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祖君臣與《尚書》——朱元璋與茶陵人陳南賓、劉三吾的治學故事

明朝開國皇帝明太祖朱元璋，

非常重視傳世經典《尚書》，特別是其中的《洪範》

方誌之聲：

朱元璋，在人們的眼裡，總是顯得撲朔迷離。他的身上籠罩著重重迷霧，也籠罩了諸多的神秘色彩。從一介草民到萬民敬仰的大明帝國皇帝，從衣食無居、不階尺土的和尚乞丐到廣有四海、重視儒經的一代英主，到底是什麼成就了朱元璋？無他，除了時勢和膽識之外，就是從燦爛不息的古人書籍中吸取營養，春風化雨，啟迪智慧。而在眾多的書的海洋中，《尚書》則是他的至愛。

《尚書》是我國上古歷史文獻彙編，其中記載的不少史事為後世帝王治國理民提供了可資借鑒的範例，而其中《洪範》一篇，因為祥細論述了「洪範九疇」，尤其受到後世帝王的重視。明太祖朱元璋勤政勤學，他君臨天下之後，認真仔細研讀《尚書》，從中吸取有益的治國經驗教訓。為了研讀好《尚書》和他推祟備至的這篇《洪範》，他視能者為師，虛心向臣下求教，並與茶陵人陳南賓、劉三吾君臣之間推心置腹、平等交流，演繹了一段妙趣橫生的歷史佳話。

明初大臣、茶陵人陳南賓，曾指點朱元璋學習《尚書》

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很重視傳世經典《尚書》，特別是其中的《洪範》。相傳，周滅商紂之後的第二年，周武王專程去拜訪商紂王室貴族箕子，向如何治理國家這個問題作專題咨就，箕子向他陳述了治國理民的九種基本法則，這就是有名的「洪範九疇」。史官把這次談話整理記錄成一篇歷史文獻，這就是《洪範》。

《洪範》陳述的洪範九疇歷來被奉為帝王君臨天下時必須尊奉的圭臬，朱元璋也是這樣看待《洪範》的。《明太祖實錄卷之一百八十》記載了他與大臣劉三吾圍繞《洪範》所作的一次交談，他說：「朕觀《洪範》一篇，帝王為治之道也。所以敘彝倫、立皇極、保萬民、敘四時、成百榖，本於天道而驗於人事。」我朱某認為《洪範》這篇文章歸納總結了帝王治國理民的根本大法，它陳述的「洪範九疇」蘊含了天地間普世不易的常理，闡述了帝王統治天下子民必須遵循的基本準則。任何一代帝王，只要遵循洪範九疇，就可以順應四時變化行事，確保百姓豐衣足食，創造出太平大治的盛世局面。一篇《洪範》，真是順應了天理，得到了歷代王朝實踐檢驗的法寶呀！

明初大臣、文華殿大學士茶陵人劉三吾，

曾多次與朱元璋交流學習《尚書·洪範》的心得體會

《尚書》是我國傳說中的堯舜時代到春秋秦穆公時期的歷史文獻著作彙編，記載了遠古時期的史事，文句古奧難懂，加之在流傳過程中遭到了破壞，普通人要通讀、讀懂這部書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朱元璋出身於農民世家，成長於缺衣少食、天災人禍頻發的艱難環境，他文化底子薄，學識起點低，閱讀《尚書》自然會遇到「讀不懂」、「難讀懂」這樣的困難。好在貴為皇帝，隨時有人來輔導他，指點他，他才得以克服困難，閱讀《尚書》。

在輔導、指點朱元璋閱讀《尚書》的人中，有兩個是茶陵人：一個是蒲江人陳南賓，另一個是石陂人劉三吾。

朱元璋君臨天下以後，經常與大臣們

探討治國安邦之道，學習先賢經典著作

陳南賓，元末明初人，與伯父陳泰、堂兄陳光薦同為元代進士。陳南賓中進士之後，由山東無隸（又寫作「無棣」）縣縣丞、滕州同知（又作「膠州同知」），洪武三年（1370年）晉陞為國子監助教。他是一個飽學之士，自幼精通《尚書》，教授學生學習《尚書》卓有成效。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戊辰科一科，由他教授的十二個國子監監生憑藉熟悉《尚書》的特長，全部中舉。他的同鄉好友劉三吾在《贈長史陳南賓序》一文中敘述說，洪武二十二年四月，因蜀王之請，陳南賓調任蜀王朱椿屬下的左長史，隨蜀王一道赴四川成都一帶履任，「《書》於是乎西矣」，《尚書》之學從此以後就要陳南賓往西傳授給川滇一帶的學子了。

