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之森的鋼琴之聲，超越言語的心靈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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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阿字野壯介鋼琴演奏者反田恭平談與動畫的結緣，對《鋼琴之森》原作的分析，以及此次動畫片跨界合作的看點。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的動畫版特意為劇中各位主要角色選定了鋼琴家。分別由反田恭平（阿字野），高木龍馬（修平），牛牛（龐威），Szymon Nehring（雷夫?齊瑪諾夫斯基），Juliette Journaux（索菲·奧爾梅松）等人擔任演奏。以上人選均是近年來在國際大賽中創下不俗戰績的新銳鋼琴演奏家。

其中為阿字野錄製鋼琴演奏曲的反田恭平，曾以首席成績考入莫斯科音樂學院，並於2017年榮獲2016年度出光音樂賞，以及CD店大獎「古典樂獎」等獎項。來聽聽這位出道僅2年就成為日本風頭最勁的鋼琴演奏家對《鋼琴之森》魅力的分析，以及對片中鋼琴演奏的見解。

在收到為阿字野壯介彈奏鋼琴的邀約時，反田單純發自內心感到高興。原來，從初中起反田就開始追原作漫畫，讀大學時終於看完了全卷，很巧，除了主人公海以外，他最最中意的出場人物便是阿字野壯介。

並且，大約3年前，反田便發推說，「要是《鋼琴之森》將來以某種形式播出時，自己一定要為其貢獻一份力量！」，因而，這回算是體驗了一把夢想成真的感覺。因為這次不是給海，而是作為阿字野的「代言」，反田覺得，在演繹時兼顧「教育者視角」同樣很是關鍵。反田坦言，只有23歲的自己，按說很難完全體會阿字野老師的心境，不過自己將來有志成為一名教導孩子學琴的老師，所以，儘管角色駕馭起來存在難度，但自己還算是相對順利地抓住了感覺。由於阿字野在事業的巔峰期遭遇車禍打擊，長期以來都在陰陽交織的複雜人生道路上艱難走來，因此，在錄製時，反田儘可能藉助琴聲反映人物內心陰、陽兩股勢力相互角逐較量的狀態。

談及人物的魅力，反田表示，與海不同，阿字野經歷過人生的煉獄。之後在谷底迷茫徘徊時邂逅了主人公，隨之面部的表情也漸有起色。反田指出，漫畫的後半段，阿字野緊閉的心門，因海的出現得以重新開啟，其間的描寫十分精準到位。不單單是鋼琴家，所有的音樂家，都是靠人生閱歷的不斷累積，才使自身對音樂的理解得以逐步升華，從而拓寬對音樂的表現力。因而，有著豐富多彩生活歷練的阿字野，對反田構成了巨大的吸引。外加原作中對演奏者的內心活動也有頗為詳實的描述，能讓反田在暢想中享受樂趣。

接著，說到對出演阿字野的諏訪部順一老師的印象，反田立馬來了精神。隨即舉出自己看過的《網球王子》里的跡部景吾，以及他個人超級喜歡的《JOJO的奇妙冒險:星塵鬥士》泰倫斯·T·達比。在他看來，諏訪部老師的聲線與阿字野的形象完美契合。

儘管反田愛看動畫、漫畫，但他自知遠不及一般愛好者們涉獵廣泛。自從升入音樂高中之後，課餘基本都把時間花在聽古典樂上。只有每周一集的《ONE PIECE》他還是雷打不動堅持追了下來。反田從很早以前就鍾情《ONE PIECE》，且從小一直看著TV版長大。留學期間，因無法看到最新的漫畫連載，為此反田還立下了從頭溫習一遍的心愿。音樂題材方面的動畫，他看過《交響情人夢》和《鋼琴之森》。再有就是，反田是《JOJO》的死忠，第一季的TV動畫他一集也沒落下，漫畫方面，第五部到現在還在看。因為身邊有不少愛好動畫、漫畫的朋友，所以，反田常常向他們討教「看啥好？」《JOJO》、《無頭騎士異聞錄DuRaRaRa!!》就是這樣被友人安利的，《死亡筆記》他也喜歡。

