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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手雷到底出自何處?《頭號玩家》還是《百戰天蟲》?

沒有喊出「哈利路亞」,這個看起來輕飄飄的帶著一枚十字架的鐵疙瘩被丟了出去,爆發出類似一顆小型核彈的威力,讓《頭號玩家》銀幕前不明所以的觀眾們爆發出「WTF」的驚嘆。

許多觀眾在看到這一幕後,開始了可能是本片「梗」源頭最大的爭議:有人說這是來自於《百戰天蟲》,但是卻沒有「哈利路亞」的音效、有人說它來自於《輻射2》的特殊遭遇事件,但是造型卻有點不太對。每一個人都似乎有著合理的來源解釋,眾說紛紜。

神聖手雷到底出自何處?《頭號玩家》還是《百戰天蟲》?

事實是,它真正的源頭來自於一部70年代的英國電影:《巨蟒與聖杯》,在《頭號玩家》中出現的這一場景就是致敬這部電影。而之所以在觀眾看到這一段劇情後,對於致敬來源有著不同的見解,就要追溯到這部無厘頭經典喜劇對於流行文化的影響力了。

無厘頭鼻祖

《巨蟒與聖杯》在1975年上映於英國,它由英國超現實幽默表演團體「Monty Python」(巨蟒團,或稱蒙提·派森)創作和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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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本片的構思出現之前,巨蟒團就已經在英國的電視台混跡。其創作的英國電視喜劇《飛行馬戲團》在本片上映前,就於BBC頻道上播出了三季,而電影的構思也是誕生於劇集創作的空餘時間的。

影片參考了英國著名的「亞瑟王與聖杯」的傳說,但是整個電影的基調極為瘋癲胡鬧,完全沒有傳奇故事應有的氛圍。其中許多場景的邏輯性與說服力只能用「被狗吃了」來形容,無數瘋癲、卻又帶有其諷刺意味的橋段,使得本片多年來一再地顛覆了影迷與業界的審美。


他肯定是個國王,你看他身上一點糞便都沒有。

電影講述了公元932年,亞瑟王——雖然看起來就是個二愣子,帶著他的隨從帕齊在英格蘭各地旅行,召集騎士加入圓桌議會。而在召集完團隊、聽從了上帝(他自己臨時演的)的指示後,他們出發去尋找聖杯,並在一路上發生了許多瞎胡扯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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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片頭錯亂的字幕和詭異的音效、到騎著假馬出場的亞瑟,都奠定了影片不死不休的惡搞精神。最扯淡的還是片中許多「刁民」的演出,極具無厘頭色彩的同時又充滿諷刺性。很多刁民看似神經質,然而又有著極高的知識水平,隨便在哪個路邊屎坑裡玩大便的臟鬼,張口閉口就是「民主權利與社會制度」。


古怪的裸女(指湖中仙女)躺在池塘,隨便分發寶劍,這不是政府依賴的基礎。最高權力的執行者,是人民群眾選出來的,不是什麼狗屁儀式。你不能因為一個濕嗒嗒的婊子扔給你一把劍,就自稱為國王。

說著這段話的人,卻是個滿臉長瘡邋遢不堪、看到地上有大便就忍不住去玩的賤民。整個片子到處可見這種反智般的演出:乾淨整潔的貴族君主都是驢腦袋、而吃屎的刁民卻幾乎都有著現代人一樣的價值觀與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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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部充滿了挑戰權威無視邏輯、笑罵人生的電影從一開始遭到部分傳統影評人鄙視,到如今入選「史上最佳電影榜單」,走過了無數的風雨。其中最具有價值的,莫過於大量經典橋段在之後的數十年間,成為黑色幽默愛好者們取之不盡的靈感源泉。

快逃!兔子來了!

影片的末尾階段,亞瑟一行人終於獲得了聖杯的線索:在北方的群山間名為卡納巴諾格的山洞中,可以找到記載聖杯位置的石碑。然而告知他們這條線索的法師蒂姆同時也警告他們,一頭極其危險的野獸守護著洞口,任何想要接近的人都會死無全屍。

然而來到洞口前,圓桌騎士們發現所謂的守衛只是一隻看起來平凡的兔子。就在眾人以為可以一邊談笑風生,一邊享用兔子肉之際,這鬼東西突然暴起和隊伍混戰在一起。騎士高文等人在一瞬間就喪命於兔嘴之下,勇敢的亞瑟王立刻帶著騎士們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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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見過的最邪惡、殘忍和暴虐的動物!

