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得去的家，回不去的年
簡單的生活|回憶的世界
回得去的家，回不去的年
現在是越來越沒有年味了，朋友感嘆道，我點了點頭。感覺現在過年不是為了親友的團聚，更像是為了完成某種儀式而已。
——題記
記得小時候，過年是我最盼望已久的日子，沒有之一。父親那一輩是弟兄三個，姐妹三個。父親在弟兄中排行老二，只因父親結婚較晚，我便成了我們這一輩的老幺，那時計劃生育正實行的嚴格，所以我們這一輩的孩子大多是獨生子女。我也順便成了祖母的手中寶，祖母對我甚是疼愛。
記得小時候，家裡還比較窮。各種吃食也是一種稀罕物，可不是如同現在這樣想吃就能買到的。因為我年齡小，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我年齡較大的哥哥姐姐們便早已開始工作和結婚了。所以我那最大的侄子僅比我小不到一年(雖然我基本沒有怎麼見過他)。每次他們來看望祖母順便帶著很多吃食，祖母都偷偷給我留一份，等到我放學回來。因為弟兄姊妹多，平時很難湊到一塊去，只在祖母生日和過年的時候，大家都會很默契的一起過來，那時母親和姑姑嬸嬸們會做很多好吃的。只因祖母的生日我基本都是在上學，也便沒有口福了。所以最盼望的還是過年的那段時光。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農曆一進入臘月的時候，天氣變得很冷。但我那顆急躁的心變得火熱起來，每天上課的時候，就開始計算著倒計時。等待著下課，等待著寒假，等待著過年的到來。農曆臘月二十三，也就是我們說的小年，也就意味著年要開始了。家家戶戶開始忙起來了，不是有個童謠是這麼說的嘛：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燉大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鬧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早上起來，父母們開始去市場買好各種用的年貨，什麼雞啊，魚啊……，都是在平時父母們都捨不得買的。順便還能給我買點零食，父母還沒回到家中，我那口水就止不住的流下來了，眼巴巴的望著門口。
這時祖母總是來一句：小饞貓，你說你這麼饞，長大了能幹什麼，就知道吃。但每次都有好吃的，都是留給我。雖然祖母已經去世一年多了，是在我大學剛畢業的時候，也是我最艱難的時光。唯一值得我安慰的是：祖母享年90歲，在去世的前半年在中風在床。剛上大學的時候，母親便教育我，一定要好好孝敬你的祖母，是她從小把你照顧到大。於是我便用我大學兼職掙得錢給祖母買各種她能夠咬動的東西。就是祖母最後住院的時候還安慰我說不要擔心，我沒有事，你要好好工作和學習。或許，我身上一些莫名的堅持，也是深受祖母潛移默化的影響。
好了，我們繼續說說過年吧！過年我們這裡必備的是蒸饅頭年糕和炸各種的年貨，我對前者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對炸的年貨可是情有獨鍾。母親會隨村裡的人一起去榨油廠買散裝的油，買來後就開始準備各種食材了，比如腌制的扁豆，茄子、藕……，肉餡是一定要準備的。把各種材料準備好後，父母便開始忙活起來，一個忙著燒火，一個忙著開始下鍋。我什麼也做不了，就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等第一批出鍋之後，我便急不可耐的拿起一個咬了一大口。「哎呦，燙死我了」。因為剛出鍋，還比較熱。結果把舌頭燙的生疼。母親便在旁邊白了我一眼。
因為過年的時候，大人們忙於準備這樣的東西。沒有時間顧我們，而且難得有幾天可以不用寫寒假作業。於是我們終於可以放縱自我了。我們那時年齡小，而且沒有手機沒有電腦，那時連電視也不是多麼常見，於是跟著大點的孩子們滿世界的跑。有時也會跟父母要點零花錢買爆仗放著玩。因為那時國家對這塊查的不嚴，很多爆仗不合格，加上我們年齡較小。孩子被炸傷的事故時常發生（現在應該沒有幾個孩子再喜歡放了吧）。但也沒有擋住我們玩的熱情，雖然我也好幾次被險些傷到，但好在沒出什麼大問題，於是便隱瞞了家裡。能順利長到這麼大，我應該是很慶幸的。
