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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止境的追求與探索

Artist /王天民

王天民,筆名海風。1944年臘月初八日,生於安徽省渦陽縣渦河畔。浙江省台州學院教授,中國人民大學畫院王天民書法與寫意山水工作室導師。曾在《美術研究》、《美術觀察》等國家核心期刊上發表論文與書畫作品,其中發表論文30餘篇,約90多萬字。曾出版專著《藝術概論》、《中國工藝美術簡史》(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年前,我與王天民先生約稿,先生因身體欠安,採訪故延遲了些時日。前兩日,我收先生答稿,遂感嘆——先生古稀之年竟用心這般,先生不論治學還是創作,正所謂是「永無止境的追求與探索」,而這些,無疑都值得我們藝界後輩學習。

翼樹:先生書畫與史論兼行,頗為難得。您有什麼經驗之談需要叮囑我們這些年輕後輩的嗎?

王老:書畫偏於熱情,史論偏於理性,二者兼有,這大概出於天性。這與大學學習中國語言文學專業有關。文學創作靠熱情,文學理論靠冷靜。先賢孔子說:「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學需要熱情,思需要冷靜,人性如此,我無特別之處。先賢衛夫人說「善鑒者不寫,善寫者不鑒」,這另當別論。

翼樹:有人講,先生是一位「功力」型的傳統書家進入現代派書法圈內的,而歷代書法經典文本的臨作這種創作語言,標誌著您後現代轉型。其實,您80年代組織發起了中國書法的現代活動。請先生跟我們講講當時中國書法的背景。

王老:改革開放剛剛開始,西方各種觀念潮水般湧來,普遍認為西方好,中國不如西方,有著強烈的民族自卑心理,對中國傳統文化失去自信心,這種心理自1840年鴉片戰爭後滋生出來的。五四運動「打倒孔家店」已經說明問題了,經過文化大革命後則更是如此。

現代書法的出現逃脫不掉這歷史的宿命,利用西方觀念以懷疑嘲諷乃至顛覆,通過對傳統文化經典書法文本進行解構,我曾經做過如此的「創新」,把書法的抽象性與繪畫的寫意進行雜交,乃至弱化漢字,現在看來是愚蠢的。

但是我不主張顛覆漢字,我主攻少數字書法,強化漢字的意象性,把漢字詞的語意信息,得到充分展現。

王天民 《雪山》 132x66cm 2014年

翼樹:您被稱為「少字數書法派」,請您談談日本這種融合中西的書法變革,對我們當時的中國書法界產生了怎樣的衝擊?您認為,日本這種戰後書法現象,有哪些地方值得中國借鑒之處?

王老:我被學術界稱「少字數書法派」是比較恰當的。主要受日本少字數書法的影響,特別是日本手島右卿的《崩壞》,他代表了戰後日本的書法藝術創作思潮,他的《虛》、《燕》等充分展現漢字詞的意象美,其基本源頭還是要追溯到殷商兩周青銅器族徽和秦磚漢瓦,但是日本的貢獻是將其漢字(即詞) 意象發揮到極致,這是日本現代書法的貢獻。這是值得我們學習的。但是重墨輕線是日本現代派書法另一種傾向,是不能學習的,因為中國古典書法優秀遺產是中鋒用筆所體現出線的魅力,強調骨肉兼之,強調散懷抱,任情恣意,強調收視反聽,絕慮凝神,心正氣和,強調骨氣與遒潤兼備。

過分強調墨而忽視用筆就是「墨豬」,日本井上有一則是典型代表。失去了高雅的貴族氣而變為粗俗是不能學習的。但是,國內有欣賞井上有一的原因,就是率性。其實,過分強調詞意的意象進而削弱了其文學、哲學、美學的內涵,恰恰是日本現代派書法的不足。

王天民 《虞世南詩》 43x41cm 2010年

翼樹:先生近來的書法創作,如《虞世南詩》與《志南詩》,雖依舊利用了古典文本為媒材,但卻不似90年代實驗性的書法語言。請先生跟我們講講您這20年來,書法創作又有了怎樣的新轉變?也請先生順道談談造成這種轉變的原因。

