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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采卷耳——我讀《卷耳》

之前,在《卷耳為何?》中,經考查,確定了卷耳的特性。《詩經》中主要的三種手法是賦、比、興。比興往往借事物的形象或特性來寓意人的形象或心情。所以,對卷耳的考查對於解讀《卷耳》篇是很有價值的。

卷耳不同於我們俗稱「叫花子」(因蒼耳的果實易粘在人的衣服毛髮之上,且粘性極強,如追著人乞討的叫花子,故於民間有「叫花子」一稱)的蒼耳,隨處可見,它有獨特的生長環境要求:

卷耳,中藥名,生於海拔1200-2600米高山草地、林緣或丘陵區。為石竹科卷耳屬植物,以全草入葯。春夏採集全草,晒乾。功能主治為:清熱解表,降壓,解毒。用於感冒發熱,高血壓;外用治乳腺炎,疔瘡。

若將卷耳視為一種草藥,而不是野菜,大致可作出以下幾點聯想:

1.生於高山,要采就是爬上高山,這與下文中想像丈夫爬上高處想要看見自己的情景形成呼應,換而言之,思婦是在以同理心來表達自己對丈夫的思念。

2.作為藥物,古時採藥多為男性,且要爬上高山,想來以前思婦曾有過和丈夫一起入山采卷耳的經歷,所以在採集卷耳時,睹物思人也就情有可源,且思之更切。

3.藥效清熱解表、解毒,正是旅途的必備良藥。想來思婦採集卷耳,應是要供丈夫旅途之用。但卷耳要在春夏採集全草,晒乾,換言之,其采有時令性。

由以上三點,我們可以大膽地推測,思婦不一定是像朱熹先生所注「心適念其君子,故不能復采,而寘之大道之旁也」,也可能是因為想起丈夫走得匆忙沒來得及準備卷耳這一良藥,才上山采卷耳以備丈夫下次出行用,然而卷耳采了又采卻還是「不盈頃筐」,不由嘆息,這嘆息中有對丈夫的思念,也有對自己「不盈頃筐」的懊惱,乾脆將裝卷耳的筐放在路邊,自己則墊起腳跟,向遠處極目望去。似乎看到了沒有帶上卷耳這個解毒良藥的丈夫:

陟彼崔嵬,我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

只見他想要攀登上那高高的土石山極目遠望,就像我現在站在高山上想要看到他一樣,他也想要看到我,無奈他騎的馬兒卻因為疲憊而生了病,偏偏手上又沒有可解病的卷耳。他也只能先斟滿金壺酒,來慰藉對我的相思之苦了。

這既可視為第一章中的「我」想像出來的場景,亦可視為作者精心設計的,通過人稱的轉移來實現現實與想像的相勾連,及相思雙方的互動。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是啊!我多想登上那高高的山岡上,看一看家鄉的方向,看一看我日夜思念的妻子所在的地方啊!這個時候,她也該在思念著我,在看著我去的方向吧!可是啊,我的馬生病卻愈來愈嚴重了,黑光發光的皮毛都開始變得發黃了,離家時又沒備上卷耳,我也只能照顧著它,姑且斟滿大杯的酒,來化解我心中對你的思念啊!

看似與第二章內容一樣,但在程度上,還是有所加深的,登高從「崔嵬」的土石山到「高岡」的高山頂,馬的病也從「虺隤」疲憊生病到「玄黃」病極而變色,而「我」手中用以消解相思的酒杯從以黃金飾之的「金罍」變成了由重千斤的野牛角製成的「兕觥」,相思越深,對登高的渴望越盛,因為登得越高,看得越遠,心理上與她的距離就越近,可是啊,馬的病卻愈發重了,連手中用能消解相思的酒杯都變得異常沉重,沉重的何只是酒杯啊,我的心更沉重啊!

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只是旅途並沒有就此終結啊,隨著我登高的心越熾,形勢卻越加艱難了!不只是我的馬病重得不能行走了,我自己也因身心疲憊病倒了,還談什麼極目遠望啊!

知識小卡片——仆的古文說明

①<動>向前倒下。《游褒禪山記》:「距洞百餘步,有碑道。」

②<動>泛指倒下。《五人墓碑記》:「眾不能堪,抶而之。」

①<名>古時奴隸中的一個等級。《左傳?昭公七年》:「僚臣,臣台。」

②<名>泛指奴隸。《詩經?正月》:「民之無辜,並其臣。」

③<名>僕人;奴僕。《歸去來兮辭》:「僮歡迎,稚子候門。」

④<名>駕車的人。《離騷》:「夫悲余馬懷兮。」

⑤<名>古時男子對自己的謙稱。《荊軻刺秦王》:「所以留者,待吾客與俱。」

【仆頓】仆倒困頓;失敗。

【仆滅】覆滅;消亡。

【僕僕】疲乏、勞累的樣子。

「我仆」人多譯為「我的僕人」,個人認為不當。「我馬」前後有對應,照說「我仆」若是指「我的僕人」前後也應有所對應,才合常理。但前面兩章對應的都是「我」,而「仆」在古時可用於男子對自己的謙稱,且文言中有同義複詞的用法,所以,我認為從前面兩章的對應來看,「我仆」應視為「我」的同義複詞。這也符合「云何吁矣」之問。試想一下,如果「我」是帶著僕人出門的,那麼馬自然有僕人照顧,又何需「我」操心?將「我仆」視為「我」,二三章因一邊思念太切——懷、傷,另一邊照顧生病的馬,身心俱疲,導致「痡矣」,也就順理成章了!

更妙的是「云何吁矣」。「吁」,朱熹注為「憂嘆也」,《爾雅》注引此作「盱」,「張目望遠也」,而《先秦詩鑒賞辭典》則認為全詩的最後是以一種已類化的自問自答體收場的:「云何?吁矣!」它既是對前兩章「不永懷」「不永傷」的承接,也是以「吁」一字對全詩進行的總結,點名「愁」的主題,堪稱詩眼。個人認為將「吁」釋為「憂嘆」過於直白,反而沒有詩歌的韻味,也傳達不出人物的相思之深。「情到深處無怨尤」哪是一「憂嘆」所能表現的呢?個人偏向取《爾雅》之釋。將「云何吁矣」譯為「還談什麼張目遠望啊!」就丈夫這邊,對應病倒而連張目遠望都已經成了一種奢望,將其對妻子的思念推至極致;就妻子這邊,對應第一章「寘彼周行」墊足遠望,就算目眥盡裂也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歷想丈夫旅途中的勞苦之狀,強自寬而不能寬,也將其對丈夫的思念推向極致。

至此,不用再說,就卷耳之藥性來說,要是丈夫帶了出門,總能解些毒素,少點病痛,妻子總歸要放心一些;至此,可以想像回過神來的妻子會再次拿起籮筐,繼續尋找卷耳,希望等丈夫再次出門的時候能夠帶上足夠的卷耳這一解毒良藥。

中華傳統愛意的表達往往不太宣之於口,而付之於行。為了丈夫的安全特意到高山上採集卷耳的行事方式,比放下正在做的事思念對方的行事方式,個人認為更符合作為中華傳統女性的妻子對丈夫表達愛的方式,也更能突出夫妻雙方的愛得深切。

後記:

論證不夠嚴密,有點像是自言自語,但畢竟是自己的一些認識,姑且寫出,各位也姑且看之,覺得還有點道理,就點個贊!覺得全然無理,歡迎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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