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竹名家只知道文同和鄭板橋？其實還有他……

元 柯九思《雙竹圖軸》

紙本墨筆 86x43.9cm 上海博物館藏

竹子是中國人喜愛的植物。它不僅在日常生活中有廣泛的用途，還象徵著有氣節、堅貞不屈。由於它的象徵意義，竹子也是歷代中國畫家非常喜歡的題材。

說到竹畫名家，大概會有兩個人同時進入我們的腦海：北宋的文同和清代的鄭板橋。

文同，字與可，是北宋大文豪蘇軾的好朋友。蘇軾在《文與可畫篔簹谷偃竹記》一文中讚歎文同畫竹技法高超，「先得成竹於胸中」。由此句演化而來的成語「胸有成竹」現在已經是家喻戶曉。

北宋 文同《墨竹圖》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而清代的鄭板橋，則以一首《竹石》牢牢地確立了在大眾心目中的竹畫家地位：「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清 鄭板橋《墨竹圖》 湖北省博物館藏

概率論和邏輯學告訴我們，依照中國繪畫史的長度和竹子在中國受歡迎的程度，擅長畫竹子的畫家肯定非常多。然而，若問除了這二位，還有哪些畫家擅長畫竹，很多人恐怕要撓頭了。所以，小編今天打算給大家介紹一位擅長畫竹的元代畫家——

柯九思

柯九思，字敬仲，號丹丘生、五雲閣吏，於1290年生於浙江台州。他聰穎絕倫，小時候便被譽為「神童」，且受父親的影響，自幼喜歡書畫。

天曆元年（1328），柯九思在建康（今江蘇南京）旅遊的時候，結識了當時還是個親王的圖帖睦爾。不久後，圖帖睦爾繼位稱帝，是為元文宗。

元文宗畫像

可能是因為之前認識的緣故，元文宗即位後，柯九思被授予典瑞院都事（正七品，掌管皇室珍寶和禮用玉器）一職，可以在崗位上發揮他的文化特長。

天曆二年（1329），元文宗又仿照宋朝制度，設立了一個機構——奎章閣。這是為皇帝服務的文化機構，閣內儲藏著大量的古董、金石、書畫、圖籍，還有一批官員在奎章閣任職。

與那些每天苦哈哈處理各種雞零狗碎爛事兒的官員相比，在奎章閣上班的人可謂幸福得多了。每天，「閣內人員」的工作就是鑒定文物、寫寫詩文，皇帝如果來視察，就要陪皇帝一起鑒定文物、寫寫詩文。

而柯九思，很榮幸地當上了奎章閣的「鑒書博士」，專門負責宮廷所藏的金石書畫的鑒定。皇帝對柯九思也很信任，專門發給他通行證，讓他能自由出入宮禁。

經他鑒定收入內府的有王獻之《鴨頭丸帖》、虞世南臨《蘭亭序》、楊凝式《韭花帖》、蘇軾《寒食帖》等。（眼力好吧！）

蘇軾《寒食帖》

柯九思鑒定水平高，又和皇帝交往過密，成功地引起了一些大臣的妒忌。而這種文化戰線上的工作，如果缺少了皇帝在後頭撐腰，人際關係再處不好，是很容易失業的。元文宗駕崩後，幾個大臣在新皇帝面前隨便說說，柯九思就不幸失業了。

剛剛失業的柯九思對未來還抱有希望：看成敗人生豪邁，大不了從頭再來嘛！於是他跑到江南，過起了居無定所的生活，與江南文士遊山玩水，賦詩作畫，精進文采和畫藝。

在繪畫的諸種題材裡面，柯九思比較擅長的是竹畫。以這幅《雙竹圖》為例，兩株竹子從左側伸入，一直一斜，姿態各異。

竹節實中帶虛，竹干挺拔，竹枝有一種飽含彈性的張力，竹葉虛實相間、疏密有致。在竹節之間還生長著竹子的嫩芽，顯得生機勃勃。

《雙竹圖》構圖簡潔，整幅畫面只有兩竿竹子，沒有像同時期的許多竹畫那樣，有其他的花卉、坡石等映襯。畫面明凈，布局清朗，竹子形態端詳，筆墨秀潤，給人清新秀逸之感。

柯九思的竹子，吸收了前代和當代畫竹名家（如文同、趙孟頫、李衎等人）的長處，又有所創新，別開生面地將中國古代的書法融於畫法之中。

"寫干用篆法，枝用草書法，寫葉用八分或用魯公（即顏真卿）撇筆法"，這是柯九思在竹畫上獨特的創造。

除了這幅《雙竹圖》，柯九思還有很多竹畫作品，比如現藏日本大阪市立美術館的《橫竿晴翠圖》：

為著名潔癖人士倪瓚所作的《清閟閣墨竹圖》，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

還有現在收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的《晚香高節圖》：

從畫面結構上來看，柯九思經常採用全景式構圖。在景物配置方面，雖然有像《雙竹圖》《橫竿晴翠圖》這樣單靠竹子凹造型而成的佳作，但也常將竹子與石、荊、草之類結合，構成統一的畫面。

在技法上，柯九思更講究用筆、用墨，更加註重畫面效果的技術性處理；他運用對比的方法，創造出一種清新的視覺語言，追求山石、竹子等景物的質感，具有明顯的刻畫效果。

同時，就畫面內容而論，柯九思作了精心的處理，把竹、石、坡等景物組合得有理有序，認真不苟，以求完美的和諧統一。這是柯九思有別於同時代墨竹畫人的顯著特徵。

也許，柯九思在精心作畫的時候，還懷念著自己在奎章閣上班的歲月，想像著某年某月，又一個喜好書畫的新皇帝登基，然後一紙詔書把他調回奎章閣，繼續與書畫珍玩相伴。

但命運再一次給了柯九思沉重的打擊。元順帝至元六年（1340年），奎章閣這個機構被撤銷，新成立的同類機構名叫宣文閣。柯九思知道，這是順帝對文宗的一種「清算」，自己作為文宗生前器重的文人，永遠不可能回到朝廷，與摯愛的法書、繪畫相伴了。

此後，柯九思的心情十分抑鬱，開始信奉道教，服食丹藥，以排遣內心的苦悶。元至正三年（1343年），柯九思因病去世，年僅五十四歲。據學者推測，他的死亡可能與煉丹、服食丹藥有關。

參考文獻：

萬新華. 柯九思墨竹藝術論[J]. 東南文化, 1999(4):63-71.

趙利光. 元順帝奎章閣改宣文閣考辨[J]. 中國書法, 2017(7):7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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