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裝屋們「文化挪用」的毛病還沒改掉，這次輪到美國原住民

在 Beyoncé 的視覺大作 Lemonade 錄影帶中，有一位穿著滿是羽絨服飾的女子，部落式裝扮凸顯神秘色彩。這種充滿部落色彩的裝扮在美國南部新奧爾良並不稀奇，十九世紀初的新奧爾良曾是一座多元民族和音樂文化飽滿的城市，也是爵士樂的主要發源地。作為曾經法國的領地，歐洲古典音樂對新奧爾良音樂類型的成型影響深刻，新奧爾良的迷人之處除了多元與包容，還有載歌載舞的狂歡文化，Mardi Gras 音樂節就是其中最為矚目和重要的節日。

出現在 Lemonade 音樂錄影帶中的女子形象原型便是路易斯安那州的 Mardi Gras Indian，他們不是一個民族，更像是一個「社群」，當非洲文化和美國原住民文化（即印第安文化）相碰撞時，擦出來的火花便造就了這個「部落社群」的出現，但他們絕不是美國原住民—— 一群在 Mardi Gras 節日上穿著美國原住民服飾唱著混合原住民音樂和非洲音樂的歌曲行走街上的一群人，他們將「部落」文化融合在自己的文化當中。

時過境遷，如今的美國原住民褪去了「部落」的神秘色彩，大部人人被「圈住」在保留地，與白人文化之間的鴻溝也難以逾越。美國政府「施捨」的特殊招待，諸如允許其保留自己的宗教和語言，允許宗教法庭審判等等並未起到有效保護作用——一位非保留地居民在保留地搶劫後逃回非保留地，宗教法庭無法審判。

一邊廂，原住民文化正在日益衰退；另一邊廂，流行音樂和時尚開始不厭其煩地對其進行文化挪用。回顧 Victoria』s Secret 2012年的秀場，模特既 Instagram Influncer - Karlie Kloss 身著原住民特色服飾面帶微笑走向 T 台。

Karlie Kloss 身著原住民the Sioux and the Cheyenne族群所佩戴的拖尾羽毛頭飾

2012 Victoria』s Secret

Dsquared2將印第安原住民服飾上的印花元素運用至這一季的服裝中。

2015 Dsquared2 AW

這些被「文化挪用」的北美原住民，他們通常以動物皮毛作為主要服飾材料，也有將植物和動物皮毛混合做成衣物的習慣。在印第安人心中，動物猶如兄弟姐妹，甚至把動物奉為圖騰，在許多動物當中，鷹和水牛最為受到尊重。在他們看來，鷹是一種十分重要的神聖動物，鷹具有世界上所有的智慧，能將神的信息傳遞給人，在印第安人服飾中也常見到鷹羽。而水牛則像一塊珍寶，是印第安人賴以生存的來源之一。水牛可供食用、可治療疾病，皮毛可製成衣物，還能用來交易。

文化挪用到底錯了嗎？

這個議題被多次討論，印度裔英國作家 Kenan Malik 在紐約時報上發表了一篇為文化挪用辯護的文章（In Defense of Cultural Appropriation）。作者為了論證其觀點，不惜搬出 Elvis Presley 作為事例，「Elvis Presley 就是在挪用非裔美國人的音樂，你能說這是錯的嗎？」他將文化挪用認為是一種混亂的「文化互動（Cultural Interaction），而邊緣化文化通過主流群體的表現手法得以傳播不是更好？（黑人歌手 Chuck Berry 曾被白人電台封禁，「種族音樂」是二十世紀中期搖滾音樂史上的一個曲折過程，「貓王」Elvis Presley 翻唱他的作品走紅。）

真的更好嗎？

Quartz 撰稿人 Jenni Avins 認為：「借鑒其他文化本沒有什麼大不了，就像我每天用咖啡機弄一杯意式咖啡，我不覺得有什麼羞愧。但文化挪用之所以被認為不妥是因為這是一種主流群體對邊緣化群體文化的竊奪行為，只有單方面獲利，而這個竊奪的直接目的是娛樂和時尚，最為關鍵的一點是——主流群體在進行這個行為時並沒有得到任何形式的群體認可，直接造成少數群體的不愉快，他們感覺被冒犯了。」根據 Everyday Feminism 對文化挪用做出進一步的解釋：即主流文化導向下的人或品牌從被主流群體壓制的非主流文化中攝取文化元素。文化挪用不合理之處即在於主流群體對邊緣化群體的文化竊奪是以娛樂和時尚為目的性的，沒有經過少數文化群體的認可，冒犯他人，同時也沒有深入這個群體的文化而帶來了誤導，貿貿然地將其取之作為商業盈利工具。

不過，時裝評論人 Osman Ahmed 也有他的見解，他將文化挪用視為中性詞，既有「積極」之處也有「不當」之處。他認為立意良好的挪用能變為積極的力量創造文化間交流、豐富設計師、藝術家與形象製造者，甚至包括廚師、電影工作者和建築師們可用的表達語彙，能成為推動文化向前發展、推倒疆界、化解分裂的動力——而不是加劇這種分裂。而真正要鞭撻的應該是「不當挪用」（mis-appropriation）——表面化的、帶有剝削性質的挪用。

但，似乎無論如何，時尚產業好像已經離不開文化挪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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