王老:您提得好。傳統古典書法兼有兩種特徵:其一,書寫的實用性,其二,藝術的審美性。現代書法已失去其一,只追求其二,但是其二也沒做好!因為觀念性從現代書法的誕生之日,就如幽靈一樣徘徊,至今,現代書法圈的若干實驗者還在深深陷入其中。比如一位現代書法家預設一種觀念:在一張宣紙上經過多次書寫,而且是疊加覆蓋式的,最後這張宣紙變成了黑紙,這種觀念對傳統筆墨與漢字失缺起碼的敬畏,而變成顛覆乃至絞殺,最後走向虛無和人格的分裂,把書寫者個性與傳統文化經典書法和漢字對立起來,其結果就是觀念的虛空,必然導致絕望與無聊。

我上世紀80年代——90年代參與的現代書法,我雖然沒有如此甚者,雖然沒有消解漢字,但是在形式美的追求其實是虛無與空虛,但是少字數書法實驗看到一種形式創新的可能。

所以我企盼回到傳統經典書法。書法的書寫的實用性和藝術的審美性的統一,非鼓努為力,恢復到自然地自由的生存狀態,書法藝術之美顯現於行雲流水之中。這麼多年我告別硬筆,在拜讀經典中,我創作了大量的讀書筆記和論文手稿,把書法作品融進我日常生存狀態之中,這才是書法永恆的生存價值和審美價值所在。這似乎又繞了一個圈子,又回到原點。不是的!網路圖像信息的普及和爆炸,連硬筆書寫都已經式微了,何況毛筆書法語言的書寫。所以,我這種復古生存書寫方式,恰是我現在的淡然淡定孤寂的生存方式的自然選擇。正所謂絢爛之極歸於平淡 ,為了創新而創新,那是幼稚的一廂情願,結果是失敗的。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藝術,順其自然,這正如書法的演變史一樣,它是在集體華夏民族無意識狀態下,自然而然地演化,而非所謂觀念。

藝術之創新是在天人合一中實現,這正如孫過庭先賢所指出的那樣「巧涉丹青,功虧翰墨」,「同自然之妙有,非力運之能成」!

我從上世紀90年代的現代書法的創新進入復古主義,這似乎不可思議,這種巨大變化的原因是我太愛華夏古典藝術了,拾頭看世界,看西方的結果才發現,還是自家的好,自家的優秀!當然,我並非排斥西方藝術。

王天民 《臨殘道者》 58x27cm 2011年

翼樹:先生的山水創作,以草書入畫,很是放逸、縱橫、老辣、蒼勁,予人酣暢淋漓的感 覺。聽說先生特喜李太白的詩歌,您作為一位「文人畫家」,李太白那種洒脫疏狂詩意對您 的書畫創作是否也產生了一定影響?

王老:您是挺了解我的,我是合肥師範學院中國語言文學專業的。上大學時,就特愛李白的詩。李白的豪放,以古風樂府見長,風流倜儻,狂放不羈、直率大膽,直抒胸臆,他的山水詩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李白是老子、莊子與儒家思想在盛唐時代碰撞的藝術的光輝。時代造就了李白,李白造就了時代,如果無李白,華夏文化大減色彩。

翼樹:先生好友、美術理論家杜哲森先生曾在座談會提出「寫意畫,尤其是寫意山水,要記 住歷史上那些先賢們總結出來的經驗,狂怪求理、粗鹵求筆、僻澀求才……希望天民以後 更上一個台階,能夠在雄放中見深沉,活脫中見明亮。」您怎樣看待好友這種善意的提醒?

王老:感謝哲森老弟的規勸。他引用了(宋)劉道醇撰寫的《宋朝名畫評》中的一段話來給我起個提醒。藝術風格、個性審美理想使然,一切狂怪粗鹵僻澀都缺少中和之美,我的寫意山水,大幅過於粗放而失之於嚴謹,豪放過分很可能失之於狂怪,「不激不勵,而風規自遠」。我的寫意山水畫,有兩種傾向,一種是豪放,一種是清幽,這兩種傾向並非有意使然,而是自然而然。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悟出其中的審美理想。

王天民 《淡竹》 32x32cm 2015年

翼樹:先生覺得中國當代山水畫的創作,最值得探討與最待解決的是什麼呢?

王老:您提得很尖銳及時,謝謝您!