大年三十晚上，吃完餃子，便坐在電視機旁等著看春晚。但從小長到大，我連一次完整的春晚都沒有看到過。因為每快到十點的時候，母親便強制性把電視給關了，哪怕在別人家看，也被強制拽回家。我便悶悶不樂的睡覺去了。其實現在我還是很感激母親的嚴厲，使我以後養成讀書這個好習慣。等到大了，父母不再管的時候，早已沒那個心情和興趣去看春晚了。
大年初一的時候，不用等到父母叫，便早早起了床整理好被褥。因為今天不僅可以有新衣服穿，還可以領壓歲錢，雖然每次壓歲錢都被父母騙走。後來我便學精了，把大錢都給父母，自己留幾張小的。現在想來，或許他們都知道，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只是現在我們過年的時候，還是會騙父母，只是那時候我們騙父母說沒錢，現在騙父母說我們有錢。或許他們還是知道，現在還是睜一眼閉一隻眼罷了。（終究還是親生的啊）
度過了初一，便開始走七大姑八大姨的時候了，小時候的我還是很興奮的，因為不僅有很多好吃的，更是和一群小朋友一起玩。那時候哪有什麼汽車，父親騎著一輛自行車，把我放在前樑上。我就坐在父親的自行車上慢慢的長大了。時光流逝，父親已然變得滄桑，臉上的皺紋和白頭髮也多了起來。現在哪怕父親能騎動自行車也載不動我了。那坐在父親自行車上的時光便成了我美好的回憶。
轉眼之間，我便讀完大學開始工作了，只是我沒有回到自己的家鄉。讀完書，我便留在了大學這塊承載著我美好回憶的土地上。時間不停的流轉，日子一天天的重複，一切好像都變了，但仔細一看，一切又都沒變。只是由以前盼望過年變成了恐懼過年。
「兒啊，過年什麼時候回來呀？」母親在電話里問道，「可能二十六七吧！」我回答道，母親直說了一句知道了。但我分明感到了那聲嘆息，我無奈的笑了一下。工作的壓力並不比上學啊，人總是要不斷地承受著壓力。時間啊！把年這個承載著美好回憶的載體硬生生的撕成了碎片。以前的時候，我們期盼著過年，父母害怕過年；現在卻變成了父母盼望過年，而我們害怕過年。是啊，什麼時候起我們回家過年反而變成了「年關難過了」？
或許是中國的經濟發展太快，也或許是人情漸漸地淡泊。孔子那句：「父母在，不遠遊」的話早已被現代文明沖的支離破碎，估計也只剩下那可憐地血脈關係的連接了。特別是像我這種在外闖蕩的人，見到了科技日新月異的發展。就更不願意回到故鄉那種你在村中的大街走一遭，一群老太太就要議論你半天的生活。回到故鄉不僅要面臨親戚們催婚催孩子的尷尬，也要預防各種熊孩子的破壞。於是網上出現了各種的攻略，本來還當笑話來看的我，有時候也不得不去學習一下。
本以為過年回家還能見見自己高中時幾個要好的同學。卻發現見面只剩下了客套，甚至連面都沒見到。或許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不願再去打破那份寧靜吧！坐在家中，再也聽不到小時候那種震耳的鞭炮聲，也看不到窗外那如曇花一現的煙花。夜晚走在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那可憐的幾盞路燈還在亮著，一直沒有變化。我的思緒便跟著燈光回到了以前，街上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們滿街瘋跑，下雪的時候還能打個雪仗，堆個雪人。現在呢，你讓孩子出來跑跑，人家不翻你白眼才怪呢！面對著滿桌子琳琅滿目的菜肴，卻一點胃口也沒有，平時不也是這樣吃嘛！
是啊，以前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在這智能化的時代，早已變成了「三年河東，三年河西」了。是啊，現在真是回得去的家，回不去的年啊！
END
上帝沒有給我精緻的容貌
那我就用精神去重新塑造
一個愛讀書、愛公益的技術宅男
—學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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