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棵有毒的香椿樹
文:王永生
數月前,妻從鄉下老家帶回幾棵香椿樹苗,種在了小區樓下的綠地邊。
我說,這樣不好吧。妻說,這有啥?以後可以吃免費的香椿了。你都不知道現在香椿有多貴。我說,不就是兩三塊錢嗎?妻說,你說的那是一兩,現在香椿貴得都論兩賣了。
我們的小區一向和諧,業主之間都很客氣。物業管理也很嚴格,不準毀綠種菜。但香椿是樹,小區的其它地方也有業主種植,物業也就睜隻眼閉隻眼,被妻鑽了空子。我只好作罷。
從此妻就有了事干。下班後飯也不做,先到她的香椿樹前視察一番。我做飯時還叮囑我洗菜的水不要衝掉,她要澆樹。
在妻的悉心照料之下,幾棵香椿樹苗得以健康成長。沒多久,個頭大的幾棵率先發芽,妻更是興奮有加。每天早晚必是巡視、澆水。每次菜市場回來,都要對我哆哆,說什麼現在大棚里種植的香椿有賣的了,要四十塊錢一斤呢。每次我都是不置可否地笑笑,隨她去吧。
妻每天關注著香椿的長勢,還經常倒數著手指,計算著還有幾天她的香椿就可以擺上餐桌。記憶中當年兒子快出生的時候也沒見她如此興奮過。
有天早上上班前,妻臨出門時對我說,下班後別忘了買塊豆腐,香椿拌豆腐可是一道名菜呢,晚上你就等著品嘗我的手藝吧。
我笑著給妻遞過包和鑰匙,目送著妻下樓。回頭正準備換衣服走人,不想樓下傳來了妻的尖叫聲,緊接著大喊讓我下樓。我匆忙穿衣下去,見妻站在她的香椿樹前,恨恨地說,你看,這是誰把香椿芽兒全都摘完了。
我一看,可不是,幾棵香椿樹全成了獨桿,孤零零地立在那裡。
見妻一臉的憤怒,我趕忙勸她說,沒事,過幾天又長出來了,你實在想吃,我下班時買點回來,也值不了幾個錢。妻說,這不是錢的事,我辛辛苦苦了這麼多天,勞動成果卻被別人竊取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還好妻是知識分子,平時也不大張狂,這事就算過去了。接下來是等著香椿二次發芽。依然是巡視,澆水,等待。還找了張硬紙片,寫上「香椿有毒」幾個字,用膠帶綁在了根苗上。
不想,同樣的事情在八九天後又發生了。一天早晨,妻的等待又成了泡影。妻的憤怒超過了上一次,發誓一定要捉拿兇手,以正效尤。
又過了一個星期之後的一天早上,還沒起床的我被樓下的吵鬧聲吵醒。仔細一聽是妻的聲音。我急忙下樓,才知妻這兩天每天都早早地起床,站在陽台上觀察,終於發現了竊取她勞動果實的黑手。原來是隔壁單元的兩個老太太每天起得早,在小區里遛彎,看到哪棵香椿該摘就替主人代勞了。
三人的吵鬧聲引來了其他香椿樹的主人,眾人集體對老太們進行了嚴厲的指責。那兩個老太也久經殺場,不僅毫無悔意,還振振有詞,後來她們的家人也加入了爭吵的行列。
混亂的場面,讓前來勸解的物業管理人員一時沒了主意,只好請示領導。領導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於是在一天之內,小區內的所有香椿樹被全部剷除。
香椿樹沒了,缺少了爭執的根源,小區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鄰里之間卻已無法回到從前,似乎缺少了點什麼。
我忽然想起了妻在硬紙片上寫的幾個字:香椿有毒。
※我們總是一邊嫌棄父母,一邊又依賴著父母
※一句「好男人不下廚房」,害了我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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