沒有多大的講究,他曾經悄悄的給自己取過外號,比如說落葉劍客,山嶺劍客,只不過都被自己一一否決,最終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劍術上面。

「和一個朋友談了會。」古三走到糖糖身邊,幫忙一起生火。

沉默,古三看著火星跳舞一般的四散,看的入迷,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最近走神的次數已經很多了。

「大叔......」糖糖看著逐漸升起來的火焰,開口:「我想上學。」

古三愣了一下,才緩過來,點頭:「好啊...好,上學,是要上學了。」

「是不是......我上學很麻煩?」糖糖的聲音已經小了下去,古三可以感覺到她內心的糾結,是想要又害怕,是卑微又強烈。

「不麻煩。」古三趕緊說,「糖糖,你想上哪個學校?」

「鎮子上的那個,村裡的小孩都去那兒了,就我一個人留在村子裡......」糖糖盯著躍動的火苗說,「我很孤獨。」

「好,我等下就去問問人,你也能上學的。」古三加了一塊柴進入,上面的大鐵鍋裡面已經傳來陣陣飯香,「咱們先吃飯,糖糖,你去拿碗,我去熱一下昨天的菜。」

飯吃完以後,糖糖去外面玩了,今天是星期六,去鎮里上學的孩子們回來了,她有玩伴,通常更多的時候,周一到周五,糖糖都是坐在家門在發獃。

現在輪到古三發獃了,想要糖糖上學,就必須要找各種各樣的人,那是一件對古三來說很煩的事,那些人充滿了現代人的臭味,與自己劍客身份不符,如果不是為了糖糖,古三是永遠不會和那些人打招呼的。

但問題很多,錢也是問題,他沒有什麼存款,因為劍客不需要什麼錢財,只需要一把劍就可以走天涯了,只是現在如果沒錢,糖糖上學就會變得很難。

而且最主要的問題,糖糖沒有戶口,這個東西很重要,沒有它在社會裡基本上寸步難行。

劍客的世界裡可沒聽說行走江湖要戶口本的。

古三發了一會兒呆,最後他把木劍放下,準備去找村長。

村長的家在村中心,是一棟兩層樓的小洋房,外面貼了瓷磚,被陽光照射的閃閃發光。古三看見村長正在和幾個穿著西裝的人說話,他們後面有一台車,上面寫著某個電視台。

古三想,看來早上那個人說的是對的,最近好像真的有電視台要來村裡,只是不知道要拍什麼。

等他們走了以後,古三這才叫住回屋的村長。

「村長,那些人是電視台的嗎?」古三問。

「是,半個月後他們要來我們村拍什麼紀錄片,好像是關於我們村的那座山,聽說是什麼名山之類的。」村長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一說話就嘮叨著停不下來。

「古三,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村長說了好久,這才問起關鍵點,「要是關於什麼劍啊刀啊的,就不要說了,年輕人就要出門賺錢闖蕩,老研究那個能有什麼出息。」