第一,筆墨問題在這個多元的當下,是最亟待解決的問題。上世紀,「筆墨等於零」的爭論並沒有解決這一問題。所謂「不表情感的筆墨等於零」,這是個偽命題!筆墨本身既是內容也是形式,不可能等於零。不能把筆墨絕對孤立起來。再者,懷疑乃至顛覆筆墨的審美價值,就是輕視顛覆山水畫的審美基石。

上世紀稱中國畫為彩墨畫、水墨畫,以此懷疑顛覆國畫,丟掉筆,只有水墨或色彩,還是中國畫嗎?當然中國畫的概念是歷史性的,經典中國畫成為翰墨丹青(即筆墨丹青),或者只說「畫」。

南朝齊謝赫首先指出的「六法」之「骨法用筆」,開始指人物畫,後來又指其他的畫種,到了唐末五代荊浩在《筆法記》中提出「六要」:「氣,韻,思,景,筆,墨」,他公開強調山水畫必須強調筆,並同時強調墨。青綠山水不僅強調筆、墨,同時強調墨色相融,只不過強調丹青時,將墨弱化而已。

中國畫內涵不同於彩墨畫、水墨畫,就是強調筆墨,在筆墨的基礎上強調「骨法用筆」,從新石器彩陶紋飾,殷商春秋戰國青銅器紋飾,再到兩漢時期的墓壁畫,畫像石、畫像磚,再到魏晉以後,獨立畫科均是如此,可見,用水墨畫來替代國畫分明少了筆,而只是宣紙與墨,是行不通的。華夏雄風的筆與骨沒了!所以有識之士重新指出中國畫其用意也在此。

其二,中國經典文化是中國畫的根,有人說,你是一個中國人,必然就有中國文化!不一定,我說的是藝術家深層的文化心理品質,而非刀叉、筷子,黑頭髮黃皮膚。美術考生文化課進校就低,在校讀書很少,畢業後更不讀書。我在大學美術專業任校30多年,甚知此弊端。又加之西方繪畫觀念左右美術界,就更將中國畫壓縮到一個狹窄的空間。

總之,對中國傳統文化缺少自信,也因此,中國畫當下缺少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也就不足為怪了。因此,弄水墨,不學傳統文化可以,甚至幾天、幾十天就行了,而中國畫,要花上幾十年的傳統文化汲取和筆墨修鍊,方可成器。這就是水墨畫與中國畫的根本區別。

第三,藝術從普遍性來看,可以「不問西東」,但是,從個別性來看,就「要問西東」。同樣是西方油畫,比如風景畫,俄羅斯巡迴展覽畫派風景畫就不同於法國印象派風景畫,前者沉鬱,後者明麗,更何況是中國畫與西方為代表的油畫之不同。

當然,中國畫在強調筆墨與文化基因的前提下,可以學習油畫中的色彩與光的表現技法,先賢黃賓虹晚年也將印象派的色光運用到他的寫意山水畫之中,而且效果很好,但他不失中國氣派。

總之,中國當代山水畫立足於中國傳統文化基礎之上,固守筆墨精神,再舉頭觀察西方,可矣!

翼樹:石濤講「筆墨當隨時代」。先生也就中國當代水墨的時空提出了三種闡述。我曾經採訪一位國外藝術家,他提出了這樣一些問題:譬如,中國當代水墨為何總是以傳統的姿態出現,而不見創新?再譬如,在中西方藝術頻繁交流的時代背景下,外國人依舊分不清楚大師與普通人的創作差別在哪裡。相比日本的文化輸出(如少數字書法),您覺得這些中國當代水墨實際存在的問題,我們該如何應對?

王老:法國的伯希和在敦煌藏經洞中,哪件最想帶走的,他挺清楚。您說外國人是什麼層面的外國人?

日本少字數書法在二戰後崛起的原因複雜,其原因可能是:一、反思,二、快節奏的時代,三、弱化文學性,哲學與美學的表現,僅僅強調的字詞的意象性之表達,只有畫意而無詩情,這與日本國情有關,對漢唐詩詞的傳誦逐漸少了,中國少字數書法不可能稱為主流,其原因迴避不了唐詩、宋詞、元曲,漢文章,迴避不了儒釋道文化傳統,這種經典文化基因始終在起著作用,並且,少字數遠離了日常生活的書寫性。

由於中西藝術有著本質的差異,所以,外國藝術家對中國畫較難理解,但是,也不盡然,這要看修養。比如,去年十一月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劉海粟書畫展,有位外國藝術家面對劉海粟一幅中國畫鞠躬敬禮膜拜,這件作品六尺橫幅,用粗放筆墨勾勒出一組枯樹,疏密關係處理得相當好,大家風範,看來,這位外國藝術家是能分清中國畫的優劣的。