《尚書》是我國上古歷史文獻彙編，

是四書五經中的一部，是儒家重要的經典著作

對於朱元璋而言，他接受陳南賓的輔導、指點而學習《尚書》，也是卓然有成的。在《明太祖實錄卷之一百八十》的記載中，他與劉三吾就學習《尚書》一事說了這樣一番話：「箕子為武王陳之，武王猶自謙曰：『五帝之道，我未能焉。 』朕每為惕然，遂鋶其旨為朝夕省覽。」當初，箕子在講述洪範九疇的時候，周武王曾經謙虛地說：「洪範九疇，是從三皇五帝時期流傳下來的治國大道，我姬發這樣的凡夫俗子怎能學得好呢。」想起這樣一段掌故，朱某我常常提醒自己：你比得上人家周武王嗎！面對這篇《洪範》，你得認真學習，虛心學習啊！

於是，在陳南賓先生的幫助下，我嘗試著為《洪範》作了註解，以便於我早晚學習、研究《洪範》。在此之前，陳南賓一度作為經筵講師，專門給朱元璋講解《洪範》。《明史卷一百三十七·列傳二十五》 記載說：「（陳南賓）嘗入見，講《洪範》九疇。」陳南賓的講解很精彩，《明史卷一百三十七·列傳二十五》 敘述說，聽了陳南賓的講解後，「帝大喜，書姓名殿柱。」朱元璋十分高興，立即叫人把陳南賓的姓名書寫在大殿殿柱上，以便讓自己可以隨時記起陳南賓這個人。《明史卷一百三十七·列傳二十五》 介紹說：「後御注《洪範》，多采其說。」朱元璋註解《洪範》的時候，多處採用了陳南賓的學說。

劉三吾出身於官宦之家，自幼秉承了家傳的《尚書》之學。他在給表侄孫倪廷望的贈序中回憶說，倪廷望的父親倪汝成曾經在自己哥哥門下學習《尚書》。劉家有家傳《尚書》之學，既傳授給自家子弟，又傳授給親朋好友，由此，我們不難想像劉三吾對《尚書》的通曉程度。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朱元璋願意與劉三吾交流學習《洪範》的心得體會。《明太祖實錄卷之一百八十》記載說，劉三吾聽了朱元璋的話後，說了一番頗有讚許與鼓勵意味的話：陛下您有心研讀《尚書》，上，可以學習聖賢的治國大道，下，可以造福天下百姓，這可是一件開啟我大明王朝萬世太平基業的大好事呀！

朱元璋與劉三吾的上述談話，時間在洪武二十年（1387年）二月。當時，朱元璋為《洪範》作註解，寫成了《洪範注》。在這次談話之後，朱元璋特的要求劉三吾為《洪範注》寫一篇序。事後，劉三吾寫成了《御制洪範注後序》。

茶陵洣江書院

時隔七年之後，朱元璋還特地下令由劉三吾領銜，組織人員勘正宋代蔡沈《書集傳》中的錯誤。《書集傳》是一部註解《尚書》的著作，自宋代以來，流傳盛廣。劉三吾由此寫成了一部由自己來註解《尚書》的專著《書傳會選》。在《書傳會選》序言中，劉三吾說：「臣三吾備員翰林，嘗以其說上聞允請，乃招天下儒士仿石渠虎觀故事，與臣等校訂之。……書成，賜名《書傳會選》。」我曾經向皇上反映說《書集傳》中有不少錯誤，要及時予以釐正，皇上應我所請，組織相關人員與我一道來從事釐正《書集傳》的工作，我為此撰寫了一部註解《尚書》的書。皇上給我這部書命了書名，叫做《書傳會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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