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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海南:蘇軾海島生活三部曲

海南島,是南海萬頃碧波中的一顆明珠。明太祖在《勞海南衛指揮敕》中稱海南島「南溟之浩瀚,中有奇甸數千里,地居炎方,多熱少寒」,把海南島稱做「南溟奇甸」。

宋神宗元豐二年(1079)三月,蘇軾由徐州調任湖州。上任沒多久,即因烏台詩案被關進監獄,羈押一百零三天。獲釋之後,於元豐三年(1080)二月貶為黃州團練副使。1093年,哲宗親政,追貶司馬光,並貶謫蘇軾、蘇轍等舊黨。蘇軾被再貶惠州(今廣東惠陽)。哲宗紹聖四年(1097)四月十七日,蘇軾被責授瓊州別駕,移昌化軍安置。同年七月二日,與幼子抵達貶所,即今海南省儋州市。

蘇軾謫居儋州將近三年的時間裡,留下的詩文數以百計。據《蘇文忠公海外集》統計,這期間蘇軾存詩174首,文129篇,賦5篇,頌18篇,銘4篇。這些作品,為作者在海南的生活和思想留下真實的記錄。

(一)我就準備死在那裡了……

垂老投荒,生還無望。這是蘇軾初到海南,對於自己所處環境及前景所作的判斷。由於烏台詩案,蘇軾所犯已是死罪,因此,一貶再貶,一直被貶到海南。蘇軾已經六十歲,在當時看來已算高齡。儘管免於一死,但能不能活著回去,卻十分渺茫。

他寫了《與王敏仲十八首》,信函特別提及他與長子蘇邁訣別的情景,說明在出發之前,已做好葬身海外的思想準備。現在既到海南,也就更加抱定老死異域的打算。這封信非常明白地說出自己當時的想法。

某垂老投荒,無復生還之望。昨與長子邁訣,已處置後事矣。今到海南,首當作棺,次便做墓。乃留手疏與諸子,死則葬海外,庶幾延陵季子贏博之義,父既可施之子,子獨不可施之父乎?生不挈家,死不扶柩,此亦東坡之家風也。此外宴坐寂照而已。所云途中邂逅,意謂不如其已,所欲言者,豈有過此者乎?故縷此紙,以代面別爾。——《與王敏仲十八首》(其十六)

在《到昌化軍謝表》中,在向君主表明自己絕望於生還的心情。這都是抵達海南前的情形,說明全家在他啟程之際,已不抱生還的希望。

臣孤老無托,瘴厲交攻,子孫慟哭於江邊,已為死別,魑魅逢迎於海上,寧許生還。——《到昌化軍謝表》

到達海南之後,蘇軾寫了《與林濟甫二首》。這封信告訴對方,他將家人留在了惠州,只攜蘇過渡海南來,雖感到十分勞苦,但既到貶所,內心倒反而踏實了。

某與幼子過南來,餘皆留惠州。生事狼狽,勞苦萬狀,然胸中亦自有翛然處也。——《與林濟甫二首》

(二)既來之,則安之吧,想開點,再想開點

在荒僻的海南,環境如此,心境如此,蘇軾又將如何自處呢?「竹樹疏影,俯仰卒歲。」這兩句表明,周圍的環境也在改變著他的心境。

海南新奇的景色吸引著蘇軾。

突兀隘空虛,他山總不如。

君看道旁石,儘是補天余

——《儋耳山》

此詩是東坡先生自瓊山、澄邁、臨高入儋時,路經此儋耳山,觸景生情而作。詩之寓意深邃,感情濃重,氣宇不凡。

接下來的《縱筆三首》,更能體現蘇軾的一系列變化。

寂寂東坡一病翁,白須蕭散滿霜風。

小兒誤喜朱顏在,一笑那知是酒紅。

父老爭看烏角巾,應緣曾現宰官身。

溪邊古路三叉口,獨立斜陽數過人。

北船不到米如珠,醉飽蕭條半月無。

明日東家應祭灶,只雞斗酒定膰吾。

第一首說自己已經是一個病翁,白須蕭散,滿臉堆霜。但因喝了點酒,卻被小兒誤以為朱顏尚在。即使心中有數,知道自己已經衰朽,小兒的誤會多少也給自己一點小小的安慰。

第二首開始說到與當地老百姓的接觸。父老爭看烏角巾,這生活中的一個細節,讓他發現老百姓的好奇心,也意識到自己與百姓的區別。

第三首說自己半個月不得醉飽,趕上祭灶,估計東家該會送給他一些食物和粗布,讓他飽肚禦寒。此時他與當地的父老,雖還不能說打成一片,但已開始互相接受。

(三)想開啦,想開啦,有什麼我蘇軾想不開的呢!

朝陽入北林,竹樹散疏影。

短籬尋丈間,寄我無窮境。

舊居無一席,逐客猶遭屏。

結茅得茲地,翳翳村巷永。

數朝風雨涼,畦菊發新穎。

俯仰可卒歲,何必謀二頃。

——《新居》

這是當地黎民和蘇軾的幾個學生幫助搭建的茅屋。新居甫建成,他的這所新居,坐北朝南,竹樹交相輝映,儘管面積不算太大,僅在尋丈之間,卻寄寓著心中無限遐想。結茅於茲,不僅有一席之地可以待客,而且有數畦新菊,可待觀賞,足以讓自己度過謫居的歲月。這說明他堅信,只要內心仍樂觀積極,外在的困挫、磨難,是可以克服、可以排解的。這是他對謫居生活的進一步體驗。

《自題金山畫像》,十分概括地描述自己的身心狀態和經歷,可看出他的人生觀和人生態度。詩曰: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寥寥二十四個字,自述平生,簡直就是一幅自畫像,也可以說是一種自我論定。詩的意思很清楚,儘管心已成灰,身不由己,但平生所貶謫的三個地方,黃州、惠州、儋州,仍然是一生中最值得紀念的處所。

當蘇軾終於離開海南時,在渡海北上之前,蘇軾有《別海南黎民表》一詩,告別當地的老百姓。

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

忽然跨海去,譬如事遠遊。

平生生死夢,三者無劣優。

知君不再見,欲去且少留。

這首詩進一步作了身份認同,表明自己本來就是海南的一名普通民眾。海南是我的故鄉,西蜀是我的寄生之地,是他鄉。現在,我和大家告別,跨海而去,好像是一次遠遊。而在告別過程中,作者說了一句非常重要的話:「平生生死夢,三者無劣優。」認為生、死和夢,這三者對於人的一生,都沒有好與不好的分別。說明他已將一切,包括生、死和夢,完全參透。

蘇軾在海南三年,雖不算太久,但所受的歷練,既讓他的人生更臻圓熟,也讓他的思想認識更臻圓通。他在生死觀和世界觀以及宇宙觀方面所發生的重大變化,是可喜的。此時蘇軾不僅對於生與死的認識取得突破,而且對於世界的認識,也不同於凡俗。這使他這一期間的詩歌創作,顯得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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