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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之光 | 收藏貼 ---絲綢之路今何在(中國篇)

原標題:絲路之光 | 收藏貼 ---絲綢之路今何在(中國篇)



慕士塔格峰腳下的村莊 攝影/李學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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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絲路山水地圖》考證

2018年春晚,一幅《絲路山水地圖》火了,隨之也引發了不少爭議。爭議的焦點主要有二:一是這幅原名為《蒙古山水地圖》的古地圖,命名為《絲路山水地圖》是否合適;二是地圖是否真的為明朝宮廷畫(還是後人甚至日本人的偽作)。


就第一點來說,畫上所標之西行路線,的確是絲綢之路的線路之一(並且是主線路)。雖然「絲綢之路」這個概念出現的比較晚,但既然現在這個詞的意義,已經涵蓋至中國對外交往的所有路線,那麼將這幅能夠反映其原本含義的地圖,重命名為《絲路山水地圖》並無不妥。


從「古為今用」的角度來說,重要的是如何為今所用、所理解。這樣的命名,最起碼不至於在傳播時,讓讀者將之和現在的蒙古國地圖混淆。至於方家,不管用什麼名字也是不會被誤導的。


從地緣角度看,第二個問題重要也不重要。今天無論中外,流傳下來的很多古物都不是最初的原作,但並不妨礙它為後人留下重要的歷史信息。


就筆者目前看下來的情況,圖上所示的地標並不是生造出來,而是確實有出處的。制畫者也許是從類似畫作、行記中複製路線;也許是從親身走過這條線路的商人、使節口中,得到相關信息。不管怎麼說,都是很有研究價值的。


想把圖中200多個地名都考證出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畢竟有些地名實際只是些很小型的軍事堡壘,甚至只是個非永久性的營地、草灘。相比之下,那些被標定有居所的城垣,則因為更易留下遺址(包括被文字記錄),定位起來要容易一些。將它們中的大部分考證出來,已經足以連接成一條清晰的線路了。


本篇文章我們先截取整條線路中的中國段加以說明,希望用地圖、遙感影像、圖片、文字的形式為大家展示一條壯美的絲綢之路



《絲路山水地圖》起點為嘉峪關,


呈由東向西方向,

為不誤導讀者,


請將手機向右旋轉觀看文章長圖。



故宮博物院《絲路山水地圖》(中國段)路線部分地名考證走勢圖


為了更清晰展示古今地點對比關係,我們利用google earth,從中尋找到對應地點並截圖製作成下圖,有部分點位不能完全確認,望觀者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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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圖中紫色地名為未確認地名)







總的來說,這張古地圖所顯示的是一條:從嘉峪關出發,經由塔里木盆地北沿,翻越天山進入費爾干納盆地;然後過中亞「河中地區」(阿姆河流域區),伊朗西部和北部,土耳其、伊拉克交界處,入敘利亞地區,最終南下麥加的古代商路。


確定這個範圍的意義,在於尋找相應地標時,不至於偏離主線(即使地圖顯示之名,與之在發音上有多麼的相似)。比如地圖中有一個「討失干」,按其音來說當是突厥語的「石頭城」之意。


單從這一點來說,現在的烏茲別克首都「塔什干」、新疆最西端的「塔什庫爾干」似乎都是選項。只是結合它在圖上的位置,我們卻只能在敦煌與哈密一帶,去尋找一座「石頭城」遺址;又比如很多人認為,巴格達這樣一座著名的歷史名城,應該會出現在這張地圖上,但卻沒能在地圖上找到對應的名稱。參考剛才確定的線路,這一點就很好解釋了。


這次先把考證出來的國內部分做個圖。當然,個人能力所限,具體到一些點上肯定會有爭議之處。不過不要緊,權當是一塊磚吧。希望通過這次發布,能夠引出真正的「玉」來,最終集眾人之力儘可能還原歷史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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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綢之路今何在?


