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總纂官，也有一顆觀弈夢蝶的道心

文／止水

提及紀昀，讀者想必並不陌生。這位《四庫全書》的編撰者，《閱微草堂筆記》的作者，在中國文學史上有著重要地位。紀昀，字曉嵐，一字春帆，晚號石雲，道號觀弈道人。

紀曉嵐畫像（資料圖）

紀昀學宗漢儒，卻有「觀弈道人」的道號，說明其也深受道家思想影響。

本文從其著名的《題八仙對弈圖》中找尋線索，結合此詩所寫年代及歷史背景，探尋紀昀仕途人生中所參悟的道家思想，讓讀者對這一歷史人物有一些新的了解。

仕途沉浮

《閱微草堂筆記》記云：「辛卯冬（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有以《八仙對弈圖》為題者，畫為韓湘，何仙姑對局，五仙旁觀，而鐵拐李枕一壺睡。余為題曰：十八年來閱宦途，此心久似水中鳧。如何才踏春明路，又看仙人對弈圖？」

如何才踏春明路，又看仙人對弈圖？（資料圖）

上文是紀昀的《題八仙對弈圖》。紀昀於乾隆十九年，入選翰林院庶吉士。繼授編修。其後：

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紀昀伴駕熱河；

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任英武殿纂修；

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任功臣館總纂；

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任國史館總纂；

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任方略館總纂；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正月十二到五月初四，紀昀伴駕南巡。五月，奉命視學福建，官階提督學政；

乾隆三十年（1765年），紀昀父親紀容舒在獻縣崔爾庄病故，紀昀回家服喪三年。

從以上的仕途來看，紀昀一直比較順利（資料圖）

從以上的仕途來看，紀昀一直比較順利。其中，可以看出大部分時間，紀昀都在乾隆身邊。如乾隆二十六年，任方略館。方略館，隸屬軍機處，而軍機處總攬軍、政大權，是執政的最高國家機關，常設有文移、纂修、謄錄及校對四處和書、紙兩庫，紀昀任總纂。

但人生不總是一帆風順。據《清高宗實錄》記載，乾隆三十三年，兩淮鹽政盧見曾因有營私貪污行為而被革職查辦。紀昀則因為通風報信而被發配烏魯木齊。

一直到乾隆三十六年，紀昀才得以再次被啟用，也是在這一年，他寫下了上文的題文。紀昀在這一年，因乾隆皇帝修書需要，由劉統勛薦舉再度出仕。兩年後升任《四庫全書》館的總纂官，從此仕途順利。

十八年來閱宦途，此心久似水中鳧（資料圖）

「十八年來閱宦途，此心久似水中鳧。如何才踏春明路，又看仙人對弈圖？」重獲信任的紀昀，寫下了這首詩文。此間各種冷暖，讀者可慢慢品味。

觀弈道人

在新疆的兩年，是紀昀人生的低谷。在這期間，他選擇低調處事。那麼為何紀昀會自號「觀弈道人」呢？我們可以在另幾首詩文中來看紀昀的思想變化。

道人閑坐桐蔭看，一笑涼風木末生（資料圖）

乾隆五十一年（1786），他曾經請朋友沈雲浦畫了一幅《桐蔭觀弈圖》，自題詩一首：

不斷丁丁落子聲，紋楸終日幾輸贏。

道人閑坐桐蔭看，一笑涼風木末生。

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他再次看這幅《桐蔭觀弈圖》，寫下：

局中局外兩沉吟，猶是人間勝負心。

那似頑仙痴不省，春風蝴蝶睡鄉深。

兩詩相隔7年，前一首，道人觀棋，也心存成敗輸贏。雖然是有「閑坐桐蔭」的雅緻，也不免被輸贏所惑。後一首中，「局中局外」兩個狀態，已釋然許多。

那似頑仙痴不省，春風蝴蝶睡鄉深（資料圖）

「春風蝴蝶」，用莊周夢蝶之典。莊周夢蝶，語出《齊物論》，後世文人都喜用來比擬自己超然的心境。夢與蝶，一直是文人情感的寄託。

李白在《古風五十九首》中就寫道：「莊周夢蝴蝶，蝴蝶為莊周。一體更變易，萬事良悠悠。乃知蓬萊水，復作清淺流。青門種瓜人，舊日東陵侯。富貴固如此，營營何所求？」

一體更變易，萬事良悠悠（資料圖）

紀昀的兩首詩文，從看人下棋到追求莊周那種超然洒脫的狀態，也是紀昀官場沉浮的心境寫照。自號「觀弈道人」，也流露出紀昀希冀自己能保持一種洒脫的狀態。

閱微草堂筆記

紀昀寫志怪小說，是一絕，其《閱微草堂筆記》堪比《聊齋志異》。其小說里，多有離奇的鬼怪故事，各種狐鬼神仙，旨在勸善懲惡

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中，對《閱微草堂筆記》有過高度的評價：「惟紀昀本長文筆，多見秘書，又襟懷夷曠，故凡測鬼神之情狀，發人間之幽微。托狐鬼以抒己見者，雋思妙語，時足解頤；間雜考辨，亦有灼見。」

測鬼神之情狀，發人間之幽微（資料圖）

「志怪」一詞出於《莊子·逍遙遊》：「齊諧者，志怪者也。」魯迅《中國小說史略》說：「中國本信巫。秦漢以來，神仙之說盛行，漢末又大暢巫風，而鬼道愈熾；會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漸見流傳。凡此皆張皇鬼神，稱道靈異，故自晉迄隋，特多鬼神志怪之書。」

觀弈道人紀昀，沉浮一生。讀者可細緻品味文中所引述的幾篇詩文，也可讀讀《閱微草堂筆記》中的志怪故事，感受紀昀「春風蝴蝶睡鄉深」的心境。

（編輯：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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