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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曉夢:海南,我是你身體新長出的一塊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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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我是你身體新長出的一塊礁石

作者簡介

趙曉夢,筆名夢大俠,1973年生,重慶合川人,現居成都。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作協全委會委員,巴金文學院簽約作家,《華西都市報》常務副總編輯。1986年開始文學創作,作品散見於《人民文學》《詩刊》等上百種報刊,入選20餘種選本,獲得魯藜詩歌獎、楊萬里詩歌獎、2017首屆中國當代十佳詩人、《西北軍事文學》優秀詩人獎等獎項60多個,出版《接骨木》等6部詩文集。

◎博鰲的好聲音

這是聲音匯聚的殿堂

海的聲音鳥的聲音花的聲音

陽光的聲音,不同皮膚的聲音

都在萬泉河水清又清的迎賓曲里

一年一屆的世界聲音大會

讓每一個聲音都有平等表達的權力

讓他們代表的每一條江每一條河

沿著玉帶灘敞開的胸膛漫遊擴散

每一個聲音都能讓世界變得安靜

無論深情還是激昂,分歧還是共鳴

所有的聲音都直抵人心,都在

噴泉廣場留下持久迴響的大合照

順著聲音的目光,「人類命運共同體」

正在放大東嶼島的朋友圈

在南海之濱的博鰲獨立潮頭

讓每一個走進的人都能找到母語

◎為人民讀詩的茅屋

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這夜晚本來就屬於人民

就像飄飛的細雨本來就屬於詩

詩人和人民相聚在同一屋檐下

為人民讀詩,是陵水這條小巷

僅有的一棟茅屋的出生地

亮著燈光的門迎接南腔北調

也迎接每顆為詩瘋狂的心

屈身高樓下的這間茅屋

你能聽到原生態的大海聲音

生命中難掩的尷尬都能在一首

詩中和解,為明天博得幾許光彩

讚美夜晚的潮濕,讚美透光的窗

夢裡不會有颱風翻動書頁

屬於每一個人的出生地

都在陽光燦爛的日子回贈給人民

◎黎家小院的綉娘

她們的快樂比生活簡單

幾根針線和幾根竹桿

就能織出穿的衣跳的舞

向過路的外鄉人交換審美趣味

三岔口這個逆著光的黎家小院

像高大的椰樹密集的五色莧

阻擋了那隻射向我們後心的響箭

猶如地圖上某個空白處的桃花源

沒人知道她們要在布上綉出什麼

即使白銀裝飾了她們的髮際線

她們也不會認為海風屬於自己

真正愛著的恰恰是那些沒用的事物

從北方到南方,從陰天走來的

一群尋找詩和遠方的外鄉人

在中廖村把自己變成一棵波羅樹

只需要陽光和水,就能與蟲子一起生長

◎被複制的船說

銳利的陽光刺痛了船板的眼睛

八百年漫長的中場休息止於水面

沉睡海底珊瑚砂讓我記憶有些凌亂

忘記入水的姿勢是否有過痛苦和慌張

依稀記得那是一個文明的正午

大地的盡頭,太陽從海上升起

海面像暗處抖動的錦緞閃著幽光

人心像鳥一樣在更大的世界中翱翔

和光同塵。繁星般密布的海島城綁

將是我此行的目的地,在喧鬧的集市

我將交換隨身攜帶的精緻瓷器

改善熱帶雨林原始居民的生活日常

迎著海水透明的目光,世界像箭一樣墜落

絲綢如酒瓷器如糖,軟化異族的胃和身體

精於買賣的宋朝人在大航海時代如魚得水

南海冬季盛行的東北風卻在華光礁布下迷宮

一個巨浪結束了我這次沒有終點的旅行

暈眩中忘記了入水的姿勢有無慌張和痛苦

在漫患的夢中感到自己成了某種透明的物體

一個漁民輕而易舉就看到了我的隱身衣

洗去厚積的泥濘,黏結破碎的裂痕

被珊瑚砂軟埋八百年的我又活了過來

在博物館卸下萬件印證榮耀的瓷器——

刺痛每一雙眼睛,讓參觀者被潮汐充滿

◎海南,我是你身體新長出的一塊礁石

以南中國海為背景

從一滴水一粒沙的精華里

我以石頭的名義裸露黝黑身軀

長出島嶼新的海拔高度

這不是聚沙成塔的文字遊戲

這是年輕的力量在向上生長

從透明的海水裡

長出海南身體的一塊礁石

堅硬的石頭迎風吹拂

仰望星辰坐看雲起潮落

猶如燈塔溫暖遠航或回家的船隻

讓大陸的視線在大海延伸

比起祖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遼闊