反田現居波蘭，此前在俄羅斯留過學。記者比較好奇他在這些國家怎樣接觸日本的動畫、漫畫。據反田講，他去到的國外經常處於與日本音訊隔絕的狀態。留學時，起先的住處沒有配備電視，且宿舍的網路條件也不盡如人意。留俄的最後一年，他租住在高級公寓，過起了尋常的生活，然而，電視收不到日本的頻道，只得靠智能手機消遣。好在日本動畫強大無國界，無論在俄國還是波蘭，人氣都超旺。據說反田的外國好友一聽說他是日本人，便不由分說給他按了「鳴人」的綽號。這讓他不由再次對本國動畫文化的威猛強勢感到肅然起敬。據他這些年的觀察，法國舉辦的cosplay大賽聲勢浩大。在俄國，初音未來的cos也受到追捧。說來反田還有緣在俄羅斯開設的日語教室打過工，班上的學員普遍愛好動畫，且動畫、漫畫的修養遠在反田之上（笑）。

感覺這些人學習日語的動機就是為看懂日本動畫，反過來，看動畫又是學習日語的一種途徑。相比之下，反田對波蘭動畫一無所知，俄國動畫也就知道《切布拉什卡》。另一方面，在俄國看日本動畫有一個好處，因為顯示的是俄語字幕，對反田而言，是學習俄語的有利輔助。

前文提及，反田從初中起便開始看《鋼琴之森》的漫畫，書中角色的經歷，在參與鋼琴賽事的心理描寫多少於其成長經驗有所重疊。例如，小學時代，海與雨宮修平在地區鋼琴比賽中有一場對決戲。越能正確照琴譜彈得分越高，乃是不爭的事實，競賽大抵是在比誰更少出錯。無視規則，在台上彰顯個性、縱情放飛，結果往往事與願違。因而，反田在總結海和雨宮教訓的基礎上，自創出一套中庸之策，即，在演奏時既不過分死板照曲譜彈，同時兼顧體現個人特色。由此可見，原作的確取材自真實生活，生動傳神。

此外，書中不乏對人物嫉賢妒能的人性刻畫。應當說，此類情感不僅局限於鋼琴家，羨慕嫉妒恨之類的負面能量，世人皆有之。尤其像反田這樣終日與音樂為伍之人，音樂主宰了其日常的悲喜，因而，負面情緒也就與音樂脫不了干係。

問及為動畫人物配備專用鋼琴師一事的意義，反田覺得，通常動畫與聲音的結合，無非是由聲優念對白，再配上音效、BGM之類。而這一回，音樂直接替代並超越了台詞的功效！面對此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反田只是為自己演奏的樂曲能在坊間流傳無比欣喜。至於那些原本與古典樂無緣的觀眾，也可能因為是諏訪部順一或齊藤壯馬的粉絲，或者出於對漫畫原作的興趣前來觀賞動畫，如此一來，便可為更多的人群提供接觸古典樂的機會。

反田非常想通過本作讓人們了解，不受言語束縛的音樂的無窮魅力。身為鋼琴家的反田，單槍匹馬開獨奏會是常態，但有時也會與管弦樂隊、室內樂團等合作演出。管弦樂隊的正中間站著樂隊指揮，由其掌控整部音樂作品的節奏，並且演出過程中，演奏家與指揮之間時常通過眼神完成交流，這就越發令人感覺，音樂真是一種凌駕於語言之上的存在。

聊到鋼琴家的育成環境，反田現身說法，高中時期進到音樂學校讓他明白了一點，學生當中，除去受上天眷顧的人中奇葩，就只剩比常人加倍努力的勤學苦練者，校內無人處於所謂的中間地帶。反田本人屬於前者，世所罕有，培養方式不具有普適性。他認為，休假同屬於音樂練習的組成部分。以健身打比方，若是鍛煉不得法，即便每天堅持不懈，也長不出想要的肌肉。一定要以破壞原有肌肉結構為代價，並利用機體自愈修復的本能，方可塑造出全新的肌肉組織。基礎訓練階段，若是每天只顧埋頭練琴，多半會導致腱鞘炎，所以，反田為自己制定了「彈3休1」的作息制度。可見，一味傻練未必是提高琴藝的最佳方案。

