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慧越來越牛，你跟機器人還有什麼區別？
人工智慧真的了不得。
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天曉得這個時間準不準），就有很多關於人工智慧、機器人的說法和文學作品，人們發明了「圖靈測試」來測試網路的另一端是真人還是機器人，有機器人能通過測試，騙過體驗者。在一些電影里，機器人跟人談起了戀愛，還做過一些不可描述羞羞的事情。
現實生活中，已經有機器人能夠自我複製：給他一堆原料，「他」可以製造出另一個自己；人工智慧也能自我進化，通過深度學習，以可怕的速度進行升級。
那麼，我們跟機器人還有什麼區別？
這大概是《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最核心的議題。
01
在未來世界，地球已經被人類收拾得不適合生物生存，於是人格健全的有錢人紛紛移民火星，還製造出大量組織結構跟人類一樣的仿生人來為自己服務。
這群仿生人大概是人工智慧機器人的究級版本，他們可不是隨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的機器，人家是有自我意識的。
某些仿生人為追求自由，甚至幹掉看守者然後逃回地球。於是地球上有了一種職業：賞金獵人。賞金獵人用來區分以假亂真的仿生人與真正人類的工具，是一套測試題。
整部《仿生人》的主線就是賞金獵人里克獵殺剛從火星逃逸回來的新型仿生人的故事，小說用這條主線，串起了很多關於「科技發展這麼快，以後的機器人跟我丫會有什麼區別」的思考。
小說里有幾種人：健全人、雞頭、螞蟻頭、仿生人。他們的區別：健全人具有完整的「移情」能力，也就是說看見小貓小狗死了會傷心，會跟別人有感情，類似「愛情」、「友情」、「基情」之類；雞頭的「移情」能力相對較弱，他們可能會對某些觸動健全人神經的事情無動於衷，螞蟻頭更弱，仿生人則乾脆沒有這種能力。
可不可以說，我們人類跟仿生人的區別是，我們有感情？
事情可能並沒有這麼簡單。
在《仿生人》的世界裡，只有健全人才有資格移民，在「人」的標尺上，「感情」的刻度從1到0：1是人，0是機器人，中間的那些小數，是啥？他們雖然沒能擁有人類移居火星的權利，也不至於被當仿生人使用，這一塊「感情」的灰色地帶，也是人與仿生人定義的灰色地帶。
那麼，單純的「感情」這種東西，應該不是人與仿生人的區別。
02
故事裡有三個有意思的設定：寵物、情緒調節按鈕、共鳴箱。
在《仿生人》的世界，動物已經滅絕得差不多了——貓頭鷹滅絕了、蜘蛛也滅絕了，僅剩的動物珍貴稀少，價格變化堪比深圳房價上漲。這個世界通用一本寵物價格名錄《西尼目錄》，人們通過這本書來知曉寵物的價格、那些動物僅存。
主人公在故事的一開始擁有一隻電子羊——養寵物，是這個時代所有人類都會做的事。有錢人養真傢伙，窮人養電子傢伙，在這個「感情」能力很重要的世界，有一個真傢伙是很棒的感覺，他能讓你的感情可以寄託到一個真正的生命上。
仿生人會不會養一隻電子羊當寵物？作者沒明說。
大部分人的家裡都有一套情緒調節系統：需要工作，那就調到公事公辦的模式；需要吵架，就調到憤怒的模式；無聊還不想看電視怎麼辦？調節到想看電視的模式唄；主人公的老婆，甚至還會把自己調到抑鬱的模式，來體驗真正的悲傷。
這種技術，真的不是靈感來源於由代碼決定情緒的機器人？
共鳴箱是一個更深刻的設定。
在每一個人類的家裡，都有一個「共鳴箱」——連雞頭都會擁有一個。只要你手握共鳴箱的把手，自己的靈魂就附身到了宗教頭頭墨瑟的身上，跟他一起做一件永恆的事情——上坡。
這個世界上，所有真正的人類都可以通過共鳴箱附身到這個頭頭身上爬坡，所以這是一種很好的將自己與全人類聯繫起來的方式。更懸乎的是，通過共鳴箱爬坡的人，不僅靈魂到了山坡上，還能收到來自山坡下方的物理攻擊——被扔來過的石頭砸傷，甚至有老人家在爬坡的過程中受傷嚴重，掛掉了……
與苦哈哈的共鳴箱截然對立的，是一檔娛樂節目。
老友巴斯特主持的一檔娛樂訪談節目，24小時不間斷地播出，看起來不過是娛樂消遣，而到後來，也揭開了他的真面目：在故事的結尾處，老友巴斯特揭露了一個驚天的「秘密」——共鳴箱里的宗教頭頭墨瑟是假的，是找了一個演員，在一處荒廢的拍攝片場拍攝的。
這個聲明，無異於拿上證據告訴虔誠的教徒：你們信奉的神是個騙子。他們想以此打破人類的共鳴體系。
這，或許是仿生人的宗教，在與人類的宗教對抗。
如果人類有的仿生人都有，我們還有什麼區別？
03
蜘蛛不是人類，可它是生命，所以對於蜘蛛的死，人類會傷心。
一開始，對於仿生人的死，里克是不會傷心的——因為仿生人連生命都不是。
可他在獵殺的過程中經歷了第6代仿生人。
他仰慕一位仿生人歌唱家，她具有美好的歌喉、優美的體態，很多真正人類都比不上她，可是她被自己殺死了。
他睡了一個仿生人女孩，他甚至有點喜歡這個女孩。
然後，他開始有了罪惡感。本來，他把殺死仿生人當做拆卸一個機器一樣正常的工作，慢慢的，他開始覺得噁心。
他開始把仿生人當做生命。
如果他們也是生命，大概他們跟人類，真的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04
主人公睡完這個仿生人女孩後，以為她對自己是不同的。
後來，他去獵殺名單上的一個仿生人，發現，她就是那個女孩的翻版——她們都看起來很有個性，可宇宙中有很多很多她存在，因為她們是一種型號的人造人，是用一條生產線生產出來的。
他獵殺的這幾個仿生人，各有不同的樣貌和性格特點，可他們都是流水線的產物。
這或許是我們跟仿生人不太一樣的地方：再怎麼相像，世界上也只有一個你我。
難道，我們跟仿生人，只有這麼一點細微的區別？
看過的另一本書《科技想要什麼》裡面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觀點：科技也是一種生命體，它是我們根據生命的需求創造出來、可以自我更新和繁衍的生命。假設這個說法成立，那麼仿生人，也就是另一種生命體形式。
那麼，仿生人到底，會不會夢見電子羊？
05
最新版本的《銀翼殺手2049》里將這個問題做了簡化：人與複製人的區別在於，人能夠自我繁衍，而複製人不能。
在電影里，一個複製人發生了變異，剩下一個小孩，他的定義就發生了變化：他成為了一個生命。
那麼，人造人與人之間的界限，還是越來越模糊的啊……
05
《仿生人》的中文版是2013年譯林出版社翻譯引進的沒錯，但原著版本早於1982年，三十幾年之前……那個時候，絕大部分人連機器人是什麼都不知道吧，而菲利普·迪克已經寫出了這麼牛批的科幻作品。
果然偉大的作品都是超前的。
偉大的科幻永遠不會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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