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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珍之妻尤氏:為什麼成了忍者神龜?

賈珍之妻尤氏:為什麼成了忍者神龜?

婉如清揚

在賈府玉字輩的男人裡面,賈珍是非常荒唐的一個。他老爹賈敬把榮辱(主要是榮,嘿嘿)都交給了他,自己修道去了,賈珍從此做了寧國府的主人,他把寧國府都整得翻了天,反正關起門來,珍大爺那就是老大。寧國府里烏煙瘴氣,父子兩人連帶著下人都一味高樂,最可憐的其實是賈珍的妻子尤氏。

尤氏似乎是個很沒有存在感的當家奶奶。

怎麼說呢?

先說賈珍對她如何。賈珍和秦可卿之間,那點子荒唐醜事,府里無人不知,不過是當著面不敢說罷了。無論秦可卿出身如何,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上看這事,都是比吞了蒼蠅還要噁心的。賈珍似乎絲毫不在意尤氏的玻璃心,一個勁地作。這種風月之事,說來也正常。可是做到賈珍這地步,那就有點過了頭了。好色如賈赦,也不會把兒媳給拉到自己身邊來。秦可卿死後,賈珍如喪考妣,費盡所有,為她操辦喪事,不顧眾人勸阻用最高規格。作為賈珍妻子的尤氏,除了裝病表示無能為力之外,似乎沒有別的好辦法。人倫大事都沒無底線地做著,更別說吃喝賭了。尤氏管不著,也沒管過。

至於兒子賈蓉,和她是個什麼樣的關係呢?賈蓉這個前任夫人留下的孩子,於尤氏這個填房夫人,兩人關係很微妙。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依附與遊離。依附什麼呢?賈蓉的母親去世時,賈蓉年紀應該不會太大,按尤氏和賈母說的她嫁給賈珍都十幾年了,賈蓉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這麼算算,當時賈蓉也不過六七歲孩子,對於這個新來的繼母,會在一定程度上對她有依賴,或者說是對母親的懼怕,但是相當有限。

遊離怎麼講?賈蓉作為繼子的敏感身份,在他長大成人後娶妻後,就顯得尤為突出。親娘都可能有摩擦,何況繼母與繼子?所以,他調戲尤二姐和尤三姐,聽得她倆說要告狀時,他有些害怕。只是,害怕歸害怕,事情還是照做。秦可卿與賈珍之間不清不楚,作為同樣受害人的尤氏,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有了共鳴。但是,秦可卿死後,這種共同作戰的基礎就沒了。所以,以後的賈蓉,把賈珍乾的事攬了不少過來,比如說尤二姐嫁給賈璉,賈蓉說了能算嗎?肯定不算,但他就是把責任給記在自己賬上了。關鍵時候,兒子還是親老子啊。

兩個拖油瓶妹妹,更是沒什麼好事。本來把她們請來,不過是幫忙顧家,結果她們倒好,勾搭上了自己的丈夫,尤氏心裡不定怎麼恨這兩人。可是大面上還得過得去,所以,尤二姐偷嫁賈璉,她或許有風聞,卻不下死力阻攔,事後給個禮,算是全尤家的禮數。因為尤二姐三姐和她沒什麼感情,所以,她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心裡的坎。當王熙鳳大鬧寧國府,扯著她呼天搶地,胡罵一通,她也由著鳳姐鬧。尤二姐進了大觀園,她由著鳳姐作踐。感情是相互的,尤二姐做夢,不給姐姐臉面,她自然也沒必要上趕著貼著。

當然了,關起門來,尤氏還是奶奶。只是尤氏的管家之能,令人覺得奇怪。在秦可卿死時,她生病了,賈珍請王熙鳳接手。鳳姐接手時,寧國府的弊端,那叫一個多,一看就是多年積下來的毛病。如果府里一直按章法行事,估計不會有那麼多事,除非尤氏暗地裡耍絆子,可是她犯不著。尤氏也沒有可靠的心腹丫頭,要不然也不至於亂七八糟,就如鳳姐病著,有平兒相幫,榮國府里事情照樣有人做。——這麼看,尤氏管家很糟糕。

可是,到了賈敬死時,情況又大變樣了。賈敬死在煉丹上,賈珍等男人都沒在家,王熙鳳病著,無人能幫。她卸妝,換喪服,派人去郊外鎖拿道士,請太醫檢查病因,命人飛馬報信,將賈敬抬至家廟——事事妥當。

鳳姐過生日,尤氏錢財理得清,把幾位姨媽媽的銀子還回去,做了把好人,順便也把聚會辦得熱鬧得很。

怎麼會矛盾呢?其實也不算是矛盾了。大家族,積弊多。寧國府也是百足之蟲,內里耗得七七八八了,什麼禮義廉恥,什麼振興家族,都沒有了,只有奢靡享受,只有蠅營狗苟,這樣一個家庭裡面的當家奶奶,能有作為的機會不多。小格局的事情可以有,有錢好辦事,但是往大了去,她就沒辦法了。

尤氏有什麼可能大有作為呢?

比起出身,她差兩位同輩的妯娌太多。王熙鳳武將世家,雖不識字,卻是正經的王家大小姐,陪嫁又多,嫁給賈璉她就沒低過頭,隨便一抬手,就說把我們王家的地縫子掃一掃,就夠你們賈家過一年了。那霸氣,非常人能有。

至於李紈,出身書香門第,清貴之家,一個大家族的讀書人,再加上各種門生關係,各種同僚關係,盤根錯節,幾乎要把天底下所有的讀書人給牽在一起。李紈雖不識得幾個字,但人家謙虛,不能當真。身份擺在那裡,無人得動。就算是賈珠死了,她有兒子,也還可以作為貞節牌坊活著,雖然不親近,但也無所謂了。

可是尤氏有什麼呢?她不是原配,只是個填房,家裡也不怎麼樣,比起小民來說,也許算有那麼點錢財,但是看她父親續娶的尤老娘,還帶著兩個拖油瓶進門的層次就可判斷出,就算從前有小康,後來也是沒落得可以了。她嫁入賈府,又一直沒孩子,說話也不硬氣。何況後來,兩個沒血緣關係的妹妹,害了她不說,還害得賈府都丟盡了臉面。

尤氏為了生存下去,她忍得很辛苦。為了找找存在感,她常常向賈母等長輩請安,為了宣示主子地位,她動不動就請人來東府看戲吃酒,為了寬仁大度的賢名,她時常帶賈珍的兩個妾室前往西府串門子,為了家庭和睦,她忍氣吞聲,不但忍丈夫,忍兒子,也忍小姑子惜春的「株連」,為了孝義之名,她安頓尤老娘,也被迫著和兩位妹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雖然這兩位妹妹和她並沒有什麼關係,也沒什麼感情。但她們姓尤,她也有連帶責任。王熙鳳大鬧寧國府,把她當麵糰揉,她也沒辦法啊。賈母讓她操持鳳姐生日,她得上陣,賈敬去世,她也得妥善安排。

尤氏的忍者神龜,當得很辛苦哇。(婉如清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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