走出國門、開拓眼界後，更讓反田意識到，演奏者的興趣愛好越是廣博，在詮釋曲目時便愈加遊刃有餘。但就算對鋼琴和音樂滿懷熱愛，反田也無意成為一台賭上全部生命的演奏機器。如果彈琴需要錯失、放棄生活中的種種美好，那簡直是本末倒置。

熟悉反田背景的人都知道，上小學時，他最為熱衷的是足球，練球不但沒有對練琴造成妨礙，相反，隨著身體素質的提升，等到上中學時，他反而能夠輕而易舉地演奏小學階段因肌肉控制不到火候而演奏不好的那些曲目。其實，鋼琴演奏非常考驗一個人的瞬間爆發力，有時，需要演奏者在不到1秒的時間內完成從鍵盤正中到最高音的移動。為了不按錯琴鍵，用眼睛鎖定琴鍵當然是最為切實可行的方案，可這事說來簡單，落實到實操，確實是有不擅長的人。簡而言之，其訣竅是，要先將整個鍵盤盡收眼底，再移動手指，每當這種時候，反田便慶幸自己當初沒有白練足球。

另外，還有對軀幹重心的把握。但凡磨鍊某項動作類技巧，都離不開對軀幹的掌控，更何況，彈鋼琴是坐著幹活，倘若無法維持好身體的重心軸，就很難彈出有深度的音，或強弱對比。反田想借為作品演奏的機緣，將片中海在演奏方面的實踐吸收為自身的養分。同時也想讓更多人見識這樣一位富有個性的演奏者。

那站在職業鋼琴家的角度，對《鋼琴之森》中所出現曲目的難易程度，反田會作何評判呢？反田說，自己在家彈的，都是在新曲讀譜的階段，任何曲子要彈他都能彈，可以說這輩子反田幾乎沒碰到過彈不了的曲子。但也必須承認，《鋼琴之森》後半程大都聚焦於肖邦的曲子，「瑪祖卡」是真心高難。當然，從純技術角度，反田不覺得有困難，但要想恰如其分地展示原汁原味的波蘭國民性、民族性等獨特意境，那麼，親自踏上那片國土，感受當地的風土民情，與波蘭人共同進餐、當面交流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功課。

此外，還要以肖邦在世時，波蘭的歷史、以及國家的處境等各類背景知識作為養分與儲備，當然，不管彈什麼樣的曲目都一樣得下功夫，只不過「瑪祖卡」類似於日本人在盂蘭盆會時跳的民族舞蹈。這其中既有讓日本人難以揣摩的舞蹈語彙，同樣的，對他們而言，日本的傳統舞蹈也存在著理解方面難點。所謂絕知此事需躬行，因而在課上，波蘭的老師會親自示範給學們生看，還曾經要求他們這些留學生早點學跳「瑪祖卡」。講這番話，反田只想想說明，要彈奏出令波蘭人認可折服的「瑪祖卡」的韻味絕非易事。

那《鋼琴之森》里，由反田演奏樂曲的「聽點」又是什麼呢？為表現因車禍左手嚴重受傷的阿字野，反田頗費苦心，因此，假如大家能夠仔細鑒別出他的這番用心，會讓他深感榮幸。

而本作其餘登場角色也都啟用了各國知名的演奏新星，他們來自法國、中國、日本、波蘭。上述演奏者各自繼承了本國特殊的文化與流派，因而片中各人演奏的曲目也呈現出各國不同的風情。法國人的演奏透出獨有的輕盈洒脫，處理起情緒激烈的橋段時仍能舉重若輕，與此相對，中國的演奏者則更為激情澎湃。以上這些都可視作動畫與演奏者之間擦出的有趣火花，相信能令各位的聽覺神經為之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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