「是劍客。」古三更正,「村長,我來找你是為了糖糖。」

「糖糖,她怎麼了?」村長問。

「糖糖想上學,但是沒有戶口,她生下來的時候就沒有,王寡婦根本就沒結婚,糖糖沒戶口上不了學,你看你有什麼辦法能幫我一下。」古三說。

村長沉默了一會兒,「糖糖這孩子也確實要上學了,這樣吧,我給你開一個證明,你去城裡政府那裡面問問,能不能幫糖糖上個戶。」

古三愣了,「這個還要去城裡的嗎?我不知道怎麼去辦啊。」

村長嘆了口氣,說:「這樣吧,我去幫你走一趟,但是呢,你要給我錢,這不是給我,是要給那些當官的。」

古三沒有說話。村長見古三猶豫,說:「你要知道,自古當官的沒一個是不貪的,你看古代,江湖,都只能用錢看去疏通關節。」

「多少錢?」古三問。

村長摸了摸鬍子,打量古三一眼,說:「我看你沒幾個錢,一千,你給我一千,我去幫你疏通關節,然後把糖糖的戶口給你。」

「好。」古三說。

古三沒錢。

他沒有一千塊,一個劍客是沒有存款的,但是沒錢的話,糖糖就沒戶口,上不了學,也許是俠義心作祟,古三實在不想看到糖糖失望的眼神。

他從不後悔收養舉目無親的糖糖,所以他不願意讓糖糖在自己這兒受到委屈。

古三回到家,糖糖還沒回來,他開始翻箱倒櫃,從卧室一直翻到閣樓,古三從母親的遺物里找到了一個銀鐲子。

他記得那是母親給自己的,要他給自己的新娘子戴上。

「我沒新娘子。」古三對鐲子說,然後拿起它,去了鎮子里的首飾店。

首飾店以純度不足,品相不佳為理由,鐲子只賣出去了一千五百,

古三不在乎錢的多少,他把錢給村長,村長拍拍胸脯,包在他身上。

糖糖在晚上回來的,古三看的出來,她很開心。

「糖糖,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古三故作神秘的對糖糖說。

「等一下再說,我要去熱水洗澡,出了汗。」糖糖打斷了古三的話。

「你可以上學了。」古三說。

糖糖愣了一下,然後猛地跳起來抱住古三,她激動的哭了起來:「真的嗎大叔,你不是在騙我?」

「劍客是不會騙一個小女孩的。古三說「好了好了,快去洗澡,一身汗,小心感冒。」

「愛死你了大叔。」糖糖親了一下古三的臉頰,跳下去燒水去了。

村長是在一個星期後才把糖糖的戶口給古三,他說這裡面出了點問題,但好在問題不大。古三把糖糖的戶口放進衣服口袋的夾層里,幾乎是一路跑回家。

他已經盤算好了,等糖糖在學校寄宿以後,自己就去外面打工,雖然自己是劍客,但在那一刻,他覺得比當一名劍客更重要的是讓糖糖開心。

真的,古三這麼覺得,如果沒有後面發生的事。

古三領著糖糖去鎮里報名,招生處的一個老師核實糖糖的身份後,咦了一聲,又重新看了一眼古三遞過去的糖糖的戶口,「這個孩子不能入學。」

古三一愣,「為什麼?不是有戶口嗎?」

「假的,網上沒有這個孩子的戶口記錄,這個戶口是假證。」老師說,「要去正規的地方辦戶口,是免費的,不用花錢。」

「怎麼會,我託人幫我辦的,他幫我打通了關節......」古三覺得事情開始變得不對勁,一旁的糖糖被古三的舉動嚇到了,一聲不吭,但是眼淚已經流出來了。

「你這人說話怎麼怪怪的,什麼關節,現在政府人員是不會接受任何賄賂的,大哥,二十一世紀,時代變了。」老師說,「抱歉,你的孩子不能入學。」

回去後的糖糖大哭一場,古三也沉默了很久,終於,他拿起了放在外面的木劍,朝村長家走去。

到了村長家的時候,村長躲在家裡,不肯把門打開,他在二樓說:「古三,你冷靜一下,這不能怪我,錢已經用去打通關節了,可他們騙了我,給了我一個假的戶口。」

江湖中,可以快意泯恩仇,這是古三嚮往成為一名劍客的原因。

一劍下去,一筆勾銷。

但現在,他猛地發現,江湖終究是江湖,自己每天如痴如醉的上山打坐,舞劍,並不能改變什麼,這是一個時代的變化,非人力扭轉。

「村長,你告訴我,你究竟去沒去城裡幫糖糖辦戶口?」古三淡淡的問。

「沒有,但那是......」村長還沒有說完,他發現古三扭頭走了。

或許他只要一個答案,和那些劍客一樣。