即使中國人欣賞中國畫能分清優劣,又談何容易!黃賓虹先生生前,除傅雷等慧眼者,有幾人能懂黃賓虹的畫?黃賓虹為什麼如此感慨說:「我的畫五十年後才有市場」。由此可見,中國人而且是藝術圈的,都有不懂黃賓虹的畫,何況外國人。賴少其先生在五十年代是華東美術家協會黨組書記,黃賓虹先生任美協主席。黃先生在上海辦畫展時,對賴少其先生說:「我的畫你想要都可以」。賴少其先生當時一件都不要,因為看不懂。八十年代中期,賴少其先生在一次研討會上親自給我們說了這段故事。他說:「現在看懂了,但是晚了!」外國藝術家對中國畫認可不認可,都沒關係。關鍵在於我們的文化自信。

中國當代僅僅局限在水墨實驗上,丟棄骨法用筆基本造型能力,丟棄對傳統文化的認同與研究、傳承和發展,以我的一孔之見,前途不容樂觀,創新不意味不要毛筆,或者即使要毛筆,但顛覆或不會用筆,或者用印、染等特技或者其他材料進行空間分割進行創新,不敢恭維!

上世紀90年代,為了創新進行書畫雜交,我也曾干過這些事,結果是失敗的!

我們的先賢說:「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為了創新而創新,效果反而不新!

中國畫的創新的條件以書入畫,以詩入畫,以道入畫,在此基礎上學習經典,強調寫生,自然而然地創新。

王天民 《黃山西海寫生之二》 56x38cm 2012年

翼樹:您經常外出寫生,搜盡奇峰打草稿。但在互聯網圖片藝術泛濫的當代,各大院校出現了不少畫照片的事例。您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呢?

王老:早期我也曾外出拍照,回到畫室從來沒有一次對著照片畫山水,原因是面對這「死」的照片,一點創作激情都沒有。我不反對別人如此,也可能寫生經驗不同。每次面對佳山水,由衷感到神秘,親切,謙卑,人身臨其境,心生敬畏,而且想與山水對話溝通,山水之靈能充分喚起我的寫生靈感,並驕傲地說,滿意的作品都是在山中完成的,回到畫室,不想再動筆了,已經沒有創作激情了!

回到畫室大部分時間是臨古代碑帖和古典山水畫,並且看書作筆記,全用毛筆書寫,這已經成為我的生存常態。

有一點要說明的,我的這種山中寫生習慣不能以偏概全,在這個多元的社會中,必需是多元的經驗。

翼樹:您曾講,教育藝術是人們永無止境的追求與探索,只有教育達到盡善盡美的藝術境界才是教育藝術所要達到的境界。您這種教育藝術的「上乘之說」 ,頗有幾分烏托邦的意思。在您眼裡,教育需要實現哪些目標,方算得上盡善盡美?

王老:我曾經多次在課堂上對學生說,我主張精英教育。我的教育目的不是培養一般的中小學美術老師,而是藝術家。在高校執教三十多年精英教育,也確實起到作用,研究生、博士、教授,副教授,書法家、畫家等優秀學生,非我一人之力,這是一個集體教育的結果。

盡善盡美,是不敢講的,先賢孔子弟子三千,優秀者在《論語》反映出的還沒有七十二,先賢孔子的教育算盡善盡美了吧!我總覺得,因材施教倒是是個精英教育的好辦法。

至於目標有哪些?其一,立德。如何做人,這是一個大問題。要強調道德修養,要知道學會關愛別人,不能光為自己著想。我多次與弟子說,你要關愛自己,首先要關愛別人,做到不容易,包括我自己在內,但要以此要求自己。這就是說,做人要有愛心,這是立德。

其次,立志。做人要有志氣,有理想,有抱負,做一位對社會、國家、民族有貢獻的人。

第三,立身。作為一位藝術家,立德,立志,要落實到立身,這正如先賢司馬遷所指出的那樣:「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

先賢司馬遷的成一家之立言,就是立身,我所主持的團隊,擔負起繼承唐代興起的天台水墨畫風的的傳統,立足於天台地區的山海作為寫生基地,繼承弘揚以儒釋道所構成的和合天台文化山水神韻,強調以書入畫,以詩入畫,以道入畫,繼承光大發揚天台水墨畫風,用十年至十五年時間,經過兩代人的努力,逐漸形成天台畫派。這即是團隊立德、立志與立身的夢想。

翼樹:如今,國內不少藝術院校引進了市場機制,學生作品從大一大二就開始進入市場。有人認為,學生如此早接觸市場,不利於藝術創作的純潔性;也有人認為,市場機制能激發學生創作。請問,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何時才是學生作品接觸市場的最佳時機?

