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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學聞思錄:法國德國印象派?德國印象派!

作者:吳伊瑤,外國語學院法語系大三學生、藝術與文化創意文科試驗班學生。現於荷蘭烏特勒支大學交換,學習法語與藝術史。

據說海牙市立博物館(Gemeente Museum)有著荷蘭最全的蒙德里安收藏,然而機緣巧合之下,我在海牙看的第一個展覽卻是馬克思·利伯曼(Max Liebermann, 1847-1935)的「夏日印象(Impressionsof Summer)」特展。本文將與大家分享的是博物館對利伯曼藝術生涯的講述,特別是策展中對色彩的運用。

Max Liebermann, 1847-1935

此前參觀梵高博物館後有一個疑問隱隱浮現:印象派運動始於法國,波及荷蘭,而其中心始終是巴黎及其周邊鄉村,在這一段藝術史中,作為近鄰的德國似乎應聲寥寥。所以,「夏日印象」特展的前言即刻吸引了我的注意。這位猶太裔的德國印象派代表畫家曾在德國、法國、荷蘭之間流連,發展自己的繪畫事業,但其聲名僅限於德國國內,即便是在歐洲也不甚為人所知,而在利伯曼身上所體現出的畫家身份與多重國別政治身份的交疊、兩次世界大戰的政局背景對其藝術創作的影響,是很吸引人的有趣議題。

整個展覽根據展廳結構分為兩大部分,內展廳根據利伯曼創作生涯的不同階段分專題陳列畫作,外展廳按時間線索詳細介紹了畫家生平及各階段的創作特色。我個人非常喜歡內展廳的策展思路,尤其是對細節的考究。為了更直觀地呈現利伯曼創作風格的形成過程,展覽還特別借到了荷蘭海牙畫派及法國巴比松畫派個別藝術家的畫作,包括梵·高(Vincent Van Gogh)的「玉米地中的彎腰女子」(Woman bending in cornfield, 1885),以及米勒(Jean-Fran?ois Millet)、約瑟夫·伊斯拉爾斯(Jozef Isra?ls)等人的畫作,整個展覽仔細逛完需要兩個半小時左右。

展覽的時間線索從1872年利伯曼由魏瑪移居巴黎開始。時值普法戰爭後的法國療傷期間,作為猶太裔德國人的利伯曼在巴黎身份尷尬,然而他卻決心入虎口冒險,在當時的歐洲文化中心巴黎開始自己的藝術創作。在此期間他追隨巴比松派畫家米勒,創作了一系列以田間勞作為主題的畫作,描摹對象以農民為主。

Jean-Fran?ois Millet (1814-1875)

Peasant Woman BakingBread, 1854

Vincent van Gogh(1853-1890)

Woman bending incornfield, 1885

Max Liebermann(1847-1935)

Woman gatheringpotatoes, 1874

後續展廳主題分別關注利伯曼所繪荷蘭農民生活、阿姆斯特丹孤兒院女孩、柏林生活、柏林分離派(Berlin Secession)的創建、婚後海邊蜜月之旅等。而隨著展覽的深入,利伯曼其人的形象也逐漸在觀者眼中立體豐富起來。

1875年至1914年期間,利伯曼每年都會到荷蘭居留一段時期。這個階段,他運用巴比松畫派的技法描繪荷蘭農民的日常生活以及當地的風土人情,選取的人物形象與勞作場景十分豐富,如擇菜女工、咖啡豆篩選、編籃者、捕蝦漁民等。利伯曼對這一人群的觀察與表現十分細緻。在他的第二版擇菜女工(The Vegetable cleaners,1880)中,女工的動作、神態、年齡各異,皮膚狀態亦有明顯差別,明顯可以分辨她們的境遇及生活狀態的差異。觀畫時似乎還能聽到女工的竊竊私語聲、從圍裙抖落菜葉的簌簌聲,更有想像力的觀者還能從女工細微的眼神腦補出家長里短的八卦在她們之間的流轉。這一幅畫作無論是主題還是繪畫技巧、表現手法,都讓人回想起17世紀風靡荷蘭的風俗畫:陽光從小窗鑽至昏暗廚房,一個個日常的瑣碎片段在畫布上凝固成永恆而獨特的時刻。個人認為,無論日後利伯曼的繪畫技法、主題如何變化,他以底層農民為主題的畫作是最打動人的。

Max Liebermann(1847-1935)

