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故鄉的海
再次親臨故鄉岑兜的那片海～
洪婉惠
大海，是詩人們的嚮往，他們與大海一起就是一副壯美的圖騰。他們是抒情的；大海，是我兒時的搖籃，我們從小靠海討食，與大海一起潮起潮落，親密接觸，我們是快樂的也是艱辛的！
無論是抒情的日子，還是艱辛的時光。大海那微浪拍岸，那遼闊胸懷，那巨浪滔天，那兇殘吞沒…都是人們心中的敬畏！
我是一個不會游泳的水手，每天必須在大海里行走，它在我童年描繪著豐富的足跡。
從小海邊長大，海，不管是親臨還是遠離，它的畫面總刻印腦海，對海是熟悉且生疏！婚後二十多年自困店中，因為有事情要辦，今天中午親近了久違的那片海，所有的回憶都回來了，滿滿的歡喜。那白浪連連，那洶湧陣陣，那微濤海浪聲，那浪花拍沙，波濤擊石，樣樣熟悉如昨…這喋喋不休的濤聲像是用一種特別的聲音雀躍著迎接我！
回憶童年，（結婚之前都算童年）這片海的沙灘留下我多少嬉戲的腳印，總成伙結伴戲水，玩沙，撿貝殼，揀鵝卵石，當然，這些片段只是下海捕食的前奏。
岑兜的海離岑兜村莊有2里路，必須走過一片田園，當時的田園是肥沃的，平坦有序的，一季收成，一季播種，和諧溫馨濃烈！夏天路過田地里，一片的花生地，每行花生邊緣還種了高粱，風光景色盡收眼球，那山風夾雜著泥土、花生的芬芳氣息，此刻閉目還能嗅出那味道！田園的盡頭是一條溪，我們叫它為「淡水溝」，顧名思義，過了這個「淡水溝」就是鹹水了吧？！溪邊岸有一大片樹林，一棵棵「馬尾樹」「紅針樹」於弱小的我就是參天大樹，樹上的海鷗早已熟悉我們的腳步，成了知音！幾乎是到了「人來鳥不驚」的親切感了，還時刻用它那優美的旋律有節奏地迎接我們，隨同我們。溪頭全部是沙，一片白茫茫，軟綿綿地，躺在樹蔭下聽鳥語看樹高，那是一種無憂無慮的享受，神一般的嚮往，可惜，我們都回不去了。
順著溪岸下斜坡，就是一片鹽田，一眼望不到邊的曬鹽區，最有趣的是「巡鹽溝」，這個巡鹽溝的水當然就是海水，大海的水從「堵口洞」自由進出，這條溝作用非常大，收成季節小船還能駛進。最有看頭的是「踩水車」，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呀，看這「水車」，雙人像走路一樣，有規律有秩序地一步一步地踩踏，溝里的海水就上來灌溉鹽田……曬鹽的每一步程序都是用汗水辛苦築成的，於我，沒多大感慨，那是大哥，大姐那年代沉甸甸的艱辛！
路過鹽田就是海岸了！爬上海岸面向大海，詩人說「面向大海，春暖花開」！我們說「面向大海，雙手合成祈禱收穫，充滿希望」！
每次要出海，都是有經過深思熟慮的，要不就枉然，因為大海有潮汐變化，漲潮退潮有規律可循的！如：初二、十六水滿日到！意思是每月的初二，十六漲潮是正中午！初十，二十五早漲晚漲！以此類推，「一日差五里，兩日差一早起」意思是隔兩天就相差推遲漲潮一個早上。我們算準了時間下海捕食！鄰里鄉親相約一般提前一會到，每逢正月，二月，三月期間，奶奶總讓我們的口袋裡裝滿了「粿干」，在這裡普及一下這「粿干」出處，因為過年，家家戶戶都會蒸粿燒香奉敬「天公」，當時沒有冰箱，家裡的大人們都會把沒有及時吃完的粿，切片晒乾後就叫做「粿干」！當時每年除了盼望過年，還盼望九月初九，岑兜村的封建節日是九月初九，宴請親朋好友，當然家家戶戶蒸「糕仔」，就是米糕包爆炒花生碎和白糖的，九月後冬天下海前，我們都會裝滿口袋的「糕仔」，在海岸上聽著漸行漸退的浪濤退潮聲，邊各自吃著自己的零食，吃完了還很不捨得淘淘口袋，清理碎渣！美極了！摸摸頭巾，理理衣裳，弄弄背簍，捲起庫管，出海嘍……
兒時常念的「一魴，二虎，三城門，四斑古，五土耳，六竹鼓，七鱘，八鱟，九蝦姑，十月蟹阿帕糊糊」這是兒歌閩南語童謠，數字代表月份，名稱是季節海食本地方言名稱。也是勞動人民的經驗之談，意思是一年中大海每個月份的自然食物豐收季節，四月起，蝦的繁殖最豐盛，每次媽媽帶著我們去爬蝦都是滿簍而歸，我們叫做「麥頭蝦」，就是麥子收成季節的蝦！六月起，青鱘，蚵是收成的好季節，最多也最好吃，我們海上種了海蠣，簡稱「蚵」，每次去巡蚵都會抓好多螃蟹和鱘回來，海蠣是生長在條石上，條石用三條支架起來，螃蟹都是游到條石底下歇息，當然就任由我們捕捉，捕捉也不簡單，每次都是傷痕纍纍，或許被螃蟹咬，或許被海蠣殼刮，眼看滿框食物，一邊流血一邊開心！媽媽常說「入冬跑空空」，意思是天氣越寒冷，大海里的魚蝦各種食物都往大海深水裡去繁殖。時代變化，科技進步，人們在海上搭竹架子，潑紫菜苗，種上了紫菜！同時也破壞了大海的自然沙灘，魚蝦也少了，人們下海捕食也逐漸少了…
現如今，那片沙灘，鹽田早已流離失所了，沒有了那能夠白浪逐沙灘，一個腳印一個迴響，踩在被太陽熾熱的沙溫暖了小腳丫，沒有了那雖汗流浹背也別有一番滋味痕迹了！面對大海，除了感慨也心胸開闊，看那藍天碧海，雲淡風輕，豁然開朗了，我瞬間變得好渺小，小得飄飄然，小得快飛起來，有一種衝動想高歌一曲《大海》《彩雲伴海鷗》，可不是，要如此大唱特唱，還要唱得響亮才夠味，那該會有種酣暢淋漓之快感呀！岸邊擱淺了輪船，小舟，此時正是它們靠岸後暫停歇息的寧靜閑適。而我也得打道回府了，面對著即將離開的大海，頓時充滿了詩情畫意，抓起手機狂拍，收集一張又一張的精緻，我活像個久困籠中頓放飛的小鳥，面對久違的大海，樣樣新鮮，充滿激情。
海風把愛的絮語編織成詩微微送我，溫柔的浪濤把我心的秘密悄悄傳遞！站在岸上一回首，只有海蠣條石還依稀依舊屹立在那，不管風吹浪打，不管狂風暴雨，激流，巨浪，風暴！它們三條成一個強大的支撐，穩穩地站著…
中午酷熱的泥土氣息與海風鹹鹹的味道氤氳了四周也沾染了我的胸懷！
看著手機上這收集滿滿的照片，滿心偷著樂，此時讓我想起朋友胸前總掛著的那部攝影機的深刻意義了，原來那就是詩與遠方的陪伴！我也垂涎三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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