我這塊透明海水裡新長出的礁石

放大了這片海域的取景框

足夠你在上面勾畫自己的時間和空間

◎椰子樹的故鄉

在海南,與一棵椰樹對視

你需要準備好眼淚的渣盤

無論海邊還是路邊,任何一棵樹

都能卸下你四面八方的雜念

風的括弧里,椰樹排名不分先後

接續向你訴說大海的遼闊

天空的深邃和人世的沙子

都在激情的爛泥中化為靈魂的糞土

對視。身高和距離不是問題

只要眼睛是平等的

即使坐在樹下的空長椅上

我們也能與石頭和故鄉和解

站立,以椰子樹的名義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人是人

這個島嶼從來不靠廢話生存

即使保持沉默也是不被浮辭蒙蔽

即使海風停止吹佛,椰樹的靈魂

也不會飄落。越過那些洗凈雜念的

空長椅,鍍金的天空中

飛鳥帶著故鄉的語言闖入

◎一個人的海灘

天空在她的臂膀里陰沉著臉

霏霏細雨讓浪漫變成無效合同

五源河濕地公園的這片海灘

她像草莖的陰影搖晃在沙灘上

從東到西,又從西到東

她重複著彎腰的姿勢

撿拾別人留下的礦泉水瓶

不讓灰塵在沙的呼吸中燃燒

偶爾抬頭仰望守護大海的椰樹

那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這片海灘造得如此美麗,彷彿

在設計時就考慮了她的位置

為了排遣她的孤獨和勞累

我故意在沙灘上留了一行字

「我決定去穀倉里度蜜月」

——為了讓她過得體面些

◎坡村的微花

坡村很小,像你看到的花一樣

無論藍花草還是錦繡莧

哪怕是陽桃或者紅花羊蹄甲

都只有在微距里才能放大效果

坡村執著於這份小而美

就像雨珠留念含羞的花朵

母雞帶著小雞把屋前變成屋後

水牛把外鄉人的目光留在田地里

在坡村,距離總是慷慨大方

不用去時光郵局寄出經書的正義

你抬腳就能沿著來時的路從心出發

經歷革命老區厚重歷史的洗禮

坐到公社食堂的飯桌上

「革命大鵝蛋」讓胃鐵骨錚錚

勇敢就是關鍵時刻你能不能

像千日紅一樣頂得住風吹雨打

◎吹口琴的老人

他/她已經老得看不出性別

一把口琴卻吹得那樣青春動人

他/她從我身邊走過

一把口琴吹得那樣動人

坡村的時間流動得如此緩慢

看不出性別的老人

在琴聲中消磨著歲月

佔有我所沒有的東西

就像在看到大海之前

我感覺到血在身體里激蕩

過去的現在的將來的事物

都在口琴的結尾處呈現

而黎樂園舞台上拉二胡的老人

接續了一個村莊的文藝演出

在這個黎韻悠長的世外桃源

每個人都是生活的表演者

◎錦母角的燈塔

在一次偶然的回眸中

我望見你戴在山頂上的紅帽子

傍晚的雲霧隱去了你的下半身

卻無限抬高了你的天際線

你每天都在與大海做交易

為航海人指明方向

就像一位古老的智者

所知甚多而所說甚少

你的目光拉得很長

一望就是幾十上百年

看清大海的關節與筋絡

解開大海無窮無盡的秘密

而我們的眼裡只有此時此景

哪怕一千次回眸也看不清

你臉上的表情和內心的豐腴

即使藏身於黑暗也服侍於光明

歲月的折磨讓你保持沉默

你眼裡早已沒有好人與壞人

最邪惡的人身上也會有某種美德

好一個被奪去頭銜的孤獨守望者

你照亮的不是航海人的方向盤

而是大海無窮循環的迷宮

對你最好的讚美和想念

就是撿個貝殼回去讓大海澎湃洶湧

◎三亞的玫瑰

那些曾被漠視的生命和疾苦

都在這塊鹽鹼地里重拾尊嚴

你要尋找的沒有時間的居所

不在大海深處在這開滿鮮花的山谷

風從一朵玫瑰吹向另一朵玫瑰

花開的聲音回蕩腳步的起點和終點

屬於每個人浪漫的那一部分浮現出來

神聖的愛情契約訂立於一支玫瑰

三亞的陣雨讓玫瑰在花園陷入沉思

人與大地的疏離就是人與自然的疏離

每個人的精神生活中有無數朵玫瑰開放

我們在自己的名字中被眼淚識別

近距離凝視這掛著雨珠的玫瑰

熟悉的事物總令人安心

落日跌進花瓣,海水提純相思

蝴蝶煽動翅膀讓雪花飄落北中國

陽光下,每個人都是移動的花籃

香氣的鼻子順著海風伸進唐詩宋詞

成為芸芸眾生日常生活的情境——

在格律精嚴的儀式中發泄身體的快感

聽海觀山吟風弄月,玫瑰的一缶之香

讓亞龍灣的浪漫無限延期

如果靈魂不能在這裡安息

生活將會變得不可救藥的無趣

【責任編輯:曾蒙】

企業家日報潮頭副刊

4月18日選用稿件

作者可百度《企業家日報》電子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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