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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工科女愛上古代文藝男神的故事

《至愛梵高》,第一次知道是在火車站看到海報,可惜每天晚上帶孩子,沒有機會去電影院,後來,奧斯卡提名了,再後來,終於看了碟。最後Starry Starry

night 的音樂響起來,我就流淚了,我說我愛文森特梵高,老公酸溜溜地說,你喜歡他,因為你只知道他而已。

因為我只是一個不懂藝術的工科女。

最早聽到梵高的名字,不記得是幾歲了,和爸爸坐在沙發上,電視里在介紹他那幅著名的向日葵。我當然不懂得為什麼那樣一幅畫可以價值連城,梵高,就和達芬奇,倫勃朗,莫奈一樣,只是歷史書上一個名字而已。而他們的畫作,如果教科書上有,也只是面目不請的一小片豆腐塊。

後來,我有了第一部電腦,開始從網上下載一些大點兒的圖片,照著臨摹。鬼知道我臨摹的所有風景畫都是梵高的。因為那些畫很美,還有一個隱藏的原因就是,對於從來沒有接受過正規繪畫訓練的我來說,覺得這些是可以學著畫的。如果喜歡的是拉斐爾,那些如同照片一樣逼真的細節將讓我感到無從下筆。不過,那時候的梵高對我來說,也僅僅是一個符號,一種風格。

可是我看了一部梵高傳,電影的名字叫:渴望生活。我的記憶已經模糊了,竟然不記得那部電影是黑白的還是彩色的,只記得,梵高給表姐(還是表妹)寫了一封情書,在樹下交給她,卻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記得梵高特別興奮地告訴提奧,他終於賣出去很多畫作,最後卻在提奧的儲存室發現了自己的作品,上面蓋著布,蒙著灰;記得他滿心歡喜地迎來了高更,結局卻是被自己割掉的耳朵和一把空椅子。這些情節,我甚至也不記得到底是電影上看到的,還是在同名的書上讀到的,但那種孤獨感,深入骨髓。我猜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正因為我們孤獨,所以愛梵高。

當時我也偶爾聽聽英文歌,因為對音樂一竅不通,就買了一套類似永恆金曲之類的合集,上面的歌名沒有聽過,也沒有仔細看。放著放著,聽到一首特別好聽的歌,裡面反覆唱starry starry night,讓人想起了梵高的星空,再仔細聽,歌詞更像是說梵高,這才看了看封套上的歌名,這首歌的名字叫《文森特》。後來許多個夜裡,我在網上找到這首歌,單曲循環播放。

而真正親眼看到他的畫作,是在倫敦的國家美術館。作為一個不懂藝術的工科女,我路過美術館好幾次也沒有進去過,第一次進去也順便看看,事先沒有做過功課,完全不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樣子。進了大廳,走上台階,隨意地走進了右手邊的側門,一間很小的房間,裡面燈光昏暗,可正對面牆上的向日葵,像一束溫暖的火光,明亮了我的眼。這是進來見到的第一幅畫,那感覺好像,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撞見了夢中情人!

我走近了看,除開向日葵,還陳列了另外幾幅,其中有我最喜歡的麥田,天上卷著流雲,地上聳立著柏樹。這些作品和畫冊上完全不一樣,你似乎可以看見畫家拿著畫筆,油彩一道一道地塗抹在畫布上,我獃獃地站在那些畫面前,用目光撫摸著梵高的每一道筆觸。以前去盧浮宮,看見有人站在一幅畫面前幾分鐘一動不動,不知道人家到底在看什麼,現在能明白了。

沒有受過任何美術欣賞教育的我,覺得自己看懂了。那是畫家噴薄的情感。他是如此孤獨,又是如此飽含熱情,他是個瘋子,因為他的身體裝不下那麼多感情,對所有的藝術家來說,藝術都是他們在表達內心,而對於梵高來說,則是宣洩,是吶喊,是救贖。我或許看不懂一幅畫,但似乎跨越時空,讀懂了他的心。

後來,我去了法國阿爾勒,去了聖雷米,去了那些他創作的地方。那是九月,他喜歡的向日葵已經收割完了,但是我感受到了他熱愛的法國南部那耀眼的陽光,那隨處可見的柏樹。阿爾勒的街頭,到處都是賣紀念品的,茶杯墊,鑰匙扣,什麼上面都印著梵高的畫,當年的他養不活自己,如今卻是許多人的營生,世界越是喧囂,越是感到他徹骨的孤獨。

為什麼他生前無人愛,死後大家都愛他,不管真心或者假意;為什麼他生前無人解,死後人們用各種方法來解讀他。

我說,我真想穿越時光去和他戀愛,讓他不要那麼孤獨。老公淡淡地說,如果可以穿越時光,很多人會搶著去和他談戀愛,無論男女;可如果你生活在那個時代,你會去愛他嗎?

想了想,不會,頂多,我會帶著同情心,在不遠處注視著他。不管怎麼樣,我想活出成功的樣子,至少,就算隱藏自我,也要活成被社會接納的姿態。或許,大家都一樣,我們愛他,不過是愛自己沒有實現的夢想,愛自己內心深處孩子般的孤獨,愛自己不被世俗接受的熱情;我們把他寫成書,譜成曲,拍成電影,我們讀他,唱他,看他,就像在讀著自己,唱著自己,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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