絲綢之路是一條連接東西方的通商之路,也是一條文化和民族融合之路。它是一部流動的歷史,影響了世界的昨天、今天,也會影響我們的明天。上千年來,各種民族、文化、宗教、美學因子如同繁星一般散落在這條文化帶上,相互激發、交相輝映,在歷史輪轉中不斷演變和繁衍生息。


在自然條件惡劣的喀喇昆崙山區依舊奔忙的崑崙駝幫。攝影/郝沛


三至六世紀,由於中國的分裂,造成多個政權對峙狀態,因此絲路東段起點形成多元並存的狀況,先後成為北方諸政權的都城武威、平城、長安、洛陽、鄴城都曾經擔負過絲路起點的重任。而通常意義上的絲綢之路由漢、唐的首都長安出發,一路向西,穿越關中盆地,翻越隴山,抵達河西走廊之後,經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再西出玉門、陽關,此為絲路東段


到達與中原風情迥異的西域,然後經過天山北、南兩麓及昆崙山北麓的綠洲、草原所形成的北、中、南三道(其中,北道經過伊犁河谷,中、南兩道需翻越古稱蔥嶺的帕米爾高原),此為絲路中段。最後的絲路西段可抵達現在中亞的費爾干納盆地、河中、阿富汗及克什米爾,然後再西行至地中海。




絲綢之路全圖示意圖



絲路東段


絲路東段示意圖


西安-天水


長安(今西安)是天生的帝王之鄉,十朝古都所在。其中三朝實現了「大一統」。這裡既是政治中心,也是物阜民豐的富饒之地。秦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王朝,它的締造者秦始皇滅六國、平百越、擊匈奴,建立了一個空前遼闊的國家。為他開疆拓土的軍隊,被複製成兵馬俑,陪葬皇陵。



攝影/夏居憲



朱雀門是隋唐長安城的皇城正南門,當時很多重要活動都在這裡舉辦,包括玄奘自印度回國時的盛大迎接儀式。現在成了尋常百姓舞扇健身的場所。攝影/海杜馬


但在北方匈奴的壓力下,漢帝國要尋找西方的可能盟友。於是有了張騫的鑿空西域。隨著衛青和霍去病率領的漢軍大敗匈奴,通往西方的道路被打通。除了貿易,文化的交融也在絲路上潛移默化的進行著。



繪製於乾陵的狩獵圖,堪稱唐墓壁畫之珍品。圖中人物或著唐裝,或穿胡服,最有趣的是蹲坐在馬上的獵豹與猞猁,它們為了給貴族們助獵,自遙遠的西方而來。此圖攝於1979 年。攝影 / 茹遂初


陝西子長縣鐘山石窟雕刻有萬餘尊佛像,但同時又有老子、孔子的造像,反映了外來宗教信仰與本土文化的融合。攝影/王沛



著名的麥積山上,來自印度的雄健佛像演變為漢地秀骨清像式的優雅。面目的改變,說明佛陀的智慧,已潛移默化地融入中華的精神中。攝影/吳健


河西走廊


峻拔厚重的青藏高原雄起於西南,起伏連綿的內蒙古高原橫亘於北方,彷彿兩個壯漢,怒目相視。如造化有意一般,一條長至1000公里的河西走廊,將它們輕輕地隔開。一端連著中原文明的核心區,一端連著神秘的西域。大自然是如此的眷顧這裡,不僅給了它雪山與沙漠之間獨特的地形,還給了它世間少有的獨特美景。



河西走廊位置示意圖


西北地區氣候乾旱,周邊沙漠環繞,唯有河西走廊在祁連山雪水的滋潤下生機盎然,默默的守護著絲綢之路的暢通。


攝影/孫勝軍



河西走廊中部的張掖市臨澤縣、肅南裕固族自治縣之間,有面積廣闊的丹霞和彩丘地貌景觀。祁連山像頭戴白紗的聖女,在碧藍的天空下若隱若現,清涼的雪水彙集成涓涓細流,穿越五彩斑斕的丹霞山群,勤勞的人民在山谷間開闢出整齊的農田。攝影/ 李勇俊



由玉門關出發,向絲綢之路北道行走必須經過的黑山口戈壁灘。攝影/孫志軍



敦煌是絲綢之路河西走廊段的終點,境內人文與自然風光交相輝映,形成著名的敦煌八景,鳴沙山與月牙泉即其一。鳴沙山為純沙聚起,峰危似削,山脊如刃,每當流沙滑落便發出聲響,輕若絲竹,重如雷鳴。攝影/ 王金


大漢帝國,很快認識到這條如咽喉般的走廊的重要性。「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經過數場驚心動魄的戰役,當被漢軍打敗的匈奴人唱著惆悵的歌謠離開河西走廊時,漢帝國迅速地實施了它挺進河西走廊的政策,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四郡一字排開,其間驛站相連,烽燧相望,牢牢地鉚住這條命脈。