The Vegetablecleaners / Woman preparing conserves – 2ndverison, 1880

畫風轉變至印象派畫法後,利伯曼的色彩是令人驚喜的。展覽對這一特色的表達,體現了策展人精巧的構思。以阿姆斯特丹的孤兒院專題為例,展廳牆紙選擇和孤兒院女童身著的制服裙主色調相近的絳紅色,又和畫面中斑駁樹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色,不僅使觀眾的視覺感受更加和諧舒適,更突顯了畫家的色彩表現力。而在柏林主題展廳中,牆紙選擇了深寶藍色。柏林時期是利伯曼藝術生涯的穩定發展甚至接近巔峰的時期,他不僅奠定了柏林分離派,個人的繪畫風格亦通過印象技法不斷發展,幾乎呈現一片癲狂的夏日印象。深寶藍色的運用不失為一種中和,也是藝術家創作臻於成熟的象徵。

Max Liebermann(1847-1935)

Free Hour at theAmsterdam Orphanage, 1881-1882

整場展覽策展的敘述思路嚴謹,不同展廳的牆紙顏色選擇都恰如其分地呼應著各版塊的主題。在我看來,色彩帶給觀眾的暗示在烘托歷史氛圍及營造具身體驗方面和當代藝術展覽中的各種高科技手段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甚至因展廳的敞亮及顏色的明快而使得展覽更具有呼吸感。而當觀眾站在展廳之間的區域,不同牆紙色彩的輝映,又構成了觀展節奏的切換,使得在各展廳之間的穿梭變得極有韻律感

通過裝飾展廳色彩來呼應展覽內容,在策展與布展上是非常討巧的做法,無論是採用補色還是反差色,對於展覽效果而言都能提供一種或不可言說的微妙視覺體驗。在最近一年國內的展覽中,有不少通過色彩來提升展覽視覺效果的案例。比如2017年5月7日至8月31日期間在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展出的「從莫奈到蘇拉熱:西方現代繪畫之路(1800-1980)」,就選取了飽和度較低的暗調青綠色作為畫作背景的牆紙色,觀眾未見其畫而先被牆紙吸引注意,具有鮮明特點的色彩亦能調動觀者的感官及其想像空間,預先進入情境:這樣的暗調青綠色不正讓人想起了莫奈的吉維尼花園和睡蓮嗎?

「從莫奈到蘇拉熱:西方現代繪畫之路(1800-1980)」 展覽現場

圖片來自新華網

除了上述補色或同類色的運用,反差色亦能為具有強烈色彩特徵的視覺作品提供有如「濾鏡」一般的視覺效果。比如下面這張圖中,哪一色塊中的紅色最強烈呢?

?ColorVoodooPublications

顯而易見是黑色色塊中的紅最搶眼。(Basic Color Theory網站的觀點認為,黑色背景使紅色色塊最為「brilliant」,而白色背景則使其「duller」,大家也可以拋開此觀點,佛系感受。)在2017年二月至六月在上海余德耀美術館所展出的藝術家周力個展「白影」中,全黑的展廳摒除了展陳空間中幾乎一切冗餘,將觀眾的注意力通過刻意調暗的聚光燈的指引聚焦在作品本身,甚至投射到觀眾自身,使其彷彿置身於一個與展品、展廳之間靜默的交流空間。比較展覽現場圖與作品在美術館玻璃大廳中的兩種展陳環境,觀眾就能感受這份紅與黑、白與黑的反差所帶來的區別於獨立五感的一種統合而內隱的感官體驗。

「周力:白影」在余德耀美術館的展覽現場,2017年,圖片來自網路(攝影:JJYPHOTO)

「周力:白影」在余德耀美術館的展覽現場,2017年,圖片來自網路(攝影:JJYPHOTO)

回到利伯曼的展覽,到了最後幾個展廳時我忽然覺得,利伯曼於我而言就像是繪畫界的門德爾松,尤其是其後期描繪資產階級富裕生活的作品,的確通過明快的色彩與閑暇的氛圍使觀畫者放鬆、愉悅,但此外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或許這缺少的一層,在他模仿梵·高的「玉米地中的彎腰女子」繪製習作的階段就已經買下了伏筆:利伯曼的真正關切都在他的筆墨和畫布上,即便本人想要掩飾或者刻意表現,但畫筆從來不會說謊,真實的苦澀與假想的辛酸一經並置便暴露無遺了。

後記:

從本學期來烏特交換到目前,我已經看了近十個博物館。「夏日印象」是個相對獨立的展覽,所以展評可以較為容易地找到小切入點來寫,其他一些看展體驗複雜,或者衝擊太大,還需要時間來反覆琢磨。後續我會和大家分享與其他荷蘭藝術家相關的博物館、展覽,以及一些有亮點、有特色的策展思路,敬請期待~

感謝閱讀!歡迎留言討論。

參考網站:

https://www.colormatters.com/color-and-design/basic-color-theory

http://www.360doc.com/content/17/0304/22/13273127_634012982.shtml

http://www.xinhuanet.com/culture/2017-05/09/c_1120940590.htm

Exhibition Information

24 March 2018 till 24 June 2018

MAX LIEBERMANN

IMPRESSIONS OF SUMMER

@Gemeente Museum, The Ha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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