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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不斷挑戰「新形式」的經典

契科夫

契訶夫筆下的《海鷗》是一部非常真實的作品,其人物、人物所生活的環境、與人物在這種環境中必然的行動,遵循客觀發展的邏輯多於作家本身的創造力。

如今的觀眾已然接受過各種演劇方式和多元藝術形式的洗禮,不再身處被單一的舊型劇場和舊式表演包圍的19世紀,那麼還有什麼樣的「海鷗」能讓我們驚喜?作為俄羅斯高清舞台影像第二季的第一部劇目,俄羅斯當代導演尤里·巴圖索夫和莫斯科薩蒂里孔劇院帶來的《海鷗》令人印象深刻。

120年前,在其他劇院慘遭失敗的《海鷗》在莫斯科藝術劇院上演並獲得巨大成功。當時的莫斯科藝術劇院創始人丹欽科後來在回憶錄里詳細記述了這場具有歷史意義的演出的盛況,並下了「新劇院從此誕生」的斷語,而那隻展翅飛翔的海鷗也成了莫斯科藝術劇院的院徽。丹欽科解釋說:「綉在我們劇院幕布上的『海鷗 』院徽,象徵著我們的創作源泉。」一個演出造就了一家劇院,也拯救了一個劇作家,這在世界演出史上是極為罕見的。《海鷗》在當年獲得的成功,既標誌著契訶夫戲劇創作的成熟,更標誌著現實主義演劇藝術登上了世界戲劇的舞台,又在冥冥之中吻合了劇中渴望「新形式」的青年作家特里波列夫的經歷:在歡笑中遭遇失敗,又在痛苦中迎來成功。

如今的觀眾已然接受過各種演劇方式和多元藝術形式的洗禮,不再身處被單一的舊型劇場和舊式表演包圍的19世紀,那麼還有什麼樣的「海鷗」能讓我們驚喜?作為俄羅斯高清舞台影像第二季的第一部劇目,俄羅斯當代導演尤里·巴圖索夫和莫斯科薩蒂里孔劇院帶來的《海鷗》令人印象深刻。

契訶夫筆下的《海鷗》是一部非常真實的作品,其人物、人物所生活的環境、與人物在這種環境中必然的行動,遵循客觀發展的邏輯多於作家本身的創造力。而這個版本的《海鷗》則體現了非常強烈的導演主體意識。來自俄羅斯聖彼得堡列寧蘇維埃劇院的藝術總監巴圖索夫是當代俄羅斯舞台上最重要的導演之一,善於通過多樣化的表現手法塑造作品的豐富肌理,呈現具有爆發力和感染力的舞台表演,頗受年輕觀眾的喜愛。《海鷗》正是他最好的作品之一,也讓他獲得俄羅斯戲劇最高獎金面具獎的成功之作。在這一版《海鷗》的舞台上,巴圖索夫圖解了原劇本的人物和情節,去除線性的情節安排,模糊甚至抽離了原作中自然的時間、空間、人物身份背景的現實存在,取而代之以抽象化、概念化的人物關係和狀態,打亂並重組了契訶夫的人物個性和情節設定,來表現他想要達到的更為本質的現實。也正因為沒有寫實再現劇本中的時空,所有舞台上發生的一切就如同是在當下。

《海鷗》劇照

「《海鷗》中的人們生活在一個舞台即是全部生命的幻境。除了生活,除了愛,還包括痛苦、孤獨和淚水。」巴圖索夫這樣告訴他的觀眾。在他的演繹下,《海鷗》中既有契訶夫藝術和浪漫表現的碰撞,也明確地告訴觀眾這是一場表演。舞台兩側布置成了化妝間化妝台,中心區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簡易的舞台」,細細的木條和白紙就搭建出了背景,上面塗鴉著特里波列夫和妮娜美好理想的雛形,就是兩人第一幕戲中戲的背景板。隨著人物背景的簡化,觀眾也可以將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演員的表演上,於是你會發現,演員在表演時有意放大了語音語調、表情肢體,刻意表現出「表演」的狀態。這在某種程度上達到了人物「真實」的狀態。

在巴圖索夫看來,契訶夫筆下的人物在構建新的生活或者看著生活分崩離析,因此他按自己的意圖和想法,分類重新排列組合了情節和場次、角色的台詞和動作,使得原劇本中分離的人物關係內涵得以表面化、具體化,這不但沒有減損契訶夫原作的內涵,甚至有些出人意料地拓展了文本容量。比如,當特利果林向妮娜袒露心聲時,導演想要展現妮娜在自己的腦海中想像當阿爾卡基娜、瑪莎、特里波列夫等人輪流出現時會引發的後果,於是他直接將妮娜的想像搬上舞台,直觀地呈現給觀眾。又如最後一幕,特里波列夫與妮娜的對話、特里波列夫自殺的一段戲,導演採用了類似變奏曲式的處理,特里波列夫與妮娜、謝苗和瑪莎、波林娜和多爾恩等角色重複著去完成原來屬於特里波列夫與妮娜的台詞,最後,幾個男性角色以不同的方式走向自殺。在觀看的同時,觀眾不可避免地會將之代入演員原本的角色,在腦海中混合形成新的人物形象。

《海鷗》劇照

其實,《海鷗》中的人物本身就是契訶夫所接觸的人物的混型。特利果林和特里波列夫身上都有契訶夫的影子,妮娜有當時俄羅斯少女的投影,阿爾卡基娜則有當時演員和知識分子的縮影。劇中人物之間的活動和關係也不是一線到底,而是互相勾連、此消彼長:渴望成名的特里波列夫與已經成名的特利果林;想當演員、渴望外面廣闊世界的年輕鄉村女孩妮娜與因循守舊、又上了年紀的女演員阿爾卡基娜。

在這個版本的《海鷗》中,巴圖索夫在原有人物的基礎上增加了兩個沒有具體名稱的人物,一個是女舞者,她在劇中完成了一些段落舞蹈,有著海鷗的意味。另一個是巴圖索夫本人,他在幕與幕之間登場,撕毀白紙木條搭建的背景板、塗畫新搭的白色布板、扭動身體玩弄道具、假裝彈吉他搖滾……這兩個角色都伴隨著音樂登場,並不說話,以歌舞(動作)來調劑演出的節奏和氣氛。直到最後一幕巴圖索夫念出了特里波列夫的自白,觀眾才會發現,這是導演巴圖索夫扮演的一個更加自我否定的特里波列夫,與劇中的特里波列夫形成了復調。

近四個小時的演出,演員和舞台上裝置似乎永不停歇地散發著驚人的熱情,猶如一場狂歡的派對。導演巧妙的調度和演員出色的表演充分釋放了這部喜劇的喜劇色彩,有著真正讓觀眾能笑出來的能量。歡笑過後,契訶夫筆下那些詩意動人的語句映照著的人與人之間的隔膜、人內心的孤獨,依舊留有餘韻。

「是的,我一天比一天更了解,問題不在形式是舊的還是新的;重要的是,完全不是為想到任何形式才寫,而只是為了叫心裡的東西自然流露出來才寫。」特里波列夫關於「新形式」的台詞,正是在提醒觀眾,《海鷗》不僅是經典,還依然意味著對「新形式」的挑戰,並且他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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