為抗擊匈奴、經營西域,漢代在河西走廊「列四郡,據兩關」, 兩關即陽關、玉門關。兩關皆在敦煌郡以西,是河西走廊的終點,出關即為西域。昔日象徵邊陲的關城早已蕩然無存,一座漢代烽燧寂寞地聳立在墩墩山上。攝影/王金


玉門關 攝影/王金


更重要的是,戍兵屯田,在吹至玉門關的春風裡,利用祁連山雪水灌溉耕作,在農耕文明與游牧文明的空間爭奪戰中,成功地佔據了要地,為帝國張開了翼膀。唐朝軍隊向西方凱歌直進,再度打通絲綢之路,使河西走廊上的漢朝景象,重現於唐:難以統計的西域人、波斯人、粟特人、大食人、天竺人,行走其間;難以計數的珍寶物產,流轉於途。


河西走廊過往的畫面,也被人們留在了石窟里。在莫高窟4.5 萬平方米的壁畫上,除了揮灑對佛國樂土的想像之外,當時的人們還將自己的形象、日常和夢想描繪於茲。



莫高窟俗稱千佛洞,在敦煌城東南鳴沙山東麓,前臨宕泉河,東向三危山。據說前秦時,僧人樂尊行至此處,忽見金光,狀有千佛,遂開窟造像,自此直至元代,營造不斷。其中第96 窟唐代大佛,高30 余米,氣勢雄偉,窟前有民國時期所建的九層樓閣,飛檐翹角、紅木青瓦,成為敦煌的標誌性建築。攝影/ 王金


及至明代,為抵禦西北侵犯,在嘉峪關築關樓、修長城,嚴查進出。黑山如鐵,戈壁似海。



嘉峪關關樓盤踞在山谷高地上,兩翼的城牆彷彿張開的巨臂,橫穿沙漠戈壁,牢牢控扼住絲綢之路的咽喉。攝影/ 王金


絲路中段



絲路中段示意圖


新疆南線


在塔克拉瑪干浩瀚沙海的南緣,雄奇的昆崙山—阿爾金山一脈綿延,彷彿青藏高原最後的詠嘆。高山上的皚皚白雪,在春天裡化為水,如神女的秀髮般披散而下,一座座綠洲城市,就是發上系著的綠寶石首飾。



11 月的阿爾金山上剛剛下過一場雪,白雪將沙丘的質感展現出來。山上冰川、積雪融化後,彙集成一條條小河,在沙漠邊緣澆灌出一塊塊小綠洲,絲綢之路南道就沿著這些綠洲前行。攝影/李翔


從約1 萬年前的舊石器晚期起,屬於蒙古人種或歐羅巴人種的族群,開始在綠洲里生活,著名的鐵板河樓蘭美女,便是歐羅巴人的一支——吐火羅人。他們狩獵、捕魚、耕種、織造,繁衍生息,形成聚落,甚至城市。



羅布人很可能就是古代生活在羅布泊附近的樓蘭人的後裔,他們依水而居,不種五穀,不牧牲畜,唯以小舟捕魚為食。漁船是用整棵胡楊木鑿成的獨木舟,稱為「卡盆」,當年探險家斯文·赫定就曾乘著卡盆在羅布泊遊覽。昔日水波蕩漾的羅布泊早已乾涸,羅布人也被迫開始游牧、耕種,卡盆靜靜地躺在陸地上,不知道何時才能再下水。攝影/郭曉東


傳說中,周穆王駕乘著八駿,去往昆崙山采玉。八駿的馬蹄所踏過的道路,很有可能就是玉石之路。凝結於昆崙山的美麗石頭,隨著玉龍喀什河來到人間,這種被稱為和田玉的透閃石型軟玉,至遲在夏商之際,就從故鄉于闐出發,向東沿著昆崙山北麓的片片綠洲,經過河西走廊或內蒙古草原,來到中原。這條玉石之路便是絲綢之路的前身。仰仗它,西域的美玉在殷商時代的中原遺址中頻頻出現,其中商代王后婦好的寶藏最令人讚歎。



開採或販賣玉石,自古就是和田人的一項生計,每到農閑時,常常男女老少齊出動。和田玉原來主要產自和田河的兩大支流——玉龍喀什河、喀拉喀什河,前者盛產白玉,後者盛產青玉,故又分別稱為白玉河、墨玉河。由於人們瘋狂採挖,現在河中玉石少之又少,因此有人會深入戈壁大漠尋玉,圖即沙漠中的玉石市場。攝影/郝沛


