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信缺失是一種自我埋葬——漫談從鴻茅抓人到中興被罰
命運的抗爭
紅高粱 電視劇原聲帶
阿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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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信缺失是一種自我埋葬
——漫談從鴻茅抓人到中興被罰
北國的春天照例來的很晚，而南國也屢遭春寒的考驗。被內蒙涼城警方抓了三個月的廣東醫生譚秦東回家了，可是深圳中興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鴻茅藥酒被25省通報違法2630次，依然熱賣，可謂舉世罕見。身為醫生的譚秦東批評該葯有毒卻被跨省抓捕，一關就是三個月。譚醫生被指控的損害商業信譽、商品聲譽罪是一個刑法中很少適用的罪名，也是一個輕罪，量刑二年以下。近年來因言獲罪的案例不少，對於言論的邊界，吃瓜群眾已經麻木，而此次事件的發酵升溫，似乎得歸功於鴻茅藥酒鋪天蓋天的廣告為其帶來的知名度，畢竟關注熱點是中國10億手機用戶的共同愛好，所有與熱點有關的也都能成為亞熱點。
在密集的媒體與自媒體轟炸之下，鴻茅藥酒極其背後的涼城公檢狼狽敗北。畢竟一個區居一隅的縣級城市權力影響有限，抓個醫生得心應手，對於撲面而來的「負面影響」則鞭長莫及。關進看守所的譚醫生從不認罪到認罪，看守所的威力，使得公安機關辦案總喜歡「關了再說」，律師申請兩次取保未果，而媒體關注一周就放人。抓人是如此的草率，放人是如此的匆匆，這一切沒有人看懂法律的邊界。這，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下次，你可能就沒有譚醫生那麼幸運的了。
昨日，接到深圳中院的電話，告知與中興的二審準備開庭。2017年9月中興上訴，時隔7月終於等到二審開庭，民訴法說好的二審三個月審限呢？算了，法官很忙，但沸沸揚揚的中興事件估計還是驚動了百忙之中法官。有人說，中興此次被罰與請了個非正規的野雞律所當法務有關，本人以切身經歷可以證明此言並非「損害商業信譽、商品聲譽」。2016年中興以莫須有的罪名向一家合作了多年的分包商發難，提出要罰分包商1000萬！而這1000萬正是中興拖欠了多年的各項目欠款，其中一筆有5年之久。仰人鼻息的分包商習慣了各種所謂罰款，但對於如此天價的罰單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系列訴訟自2017年3月持續至今，本人火線受命，看完所有與中興的合同後，心頭就一個字——坑！
動輒上百頁的合同，幾乎沒有一條是約束中興的，整本合同中基本看不到做為付款方的付款期限，更談不上違約責任。合同的平等原則在這堆紙里蕩然無存，中國建設市場的無序和發包方的強勢也是早有所見，但如此不平等的合約估計李合肥看了也會吐血而亡。到千里之外的深圳，中興約定的家門口打上門官司，難免有些忐忑，南下立案時拜會了一位在深圳律界大佬級老鄉，老鄉表示，中興很有影響力，法務團隊很強，稍有漏洞就會輸了官司！
第一個案件在南山法院開庭，中興派出一年輕美女出庭，庭前閑聊，得知對方居然是大學法學院的師妹，看來調解有戲。然而看到其提交的答辯狀時，頓時如吞蒼蠅！對事實的歪曲讓人極其不爽。法官核實對方身份時發現這位美女師妹既不是律師也不是被告公司的員工，而是所謂子公司的法務人員！故當即向法官提出代理人身份異議，要求缺席審理。女法官有些不適應，告訴我要考慮清楚：如果被告不到庭可能影響案件事實的查清。本人果斷表示我們提交的證據足以證明事實，堅持缺席審理，法官責令對方退出被告席，最終缺席審理。本人法庭陳述：由於被告之前向法庭提交的答辯狀及證據材料沒有被告公章，且代理人身份不合法，故請對其之前提交的所有書面答辯意見及證據材料不予審查。二個月後案件宣判，勝訴！中興，國內排名第二，世界排名第四的電信巨頭，在法庭上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本應當成一次嚴重的法律事故對待，然而中興視乎毫不再意，二個月後這位師妹又出現在了另一場仲裁案件的代理人當中。
中興的經歷讓我想起2002年一次原外經貿部條法司司長在西安的一次講課，做為當年入世談判參與人之一，這位負責人講起了談判的艱辛：西方大國要求中國對開放市場進行一系列的承諾，但國內一些行業根本就沒有競爭力，開放過快勢造成嚴重必衝擊，因此，一時僵持不下。這時有領導表示：不行先答應再說，期限到時再看。而一些經常和西方打交道官員則明確反對，協議一旦簽訂就必須執行，契約精神是基本的國際準則，西方對此尤為看重。
入世16年多了，象鴻茅藥酒因虛假宣傳等被罰2630次，依然能在全國大行其道，而公權力淪為不良企業的打手，跨越大半個中國去抓批評者。中興被美國調查由來已久，起因是中興違反聯合國對伊朗的制裁禁令，中國做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中興作為中國標杆性企業，理應帶頭遵守國際條約，而中興自做聰明，和美國人玩起孫子兵法，結果瞞天過海不成被人家人贓俱獲。不得已，中興去年與美國達成認罰8.9億美元的協議，並承諾處理相關責任人，但中興沒有信守承諾。美國這次痛下殺手對付中興，無論在道義上或者是法律上並有太多可指責的，除了周小平之流在高呼「重大利好」外（後被人民日報批評為偏激聲音），並沒有多少人同情中興。而美國選擇在中美貿易激戰正酣之際出手，其劍指中國敲山震虎之意明顯，畢竟我們受制於人的不僅是一顆「芯」。
中國近年來經濟的高速發展，很大成度上得了益於對外貿易，對外貿易一直是拉動我國經濟的三架馬車之一。做為國際貿易最大受惠國之一，帶頭維護國際貿易秩序是中國企業，特別是標誌性大企業責無旁待的義務，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玩小聰明，最終喪失了信譽也埋葬了自己。誠信不僅是寫在現代的法律上，也不應是美國人掄著大棒教我們，畢競2000多年前的孔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今天，誠信友善的24字的核心價值觀，不僅要上牆還要上心。
補記:
就在本文擱筆之際收到了中興系列訴訟的最後一個案件的裁決，勝訴！在此，感謝深圳南山區法院、深圳仲裁委、深圳國際仲裁仲裁院的各位法律同仁們！感謝一起奮戰了一年的畢達律師事務所的兩位實習律師。
（文中圖片來自網路）
作者簡介：馮韌，男，武功河道人。律師，九三學社社員，畢業於西北大學法律系，西安仲裁委員會仲裁員，西安律師協會民法專業委員會副主任，陝西民法學會理事，全球移民律師協會中國西安區理事。現任陝西畢達律師事務所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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