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愛它,愛得要死,有人恨它,恨得要死
Trouble Is a Friend
Lenka
Le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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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憑空而來》不是一部容易親近的電影。
它注目的情緒,是一種極有可能蛻變為杞人憂天式的恐懼。影片用來紓解這種恐懼的方式,也不是常規意義上的以德服人。
導演不惜玉石俱焚,引爆了海邊的一輛房車。那天,車上的一對情侶剛剛晨跑回來,一個母親剛剛在手機上看了,孩子在海邊玩耍的視頻。
《憑空而來》在藝術意義上,仍在導演費斯·阿金的射程之內,令人無法不敬畏的是,當大家都默認了沒心沒肺的娛樂為電影的第一屬性時,費斯·阿金撬開了電影另一重已經被遺忘了很久的功能。
它注目於生活的裂縫,並不忌憚發出聲嘶力竭的吶喊。他不是這個活色生香世界的歌頌者,他是早早就發出悶哼的那個人。
《憑空而來》尖銳到了有些尖刻的地步,它不掩飾在可能到來的怪獸前瑟瑟發抖,它用顫抖的每一根毛髮發出警告。
2 .
影片分為三幕,「家庭」「正義」「海洋」。每一幕都以一段家庭錄影的形式開啟。
家庭一幕的錄影是,卡佳和丈夫舉行婚禮,在監獄中。
那個將成為她丈夫的人,像一個英雄那樣,穿過獄友的歡呼,去迎娶他的新娘。
他們沒有交換戒指,他們把戒指紋在了無名指上。
標題叫家庭,其實說的是家庭的破碎。在這一段,戴安·克魯格披露了力敵萬鈞的演技。
在送兒子的路上,就氤氳著各種不祥的氣息。陰天,冷風,一輛車尖叫著駛過,差點撞到卡佳和兒子。卡佳沖著一個慌忙趕路的女人喊,「鎖好你的自行車,小心被偷走。」
影片沒有正面表現爆炸,但安排卡佳回過一次現場。站在殘垣斷壁中間,卡佳一動不動,如雕塑般死寂。
監獄中的那場婚禮,成為她反覆觀看的幸福時光。家人死後,他們的豪宅成為她的監獄。
這一段里,天,永遠在下雨。卡佳,一直在抽煙。
正義一幕說的是審判,開頭的錄像視頻里,是一家三口的家庭生活。卡佳幫兒子安裝好了遙控小汽車,丈夫和兒子發出歡呼。
標題叫「正義」,其實說的是正義的缺席。這一幕中,有幾處雙方律師唇槍舌劍的交手,堪稱火花迸濺。
正義一段具有很強的功能性,鋪排了一些細碎的細節。除了卡佳安裝小汽車的動手能力,法庭上事無巨細地還原了土炸彈的製作過程,給卡佳補了一課。
最大的哀痛還是來自於,法醫在庭上對卡佳兒子傷情的描述,卡佳再一次看著自己被一刀一刀地切割。
最後,法庭宣判。
「今日宣告被告無罪並不是基於法庭觀點,而是目前證據仍然無法證實他們的罪行,基於疑罪從無的原則,我們必須宣告他們無罪。」
卡佳面如死灰,目露寒意。
她洗了澡,把未能完成等的武士紋身紋完。
最後一幕叫「海洋」,開頭的小視頻是一家三口在海灘玩。丈夫和兒子跑到前面,回頭喊卡佳跟上來。
這一段出現一個酷到炸裂的長鏡頭。一個移動的黑點,慢慢變大,走到近鏡裡頭,才看出是卡佳。這個決絕的武士,像背著武士刀一樣背著一個背包,眼神冷峻,步子剛毅。
靠在房車門口,卡佳深吸了一口氣,拉開門,上車。
然後,一聲爆炸,房車四分五裂。
最後一個鏡頭,定格在蔚藍的大海。海風搖曳,水紋蕩漾,陽光清澈,歌聲流淌。
在家人的呼喚聲里,卡佳跟上去了。
3 .
影片最後出現了一段字幕,「在2000至2007年,在德國地下國社槍殺了9位有移民背景的公民和一位警察,並實施了連環爆炸襲擊,這些襲擊背後唯一的原因就是,這些受害者都不是具有『正統德國血脈』之人。」
導演費斯·阿金是土耳其裔德國人,出生於漢堡。影片中,爆炸發生的地點是漢堡的土耳其移民社區。
《憑空而來》就是費斯·阿金對身邊尖叫著掠過的汽車,扔出去的咒罵。
這註定是一部冰火兩重天的電影,當絕大多數觀眾只想在電影里,用故事性去慰藉觀賞性的大多數情況下,費斯·阿金武士殉道一般,面向新納粹可能攪動的生活拔出了刀子。
你們把這看作一部電影,費斯·阿金把它當做一個檄文。
所以,影片不缺少憤怒,更不缺少理智被憤怒燃燒後,一地激進的灰燼。影片也不缺少溫柔,但他把所有的溫柔都放在了每一幕開始前的家庭錄影上了。
換句話說,那些美好和溫柔都過去了,只能在手機里以MP4的格式存在。
令《憑空而來》壯麗的一幕,出現在實施爆炸的前一晚。
白天,卡佳將裝有炸彈的背包,已經放在了房車底。躲回樹叢,手裡握著當年給兒子修好的玩具汽車遙控器。
在等待晨跑的當事人回來的間隙,卡佳看見一隻蝴蝶落在車頭。陽光下,翅膀透明,顫動。
卡佳跑過去,取走背包。
在當晚縱橫賓士的海風裡,蹲在海風中搖曳的植物中間,卡佳抽煙。
第二天,她選擇自己背包進到房車裡,在他們面前摁下遙控器。
這個失去了兒子的母親,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在昨晚呼嘯的海風裡,與世界和解。
她不再用和新納粹分子一樣的方式去報復他們,她的絕望在那個狂風呼嘯、植物如波濤一樣起伏的晚上,已經融化。
她選擇以身飼鷹,去救贖。
就像在民粹主義蠢蠢欲動的當下,費斯·阿金拍攝了這部《憑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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