漢武帝時,絲綢之路開闢,最先興盛的便是這條玉石之路的故道。當中原的絲綢沿此流向西域時,玉石也通過此道輸往中原,它們進入河西走廊的第一道關卡被命名為玉門關。沿途的綠洲城市,依託著絲綢之路上的往來貿易而興盛繁華。


在《漢書》中,班固詳細記錄著這些城市的名字和人口,其中不少人口過萬、擁兵數千。樓蘭是其中著名的一個。這個地處絲綢之路要衝的國家,在15 個世紀後,重見天日,使我們得以窺見古城當時盛況之一斑:風格各異的陶器、漆器、木器、銅器、玻璃器,展示了這裡曾經的富庶和百貨雲集。



樓蘭古城中的「三間房遺址」,遺址寬敞,牆壁以土坯壘成,周圍散落著木框架,木頭上甚至還殘留著朱漆,可能是當時的官署所在。此圖攝於2003 年。攝影/郝沛


當然,最令人驚嘆的,是那些色彩斑瀾的漢代絲錦。絲綢的絢麗光澤令人迷醉,絲織技術也令絲綢之路沿線諸國覬覦。丹丹烏里克出土的一塊木板上的一幅繪畫,生動地展現了這種渴望,于闐國為了獲得桑蠶種子,向東國公主求婚,公主把桑蠶種子藏在帽子中帶入于闐。


無論故事真實與否,不爭的事實是,絲織技術也在絲綢之路上悄然傳播,以至於樓蘭、米蘭、尼雅、精絕……一座座城市雖被漫漫沙海掩埋,絲綢卻燦爛至今。



羅布泊古稱泑澤、鹽澤、蒲昌海等,位於塔里木盆地的東端,曾經塔里木河、孔雀河等皆注入其中,滋潤著絲綢之路古國樓蘭。可是由於氣候變遷及人類活動的影響,曾經煙波浩渺的湖泊如今只剩下大片鹽殼,周邊生態環境也隨之惡化,塔克拉瑪干沙漠不斷東進,沙塵暴屢屢來襲。沙塵如同滔天巨浪,遮天蔽日,似要吞沒一切。攝影/孫志軍



米蘭古城的斷壁殘垣 攝影/李學亮



尼雅古城已被黃沙吞沒,千年風吹日晒,房屋的泥牆漸漸坍圮,只剩下一堆木框架豎立在原地。攝影/李學亮


新疆中線


玄奘在莫賀延磧那長達800 里的沙漠中陷入了絕望。忽然,識途的老馬狂奔起來。他追著馬跑了許久後,一眼清泉出現在視線之內。玄奘終於走出羅布泊死亡的陰影,來到了西域的第一個城市伊吾(哈密)。此後,是高昌(吐魯番)、阿耆尼(焉耆)、屈支(庫車)、跋祿迦(阿克蘇)。這條沿著天山南麓的綠洲城邦綿延的古道,由於玄奘的壯舉,被後世稱為「玄奘之路」,而它也是絲綢之路新疆段的居中要道。



塔克拉瑪干被形容為死亡之海、生命禁區,絲綢之路只能小心翼翼地自其邊緣經過。黃沙茫茫,狂風肆虐,沙丘隨風綿延流動,彷彿條條金蛇在蜿蜒潛游。人入沙海,無不為其變幻莫測、浩瀚無邊所震撼,感慨生命的短暫與渺小。此圖攝於20 世紀80 年代。攝影/茹遂初



塔里木盆地四周為群山、高原所環繞,山上冰雪融化後,形成條條河流,沖向盆地,在盆地的北緣彙集成塔里木河。這是中國最長的內陸河,是孕育西域文明的母親河,也是保障絲綢之路暢通的生命河。每當進入炎熱的夏季,雪水急劇增加,塔里木河便迎來豐水期。河水浩浩蕩蕩沖向荒漠,如脫韁的野馬般自由奔放,又如藍色巨蟒般恣意逶迤。攝影/李學亮


在《大唐西域記》的描述中,這裡「泉流交帶,引水為田」,盛產各種瓜果,美名一直延續到了今天,「吐魯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庫爾勒的香梨庫車的杏」仍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每到豐收季節,人們將一筐筐新採摘的葡萄搬入特製的蔭房中,一串串懸掛在架子上,炎熱乾燥的風自牆壁通風口吹入,只需月余葡萄便會被風乾。這樣製作的葡萄乾顏色亮麗,口感甘甜。攝影/楊昌盛


