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半個月亮,送給你和你出走的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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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半個月亮》(選七)
作者 | 丁捷
知文
在青春期到來的第一個夜晚,我久久難以入眠。
月光溜進小屋的窗戶,溫順地躺在我的被子上。
我的胸中,有些輕微的疼痛和那莫名的感動。
三歲的男孩,在母親的鼓勵下,踉蹌著上前,向小女孩獻出一朵小野花。
我隨即看到母親們激動的淚水,聽到她們的歡呼和掌聲。
這是某年夏天,我在阿拉木圖街頭遇見的一幕。
讓我對這個陌生的中亞城市,產生無限的愛意
小時候,那片被我吹響唿哨的蘆柴葉,後來做了粽子的外衣。
我的唇齒因那粽子而留香。
我的個頭因那唿哨而瘋長。
兩歲,兒子望著窗外的細雨,說:爸爸,天尿尿了。
三歲,兒子把小手伸出疾行的車窗,空氣溫暖而濕潤,他說:寶寶想抓一個風進來,它就是不肯,像肥皂一樣從寶寶手裡滑掉。
四歲,兒子看到小區廣場上的噴泉,雀躍著說:水開花花啦!
七歲,兒子和所有的孩子一起,背著書包,端坐在老師的眼前。聽同樣的教導,背同樣的詩詞,參加同樣的遊戲,使用同樣的語法、修辭和成語。
我們再也聽不見那些奇字妙句。所謂學校,就是集約化標準化的孩子加工地。
你曾經拒絕過她,或者她曾經逃避過你,但一定要對她終生感恩。
她清純的眸子,向你投射過初春的第一注,為你種下一顆自信的種子。
你發芽的土地,沾上了她的雨露。
無論你的人生,在後來的行程,有多少一路花開,都不會與那粒種子、那掬雨露無關。
她,的確是你生命意義里的一個恩人。
老校長頭髮花白,已經開始脫牙。
我去探望他,他那雙落滿老人斑的雙手,緊緊握住我,怕我不聽完他的話就逃跑。
我發現他忘記了無數對我們的好,只記住了給我的那一巴掌。
慚愧啊,當年我們就知道粗暴。老校長一遍接一遍,為這句話嘮叨。
我什麼也沒說,將老人家緊緊地擁抱。
去吧,找一個安靜的角落。一個人,盤點生命不可或缺的那點隱私。
你愛過的那些男孩女孩男人女人,以及愛過你的他們,都小心翼翼地邀請出來吧。
欣慰一點他們的功名。心疼一點他們的失意。
以後,為家人祈禱時,帶上他們的名字。為他們每個人和他們身邊的愛人祝福。
親愛的,你們都要吉祥如意。
世身
丁捷,曾用乳名曉波作筆名。江蘇南通人,現居南京。是上世紀80至90年代活躍的中國校園作家。著有長篇小說《依偎》、《亢奮》、《如花如玉》、長篇非虛構文學《追問》 ,短篇小說集《現代誘惑症》,詩集《沿著愛的方向》、大散文《約定》、青春文學《緣動力》等十多部著作,以及大量攝影、書法作品。獲得過亞洲青春文學獎、中國圖書獎(合作)、當代小說獎、五個一工程優秀作品獎、紫金山文學獎、金陵文學獎等重要文學獎項,也獲得過今日中國攝影、中國作家書法等多項藝術獎勵。
眾語
記得這篇文章是好幾年前在《青年文摘》上看到的,後畢業輾轉,書便找不到了。某一天想起二三句子,便在網上搜來,保存在文檔中,偶爾心情不好時閱讀一二片段,彷彿和心靈治癒葯一樣。
但「治癒葯」的效果從未長久,便意識到,依舊是我心裡的不平靜。不善訴說以及難以訴說的事學會藏在生活中,像潛伏的刺客,遊盪與無影可循,隨時準備跳出來刺傷我。
活著永遠是一個修鍊的過程,看的穿的、看不穿的都要學著接受,愚昧、無知、傲慢......這些已知不好的東西慢慢改正,漸漸做一個向善的人,不惡言向人;強健的身體和堅韌的心,占著一個就好。
不傷害他人,把那些過去、現在、將來都可能介懷的人,在眼下或提前做個原諒,並祝福。
祝福我們都好好活著,假裝後會有期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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