他回到家裡,糖糖已經不哭了,她看著他提著木劍進屋,然後坐在椅子上,她看見他的眼角有什麼反光的東西,但很快被他擦拭。

她猶豫了一下,她說:「大叔,我不要去上學了。」

他聞聲,看著她。

「上學多沒意思,還要寫作業,在家就很有趣,無憂無慮的,多好......」糖糖說,他沒意識到自己的眼角已經有淚划過了,「大叔,你不要哭了。」

「糖糖,你一定會上學的,我保證。」古三說,「你應該有一個更好的扶養人,而不是我,那一天不遠了,真的。」

劍客可以有愛情,但不能有親情。

這件事過去了十幾天,到了古三去王鐵匠那兒去拿劍的日子了,同時,也是電視台來村裡拍攝的日子。

那一天基本上村子裡所有人都跟著電視台的人,所以古三很快的就到了王鐵匠家。

王鐵匠真的打造了一把劍,雖然不怎麼漂亮,但這畢竟是王鐵匠第一次做,已經很不錯了,古三很喜歡,他把鐲子剩下的五百塊給了王鐵匠。

「說真的,古三,你要這把劍幹嘛?」王鐵匠擦了擦汗,這半個月,他瘦了很多。

「去干一個劍客該乾的事。」古三眼神堅決的看著遠方。

他要干一件很重要的事,非做不可。

「糖糖,跟我來。」古三回到家,對糖糖說。

「大叔?我們去哪兒?」糖糖還沒有搞明白。

「去電視台那兒,等會你不要說話,什麼都不要干,只要哭就夠了。」古三用布擦了擦劍,現在,他有一把真正的劍了。

「我為什麼要哭啊?」糖糖還是沒弄懂。

古三已經拉著糖糖離開屋子,奔向電視台的地方了。

「不要問為什麼。」古三突然朝糖糖大吼,嚇到了糖糖,她不敢說一句話了。

電視台的人正在山下,整個村子裡的人都來了,村長也在。

古三把糖糖抱起來,然後把劍抵在她的喉嚨上,「對不起,我愛你。」

「村長!」古三扯著喉嚨大喊,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電視台的攝影機也對著他,「既然你不願意給糖糖戶口,那她活著也沒用,我今天就殺了她!」

電視台的人迅速反應過來,他們趕緊開機,現場直播,這是一個天大的新聞,收視率會直線上升。

記者迅速出來,稍微畫了一下妝,對著鏡頭說:「電視機前的觀眾,現在我們報道的是一名男子綁架一名八歲女孩的現場直播,現在我將採訪這個村的村長,請他對綁架者進行一個介紹......」

「他是一個神經病,能幹出這種事我一點也不驚訝,他原來就這樣,老是幻想自己是一個劍客......」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警笛聲大作。

「哭,快哭,越大聲越好。」古三猙獰著對糖糖說,同時把劍抵的更深了一點。

八歲的糖糖被嚇住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這場綁匪和警察之間的對視持續了很久,最終警方決定當場擊斃帶有神經病性質的綁匪。

當狙擊手的子彈穿過古三的頭時,糖糖聽到了。

在警笛聲,人群聲,新聞播放聲的裡面,她聽到了。

「我愛你,你應該活的更好,不是和一個一事無成的劍客。」

一個劍客死了,他的鐵劍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天從電視上,網路上觀看此次事件的人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人們開始關注那個被殘忍神經的人綁架的女孩,他們得知這個名叫糖糖女孩的悲慘經歷,很多人提出領養她。

糖糖選擇了哪一家,村裡人誰也不知道,她離開這個山裡面的村子,去到了大城市。

然後她發現,這裡沒有古三口裡的江湖,只有霓虹燈和現代化。

糖糖被領養的夫婦接去城裡的時候,王鐵匠找到了她,他給她手裡塞了五百塊錢,他抹了一把淚,他說:「我永遠不會在造劍了,世界上已經沒有劍客了。」

作者符子西,一個喜歡擼貓的差點兒成了00後的90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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