由於此道水土豐沃,氣序調和,又居於西域之中,中央政府往往將西域的行政中心設置於此,如漢代的西域都護府設於烏壘(輪台)、龜茲(庫車),唐代的安西都護府設於高昌、龜茲,都護府的坐鎮,護佑著絲綢之路的往來熙攘。



高昌故城被稱為西域之門戶,曾經胡商雲集,馳驛不絕,幾乎見證了絲綢之路的全部歷史。攝影/王金


但是,促使玄奘選擇走上這條路的,乃是聲聲梵唱的召喚。當商人們出於慾望在絲綢之路上萬里跋涉時,也有信仰者為弘法而翻山越嶺。自佛祖涅槃後300 年,高僧毗盧遮那由克什米爾入新疆傳播佛法,很快,佛祖的教誨在天山南麓風靡,龜茲、焉耆伽藍之盛,冠絕西域。又有大師鳩摩羅什生自龜茲,曾赴克什米爾學法,歸來後登獅子座講法,一時西域大震。後鳩摩羅什輾轉至長安,譯經百卷,成一代宗師。



新疆拜城縣克孜爾石窟前坐落著一尊引人注目的銅像,其原型就是高僧鳩摩羅什,他對中國佛教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石窟所在地即其故鄉龜茲。攝影/李學亮


帕米爾高原


在《山海經》中,它叫「不周山」;在漢朝,因多野蔥或山崖蔥翠,它叫「蔥嶺」;唐代,它有了一個新名字——「帕米爾」,在塔吉克語里,它是「世界屋脊」。


它像一個迷宮:喜馬拉雅山脈、天山山脈、喀喇崑崙山脈、崑崙山脈、興都庫什山脈在此糾纏成結。它似一道屏障,橫亘在東方和西方之間:往西是波斯、羅馬,往南是印度,翻過它,就是其他文明。在北新道開通之前,翻越帕米爾是東西交通的唯一選擇。它是絲綢之路的又一個咽喉要地。



帕米爾高原位置示意圖


從西行高僧的記述中可知,翻越蔥嶺是一場命懸一線的搏鬥。法顯的《佛國記》說:「蔥嶺(帕米爾)山冬夏有雪。又有毒龍,若失其意則吐毒風,雨雪、飛沙、礫石,遇此難者萬無一全。」嚴寒,終年不化的冰雪,毒龍般的暴風,這恐怕是絲綢之路上最險惡的路徑。同樣有感的還有鳩摩羅什、玄奘、高仙芝……



慕士塔格山海拔7509 米,它與公格爾峰、公格爾九別峰並稱「崑崙三雄」。它一方面是帕米爾的標誌和象徵,另一方面也是地理和歷史的分水嶺:冰川從它腳下發育,分別注入蓋孜河水系和塔什庫爾干河水系,而冰川與河流切割出的河谷則是絲綢之路的重要通道,這裡是中亞古代交通的十字路口。寒冷的冬季來臨,一天中最後的夕陽將它照亮,「冰川之父」也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神情。攝影/薛彥保



蓋孜峽谷西邊的奧依塔克河谷,雄壯的群山覆蓋著聖潔的冰川與積雪,向陽的一面冰雪融化,露出褐紅色的山體,紅與白形成鮮明的冷暖對比。攝影/李學亮


不可思議的是,險惡之處也有人煙。



在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塔爾鄉,年輕的母親阿孜姑麗生下嬰兒後便回娘家坐月子,度過嬰兒降生後的前三個月。百天的時候,男方會將阿孜姑麗和嬰兒接走。這是塔吉克族的習俗。嬰兒的百天禮是一家人的喜事,也是全村人的喜事,連村幹部都會到家裡來共同慶祝,家人會準備豐盛的宴席歡迎大家。攝影/金劍鋒


群山扭結的帕米爾,也是文化的交融之地。在縣城郊外的高丘之上,還有石頭城遺址。它曾是漢代西域三十六國蒲犁國(朅盤陀國)的都城所在,也是唐代的蔥嶺守捉。公元2 世紀時,它就是絲綢之路的一個大中轉站,也是大商業中心、抵達其他文明的大動脈。



暮色籠罩下的古城邊,一位塔吉克族婦女正在取水,清澈的河水中倒映著她背後的古城與雪山,雪山正是河水的源頭。攝影/韓栓柱


商人、僧侶、探險家從這裡西去時,都要在這座城中停息、修整,然後,從高原裂開的山口河谷進入帕米爾的懷抱。沿著河谷,建有簡陋的驛站,大多以卵石壘就,供人畜歇息。如此,人們才能走過這段煉獄般的道路,獲得命運隆重的獎賞——金色的撒馬爾罕(今烏茲別克第二大城市)就在前方。