這隻「殺手兔」在片中的寓意,是用以嘲諷那些以貌取人的觀點、以及讓一群騎士在兔子目前丟盔棄甲來反襯出喜劇效果。巧的是影片上映的四年後,時任美國總統的吉米.卡特在一次獨自出行的釣魚活動中,一隻沼澤兔(美國一種大隻佬兔子)向他的小船游來。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反正偉大的美國總統看到兔子後開始揮動船槳,用激起的水花將這可憐的傢伙趕跑。

由於卡特本就一直被輿論認為膽小怕事、而整個過程又被白宮攝影師拍了下來,所以這件事再次被媒體和政敵當作攻擊他個性問題的口實。雖然也有支持者反過來,用「擊敗亞瑟王的兔子被卡特擊敗」這樣的論調來反擊,但顯然勢單力薄,沒有發揮什麼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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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兔襲擊美國總統」在當時一度被炒作得沸沸揚揚。1980年民謠歌手湯姆`帕克斯頓甚至還寫了一首「我不想要兔子」 的歌曲來嘲諷卡特。歌詞中唱到「我不想在我的小船上出現一個兔寶寶,兔子可能發瘋、可能會咬我的喉嚨......卡特總統挽救了今天,揮動船槳、驅趕兔子......」,可以說是相當丟人了。

影片在民間的人氣、加上被媒體多次用來影射這一巧合事件,使得這隻殺手兔的形象極為深入人心。短短的時間內,它便迅速成為歐美文化圈的代表符號。遊戲玩家對這傢伙的形象應該也不陌生了,從《我的世界》中隨機生成的凶暴兔子、到《影子武士》里的地獄魔兔都是它的後輩。

即使在電影影響力較弱的東方文化圈裡,也能看到它的身影——在《龍之皇冠》迷蹤森林關卡的B線里,玩家遇到的NPC,與電影里的蒂姆法師造型幾乎毫無二致,本關的BOSS就是一隻帶有即死攻擊的殺手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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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個BOSS戰時間拉得太長時,一群騎士會趕來與玩家並肩作戰。他們會像《巨蟒與聖杯》中的亞瑟王一樣,不用長劍,而是投擲手榴彈來擊敗殺手兔。

聖光啊那個敵人值得一炸

面對強大無比的兔子,騎士們只用刀槍劍棍顯然無望取勝(媽的我自己說出來都懵逼)。在排除了「誘惑」、「辱罵」等等計劃後,圓桌騎士決定使出最後的殺手鐧:安提拉的神聖手榴彈。


聖.安提拉高舉起手榴彈說:

「 仁慈的主啊,請祝福這枚手榴彈,把您的敵人炸個粉身碎骨吧。人們供奉上羔羊、樹懶、鯉魚、鳳尾魚、猩猩、谷稻、果蝠......

上帝說了,首先取下栓,然後不多不少數到三。除了三別特么數錯了,即不能數四也不要數到二,數到三就向著你的敵人投出。阿門。」

——裝備手冊:第二章九到二十一節

在朗讀完這段沒頭沒腦的「手雷使用說明」後,不會數3的亞瑟投出了神聖手雷,擊敗了邪惡殘暴的兔子。

神聖手雷到底出自何處?《頭號玩家》還是《百戰天蟲》?

雖然影響力沒有殺手兔那麼廣泛,但神聖手雷依然傳播到了許多文化領域當中。多數情況下它會和殺手兔一起出現,而不少遊戲里也經常能看到它作為強力武器出場。

最經典且高度還原的致敬,莫過於《輻射2》的特殊遭遇事件。當玩家在荒野遇到一支鋼鐵兄弟會小隊後,隊長亞瑟表示他們正在尋找神聖手榴彈,並希望你能為其指出正確的方向。然而玩家其實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隨便就指了個方向。而反過來,這群混蛋為了「報答」你,也隨便指了個方向讓你去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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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續事件觸發後,你會看到這幾個傢伙正在一個山洞前,被一隻數值超強的老鼠打得滿地找牙。你可以先等著他們被老鼠幹掉後,再進到山洞裡取得神聖手雷:擁有300-500攻擊力的強大武器。雖然遊戲里最有可能是連著你自己被炸死,但仍然架不住握著這寶貝時牛逼閃閃的感覺。

除了《輻射2》,帶有黑島基因的黑曜石,同樣在多年後的《輻射:新維加斯》里保留了神聖手雷。而像是《泰拉瑞亞》《百戰天蟲》等等遊戲里神聖手雷也都作為強力武器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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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版的神聖手榴彈,造型其實是仿照了英國皇權象徵之一的「君主之球」,很明顯是帶有諷刺意味的。《頭號玩家》里出現的神聖手雷,形象上與原著稍有出入。這裡應該主要還是考慮到本片的定位,畢竟是面向大眾的商業片,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將君主之球的模樣修改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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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經典的「騎士團大戰小兔兔」,拍攝於蘇格蘭湯姆達山的一座礦井。影片上映的25周年,在片中飾演三頭騎士左右兩個頭的特里·瓊斯與邁克爾·佩林,為了拍攝回顧影像回到湯姆達山,然後發現自己不記得山洞的具體位置了......