王老:學生藝術作品過早進入市場對學生藝術創作弊大於利,因為其一,剛剛學,沒有自己的藝術風格,只不過是東拼四湊,急功近利。其二,被書畫市場所左右,更是扼殺了自己的藝術個性的形成。三、浮躁的心理狀態如火上加油。四,沒有一間安靜的畫室,很難有寧靜的學畫環境,我說的是純中國書畫藝術。藝術設計專業直接與產品設計聯繫起來,那當別論。純中國書畫藝術專業,待到大三,進入書畫市場則較合適些。

翼樹:您反對所謂中國現當代美術評價的「二元論」,指出中國美術應當放入歷史中去理解。我們該如何看待中西方文化的差異?西方藝術佔據絕對話語權的當代,中國又該如何重塑文化自信呢?

王老:「言必稱希臘」,「五四運動」中國的知識分子精英階層,就舉出科學救國,向西方學習的旗幟,這一點是對的。所以,有人提出「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又有的提出科學無界限,「不問西東」清華大學如此校訓觀點,凡是人類的智慧,是無東西方之分,是無國界的。

問題的關鍵是,「五四運動」「打倒孔家」,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打封建主義的烙印,傳統文化被視為中國近代落後積弱的原因,而且西方什麼都是好的。我們失去了起碼的文化自信!中國又該如何重塑文化自信?

第一,加強中西方文化的比較研究,特別是基督教文化與儒家文化差異性研究。西方「非此即彼」上帝的唯一性與儒釋道的多元性與包容性的差異,進而思考中西民族性審美心理的差異性。

第二,在中西方文化差異對此研究中,加深對中國傳統文化作深層次研究狀況,比如對老莊禪藝術精神的研究,這種逍遙遊的藝術精神,為什麼對中國現當代藝術有著積極的影響。

最嚴重的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詩性思維被西方邏輯思維所閹割了:「非此即彼」的西方二元論在學術界仍占相當地位。西方二元對立論,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已做過研究,二元兩極性對立論與轉化,但仍是二元論。

更有甚者,中國學者把中國傳統的陰陽學說納入西方二元對立論,老子說:「萬物負陰而抱陽,充氣以為和」。陰與陽不是對立,而且是可以相互轉化的。這種轉化,恩格斯也曾研究,但是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就非二元對立了。而且,陰陽相摩,產生萬物。

宇宙的本源是無中生有,有與無非絕對對立的二元,無即是道,先賢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真正的有是看不到摸不著聽不見,而且是無法證實的,只能感悟,很難用西方實證主義哲學來證明有還是沒有!

愛因斯坦對東方老子哲學非常尊重,他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他的書架書不多,但老子的《道德經》(德文版)赫然在目。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同樣崇拜老子,他曾說:「主體和客體並不對應著此在和世界」,可見,海氏對主客二元論表示著明顯的詰難,海氏不把真理與謬誤二元對立起來,他認為「真理的本質是非真理!」而辯證法的觀點:真理的對立面是謬誤!

第三,中國文學藝術、哲學、史學、宗教學的綜合研究,弄國畫,要有這三方面的綜合修養,文化自信的前提下再抬頭看西方,中國重塑文化自信自然而然。

第四,拿出藝術作品,強調藝術創造的自律性,如此的創新才會有堅實的基礎,用西方觀念進行觀念藝術創新,此路失缺文化自信。

翼樹:著經濟的發展,互聯網的繁榮,「地球村」的概念漸漸深入人心。您覺得千禧年之後的這將近二十年,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有哪些方面最值得稱道?有哪些問題亟需進一步探索與解決?

王老:地球村將世界變小了,短暫快捷,破碎,碎片,浮躁是地球村人的共同心態,中國當代藝術也必然打上地球村的烙印。

中國當代藝術值得稱道的是多元化,而非唯一性,而是包容性,怎麼都可以,似乎有後現代文化特色, 但是中國當代藝術的缺少精英藝術創造。亟待探索與解決創造出立足於堅持民族自信基礎上的經典藝術,以個體引領群體,比如唐詩、宋詞、漢文, 明清小說,殷周青銅器,漢畫像石、畫像磚等。以上彪炳千秋:我們這個時代將出現什麼,將拭目以待。

記者 / 翼樹文化:馬靜

註:以上言論謹代表個人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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