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歷史與文化：兒童文學的生存環境

這篇文章以兒童文學作導線，貫穿了三種研究——歷史研究、文化研究及文化生態學研究。作者瓦特金斯如亨特的導言所說，探討了新的歷史概念，新歷史主義、文化生態學和民族認同等話題，以及兒童文學與文化研究之間的交互關係。這三個部分可以比較清楚地在這篇文章中切分，因此我可以把這三個部分分開來逐一觀察。

首先是歷史研究。在20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裡，歷史還是超脫文學之外，具有權威性的東西，而文學史則頗享聲望，是「一個雜交但尚可辨識的類型，它在一個關於發展的敘述中將文學批評、傳記以及智力/社會背景的關係協調得非常好。」這裡的雜交指的是歷史與文化的雜交。後來，學者們對歷史的性質有了新的思考，除了歷史研究者，文化理論家也在「文本主義」的語境下對歷史有了自己的看法，他們認為歷史著作是一種語言製品，一種敘事散文式的陳述，文本記錄的歷史只能通過前人闡釋結合自身的背景去理解。我目前對「文本主義」還不甚理解，直覺的認知就是在研究中以文本為中心，不相信文本之外的聲音，關於文本想要了解的一切都可以且只能從文本中找到，也可以把一切都看作可解讀的文本，它們內容的真實性不值得考量，只需要考慮這個文本本身如何產生，對當下的意義是什麼。其實對於「文本」的涵義我也已經不確定了，因為語詞內涵擴大的可能性遠超乎我的想像，當下在理論研究中似乎所有的文化現象都可以當做「文本」來進行解讀，電視、玩具、市場……這些關鍵詞的存在感越來越強，感覺尤其是在西方的理論研究中，他們已經把它們納入文化研究的範圍探尋從各個方面進行解讀的可能性，好像文化研究者已經不滿足也不能只滿足於針對傳統意義上文學文本的研究，這個世界已經大大地變了，這些新事物的理論陣地需要理論家去探索，如今彷佛如果只拘泥於文本，不作跨界的融合已然成為一種復古主義，跟不上時代的潮流。各行各界都在跨界、聯合，玩具和女性主義深具干係，精神病癥狀與兒童行為作對比，想起休閑旅遊和宗教的結合，和政治的結合……守舊且目光單一的我感到些許不適，文本再也不只是單純的文本了。最近看西方的文論多一些，大概也多少有些文化衝擊吧，牢騷有點多，回到文章中去。由上所述，理論家們從「文本主義」切入討論歷史，發現「如果歷史能被看作是對過去進行『虛構』的一種形式，歷史小說就能被看作是理解當下的一種提案。」我沒看過多少歷史小說，但感覺上是可以從歷史小說中抓住理解當下的「把手」，不過也感覺歷史小說大概有些類似於幻想小說吧，作者可能無意識地代入當下，但意識里畢竟是在規避當下，托爾金說幻想不是逃避而是反擊，大概也是要分文本的。

除了「文本主義」，歷史研究者也發現了人類學的視野，歷史的「民主化」程度便增加了。「康納丁指出信息技術革命將大眾歷史研究的關注點轉移到個人、文化與民族身份的認同上面來了」，「歷史在構建民族認同上尤為重要」（這一部分還比較好理解）。在文學批評中，與歷史相關的辭彙表也在更新著，文中主要闡述了「新歷史主義」。它「明顯區別於舊觀念的是，它不追求史學研究的客觀性，取而代之的是對過去在當下是如何被建構或虛構出來的關注。」這就無可避免地會和意識形態牽扯在一起，我一直不太喜歡政治的，但這已經是大勢所趨，後現代的各種潮流其實都在彼此分野的前提下相互帶動並相互強化，每一個都可聲稱為一種「反叛」，對傳統的叛離，其實只是一起匯聚成了當下的時代潮流罷了，不同的聲部，都在唱一首歌而已。關於「新歷史主義」這部分可以參看陸貴山的《新歷史主義文藝思潮解析》，講得還是很透徹易懂的，深感如今這份難懂里語言障礙佔了一半，即便是譯文也顯得很僵硬，終歸不是自己的語言。大概哪天我完全習慣了閱讀英語或英語譯文，也就完成了一項對西文文獻的「祛魅」吧，哈。

摘錄邁爾斯認為兒童文學的新歷史主義應該是怎樣的——「兒童文學的新歷史主義應該——將文本與社會歷史語境整合到一起，一方面證明超文學的文化化構成是如何給文學表述塑性的，另一方面也證明文學實踐是怎樣開展行動，讓事情發生的——既依靠對少年讀者的心靈和道德意識進行塑性，也依靠開展種類更加多樣化的文化工作，從滿足作者的幻想到為統治階層和性別意識的存在尋找合理性或者推翻它們，都在其中……需要明確一個故事或者一個詩歌為什麼要說它說的那些東西，又是如何說的；需要明確環繞四周的外部條件（包括為了服務它的作者、兒童讀者、成人讀者以及文化而選用特定類型的兒童文學）是怎樣的；需要明確作品回應的文化論述與疑問是哪一種。它會特別關注概念化和象徵性的斷層線，這些線標明了一個文本的時間、地點、性別和階級特性的意識形態機制……它會審視一本書的物質生產過程和出版歷史，以及這本書的讀者和他們的閱讀實踐，這本書最初的接受狀況，它的批評史，包括它是怎麼被歸到正典範疇當中或者是怎麼被剔除出來的。」抄下來之後感覺能理解多了。話說邁爾斯筆下的新歷史主義在兒童文學中應用時的方向還真是五花八門，涵括多方……政治學、出版學、心理學、經濟學都能納入啊。這一大段還是很具啟發性的，可以找邁爾斯的論文來看看。

圍繞著兒童的歷史小說有許多討論，有的認為「為兒童出版的歷史小說已經被人文主義觀念塑形了」，有的則從文化相對主義出發認為超驗的真理不存在，以及從其他角度切入討論。覺得自己讀理論書籍的速度過慢了，又很容易糾結於某一句看不懂的地方，比如通讀第一遍時看到上面的「斷層線」時就抓狂了。我也清楚這是一個艱難的階段，慢慢就會好了，不過在這種風聲鶴唳、戰鼓雷鳴的時節上，還真是讓人心情煩躁呀。歷史研究的部分就到這裡了，這兩天電腦出了問題，打字速度跟不上，花的時間有點久，如果想整理後面的部分，下次再說吧。雖然煩躁不堪，但我還是覺得可以對自己提「前程」二字。加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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