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豫西大峽谷

最新 04-22

那年暑假，約了三家同事，九人二車駛向豫西大峽谷——心中的山水樂園。

車下209國道，自西向東賓士在飄帶般的山谷里，沿途，巍峨的山峰綿綿吐翠，清淺的河水淙淙奏韻。

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我們一躍上筏，愉快的身心便交給了橡皮筏子。女兒和她同學小郭一左一右筏尾划水，我在筏頭邊划水邊撐方向。那筏看起來簡單，其實並不好使，剛在左邊加了力，筏頭就奔右邊去了，趕忙右邊給力，它又向左轉。反覆幾次後，筏兒便蛇形逶迤在劉秀湖平靜的綠里了，峽谷漂流的序幕就此拉開。

手中槳兒左右擊水，皮筏兩邊濺起朵朵浪花，筏子周邊泛起層層漣漪；臨近我們的幾隻筏子上，紅男綠女的年輕人正打著水仗，飛起的水幕足有丈余，隨著那一聲聲的「哎喲」，不覺間我們的外套也被殃及而濕；稍遠處，綠綢一樣柔滑的水面上，紅的黃的綠的皮筏悠悠蕩著，「哈哈」的嬌笑合著隱隱的歌聲飛越湖面飛到岸邊；岸上，婀娜的垂柳隨風擺動，樹下，幾多相機正對著湖面的我們「咔嚓」作響；遠處，忽高忽低的連綿山頭，在樹木的掩映下時隱時現。

「輕舟短棹西湖好，綠水逶迤，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歐陽修當年所賞湖景莫過於此吧！

忽一聲「走了！」剛剛還在眼前的幾隻筏子瞬間消失。再看時，我們的筏子已然到了湖盡頭，就見一條條筏子逡巡在一個出口，之後，魚貫而下。同行的兩名小男生所駕皮筏猶豫在岸邊，滿臉怯色的他們定定地看著別人的筏子，不時發出「啊，啊！」聲，避讓了多條皮筏後，終於無力抗拒水流的衝擊，隨著一聲「啊喲……」在我們面前順流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也就三秒的時間，我們的筏子便跟著衝下了一段落差六米長十米的水泥滑道，碰撞間掉頭扎進草岸和石堰圍成的小潭，擊起的千層浪進了艙、濕了鞋、透了衣。女兒她們一疊聲驚呼：「太刺激啦！」

左撥右推，調順筏頭，順水漂入一段平緩的峽谷水道，兩岸古藤垂地、百鳥爭鳴。暗自欣賞間，筏子卻停了，水緩石高筏子擱淺了，自是少不了前後筏友推拉幫助。看來，這少了激流險灘，少了尖叫驚呼的水域，也是不可小覷的——現實中的許多危險不都是發生在四平八穩的順境嗎？

近一個小時的折騰，熟悉了水流習性、消除了膽怯心理、加強了擱淺防範，筏子便隨波逐流在時淺時深、時激時徐的谷澗水道。偷眼兩岸，青山納綠吐翠，岸芷汀蘭；步棧遊客如織，熙來攘往。側耳河谷，溪澗水聲淙淙，百舸爭流；筏上歌聲朗朗，此起彼伏。

忽然，筏頭一顫，衝下一組瀑布群，溫順的本性頓時變得桀驁不馴，左旋右轉間卷著千層浪飛向一片看似平滑的水域，「咕咚」撞在潭中兩隻筏上，外側的那隻借勢順水而逃。行過注目禮，腳下的筏子卻著魔般打起旋兒，任怎麼驅使，不願出潭。「這可怎麼辦啊？」女兒她們愁了臉的瞬間，瀑群上兩隻筏子帶著巨大的浪花朝我們俯衝而來。

驚魂未定之際，我們的筏子被撞出水潭，沖向暗洞。原來，那個旋轉潭是必須借外力才得漂出的。「手抓緊！」剛喊出口，黑漆漆的暗色就壓向我們，睜大雙眼也什麼都看不見。屁股像在碎石堆里前行，又像在「甩脂機」上顫抖，心間雖多了驚訝，嘴裡卻不便外露。

一聲「媽呀……」尚迴旋在洞，眼前一亮，桀驁的筏子已將我們帶入一段狹窄陡峭的人工水道。於是，手抓得愈緊，股下顫得愈烈，筏子碰撞得愈猛，驚呼聲愈大。當我們漂出又一個岩洞時，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仍天籟般響徹谷澗嶺畔。

一個多小時，穿越三個隧道岩洞，旋轉出兩個旋渦，飛越了張牙舞爪的白龍瀑、九曲連環的九曲瀑、神秘莫測的大淙瀑，筏子終於在一處駐滿皮筏的碼頭停了下來。

回頭再看，一條銀鏈揮舞在40米高的懸崖絕壁上，5米寬的鏈幕上飛珠濺玉——大淙瀑正以恢宏姿態，豪邁聲勢向我們展示著它的萬千氣象。「我們是從那裡繞道漂下來的嗎？真勇士！」女兒不無自豪地感慨道。

瀑下潭中，眾多魚蝦嬉戲追逐；潭邊岸上，幾對戀人流連忘返。當年，給胡員外扛長工的大淙，善良勇敢，得員外兩個女兒喜愛。員外逼大淙離開，兩姐妹難捨其情，問道：此一別，哪裡再見呢？大淙說：我撒一路油菜籽，明年花開，你們依花尋我。來年花開時，兩姑娘循花找人，花盡頭飛瀑深潭。姐妹倆義無反顧，縱身投潭，潭中，大淙給她們舉行了盛大的婚典，三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大淙潭是愛情的潭，大淙瀑是戀情的瀑，據說，戀人會於此，必白頭偕老，難怪那幾對戀人久久不舍離開呢！

返程拾級而上，濯足池裡洗了腳，白龍瀑前拍了照；擋箭石上探箭痕，沸水潭裡試水溫；情人池邊企香吻，卧龍溪旁讀聖旨，妙趣橫生。谷底這穿崖鑿石，造化出「一瀑三疊，十里百潭，十步一瀑，五步一潭」奇觀的柔弱一泓，該是多麼頑強不屈、百折不撓啊！

打劉秀湖出峽谷，我一直在思索：那油菜花所引愛情路，那奮不顧身千古一跳，那百折不撓谷澗一泓，能夠給驕傲浮躁的現代人以怎樣的啟迪與激勵呢？

本篇審稿李丹組版王睿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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