五毛特效屎詩巨制

影片幾位主創人員身兼數職,但無論是編劇、導演還是演員,這群傢伙之前根本沒有涉足過電影創作。無論是故事的創立還是項目的籌備,整部電影的誕生過程都有點像是一群人在閑暇時的胡鬧一般。


我們沒有工作室來干涉,因為壓根就沒有工作室。沒人給我們任何錢,當時的所得稅高達90%,所以我們轉向搖滾明星進行融資。

你胡鬧電影公司老闆可不敢跟著你鬧——影片壓根就找不到人敢投資。好在巨蟒們認識一些沒那麼會計較得失的傢伙,創世紀、齊柏林飛艇等搖滾樂隊為主的10位獨立投資人,為他們籌集了20萬英鎊的拍攝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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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不多,但總算是可以開工了。團隊來到蘇格蘭拍攝外景,並開始圍繞著杜恩城堡轉圈——因為國家信託基金會明令禁止在任何國家歷史遺址內拍攝喜劇片,他們只能拍攝私人產權的城堡。於是影片中多座城堡主要就由不同方向的杜恩城堡擔任、在輔以其它允許拍攝的塔樓舊址了事。

對比一下後發現:國內的影視拍攝條件真的好很多吶。

由於影片的低成本預算、或者是因為劇組的舞台劇傳統,許多群眾演員都是直接忽悠當地的遊客和學生。每人兩英鎊、便當以及「可以跟著我們發神經的機會」。而許多演員在片中經常一人飾演多名角色。就連身為亞瑟扮演者的主演格雷厄姆·查普曼在其中都扮演了三頭騎士(中間那個)、上帝和衛兵等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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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扯淡的是傳說中尋得聖杯的加拉哈德騎士扮演者邁克爾·佩林:他一個人飾演了十一位角色。也正因為這些瘋子省到極致的演員清單,度娘百科被忽悠得精神錯亂,關於本片的演員介紹完全亂了套。

雖然誕生於70年代的英國,影片卻有不少血腥的黃暴場面——最經典的一幕發生在亞瑟與黑騎士的決鬥中。在影片初期,亞瑟與僕人在林中前行不久,目睹了綠騎士與黑騎士之間的決鬥。在黑騎士獲勝後,亞瑟上前祝賀,並邀請他加入自己的圓桌議會。然而對方卻始終站在原地默不作聲,最後當亞瑟放棄想要離去時才表示:自己不會讓任何人通過他所守護的橋(其實只條水溝和幾塊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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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除了惡搞傳統經典的黑騎士橋段外,也來自於編劇兼蘭斯洛特扮演者克里斯的童年經歷。在他小學參觀一場羅馬摔跤比賽時,目睹了其中一位選手在激烈的角斗中奮戰致死的場面。

而片中的黑騎士直到被亞瑟削成人棍還不斷挑釁,無厘頭的台詞與演出削弱了這個場景的暴力,看起來充滿了讓人倍感無力的諷刺。

不同的時代,一樣的狂歡

觀眾對傳統風格開始感到厭煩、天才般的想像力和自娛自樂的創新精神、加上巧妙的拍攝手法,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出了這樣一部意料之外的經典。影片不僅在英國熱映,水漲船高的人氣也使得巨蟒團在西方其它國家也獲得了好評。

格雷厄姆等人在之後獲得了徹底放飛自我的權利——雖然在這之前他們就已經多年集體忘記吃藥了。《萬世魔星》《脫線一籮筐》等等不僅延續了這種無厘頭的精神,在內容上變得更是變本加厲瘋癲無比。

這樣一本正經地胡扯瞎鬧,成為了一種有別於傳統喜劇的演出風格。雖然不見得周星馳的無厘頭喜劇就是借鑒自他們,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東西方的觀眾,都不約而同地接受了這種類型片。就連日本也在多年後受到其啟發,拍出了堪稱新時代無厘頭經典的《勇者闖魔城》。

神聖手雷到底出自何處?《頭號玩家》還是《百戰天蟲》?

時過境遷,當年為無數後人提供了寶貴源泉的經典,誕生於一場我行我素的狂歡。而如今,商業味濃厚的另一種形式的狂歡,也不忘在無數的「受邀嘉賓」中,為這個玩梗界的前輩留一個位置。

當片中男主角舉起受到聖光祝福的手榴彈那一刻,每一個曾經被《巨蟒與聖杯》影響過的人,都在《頭號玩家》里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情懷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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