古往今來,行旅都是沿著帕米爾高原上的河谷狹溝而行,至今在谷中還能看到人們穿越時遺留下的痕迹。圖即帕米爾高原上的河谷,藍色的河流像一條隨風飄動的絲帶,自雪山中緩緩流出,在山口形成大片綠地,看上去秀麗多姿。但實際上,很多山谷崎嶇顛簸,狹隘之處僅十幾里,寒風凄勁,春夏飛雪,令人完全沒有心情欣賞沿途美景。攝影/李翔


新疆北線


當行人隨著駝鈴,沿著塔里木盆地南北兩緣在沙漠和綠洲之間踽踽而行時,草原上的健兒卻在天山以北策馬如風。是的,只要在伊吾(哈密)過了天山東脈,眼前便豁然開朗,巴里坤草原上,豐美的綠草綿延如茵,牛羊蕃息。


沿著天山北麓西行,在賽里木湖附近穿過天山峽谷,進入伊犁河流域,再往西,便是廣闊的中亞了。這條道路,既無沙漠瀚海的赤地千里,也無帕米爾高原的山峰如刃,實在是一條平坦大道。



新疆昌吉州木壘縣地處天山北麓,準噶爾盆地東南緣,是絲綢之路新北道上的重要據點。漢時有蒲類國、蒲類海,唐時設蒲類縣,木壘可能是蒲類的轉音。縣城南有馬圈灣草原,四面環山,中間低洼平坦,恰似馬圈。得益於天山的恩惠,這裡水草豐茂,綠草如茵。攝影/趙磊


在《三國志》裴注所引的魚豢《魏略·西戎傳》里,就提到了沿天山之北可通康居、大宛等中亞國家的北新道。只是,草原最初的霸主是匈奴人。在漢朝和匈奴兵刃相加的時代,這條坦途卻因匈奴劫掠者的如影隨形而令行人望而生畏。直到東漢,竇憲將軍在燕然山(今杭愛山)、伊吾和金微山(今阿爾泰山)三戰北匈奴後,迫使匈奴遠遁西方,絲綢之路的北方新道才終於開闢。



阿爾泰山古稱金山,歷史上匈奴人、柔然人、突厥人、回鶻人、蒙古人等都曾在此活動,他們是絲綢之路的重要構建者、參與者。從新北道出發,翻越此山,可進入遼闊的歐亞草原,與草原絲綢之路對接。時至今日,阿爾泰山中的紅山嘴口岸仍是中蒙兩國的貿易場所。夏季山雨過後,草木繁茂,彩虹在山間架起一道橋樑,交易的時間就來到了。攝影/趙磊


雄起的唐帝國在擊敗了北方草原的另一位霸主突厥人後不久,在北新道上的重鎮庭州設置了北庭都護府,並沿途設立多處軍城守捉,以帝國的威望和武力來保證這條道路的暢通無阻。



哈密土了墩烽燧位於哈密三道嶺西北部,蘭新鐵路從附近經過。「了墩」實為「瞭墩」,其歷史可以追溯到唐代,清代在此設立驛站,並重新修築了烽燧,是當時哈密西八站之一。攝影/范書財


當新疆南線的絲綢之路古道在風沙的侵蝕下漸漸堙沒時,北道卻仍然是「胡地苜蓿美,輪台征馬肥」(岑參《北庭西郊候封大夫受降回軍獻上》)的豐饒。那些久遠的草原石人,目睹著騎馬商旅的來來往往,彷彿也憶起馳騁縱橫的崢嶸歲月。



在廣袤的歐亞草原上,時常可以見到一些用岩石雕成的人像,它們被統稱為「草原石人」,可能與古代某些游牧民族的墓葬有關。圖為昭蘇草原上的一尊男性石人,它長著寬圓臉、大眼睛、挺直的鼻樑、細長的八字鬍。這本是一位威嚴健壯的武士,或許是六七世紀時活躍在西域並控制了絲綢之路的突厥人製作的。攝影/賴宇寧



戛然而止



文中部分圖文來自



58位攝影師,用影像闡釋1957—2017年,


絲綢之路60年的滄桑與歷史變遷


特別鳴謝:中國國家地理·圖書


地圖製圖:@我就是個畫地圖的


圖文來源:授權轉載自地球會說話公眾號


編輯審核:李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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