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物精賞|舞馬銜杯紋皮囊式銀壺
原標題:器物精賞|舞馬銜杯紋皮囊式銀壺
西安何家村唐代窖藏的大批金銀器中,有一件皮囊式的馬鐙壺。這件壺,除形制特殊、花紋精美外,還反映了李唐統治從興盛走向衰落的歷程,因而引起了人們的濃厚興緻。
皮囊式銀壺高18.5厘米,口徑2.3厘米。造型採用了我國北方游牧民族攜帶的皮囊和馬鐙之綜合形狀。扁圓形的壺身頂端一角,開有豎筒狀的小壺口,上置覆蓮瓣式的壺蓋。蓋頂和弓狀的壺柄以麥穗銀鏈相連,壺身下焊有橢圓形圈足。這種仿製皮囊壺的形式,既便于軍旅外出時攜帶,又便於日常生活的使用,表現了唐代工匠的匠心獨運。銀白色的壺上,弓狀的提梁、覆蓮瓣式的壺蓋,以及壺身所飾騰躍的駿馬,均鎏上一層黃燦燦的金色,與壺體交相輝映,色調格外和諧富麗。
馬鐙式壺,在遼金時代的古墓中常有發現,但在唐代金銀器中還是首次見到。這種形制的壺,考古學家一般把它認為是契丹文化的代表器物。契丹民族出現於4世紀初,其根據地以今西喇木倫河和老哈河為中心,約佔有今內蒙古自治區的大部分地區。在唐代,它是中國東北方的少數民族之一。唐代前期政治統一,各族關係空前發展,因此,終唐一代契丹和李唐都有著密切關係。大量漢族勞動人民移入契丹,先進的生產技術使契丹有了農業、冶鐵和紡織。同時,契丹文化也被吸收、融合,皮囊式馬鐙銀壺在唐長安京城的出土,正是漢族和契丹等各族人民文化交流的顯證。
馬鐙壺身的兩面,以模壓手法,每面有一匹翹首鼓尾、銜杯匐拜的駿馬。這就是唐玄宗時有名的舞馬形象。唐玄宗李隆基在位後期,越發驕奢淫逸,縱情於聲色犬馬之中,銀壺上的馬就是為李隆基祝壽的舞馬。
關於舞馬,《舊唐書·音樂志》《太平御覽》中都有記載。有的說舞馬有四百蹄,還有說千匹之多。李隆基親自訓練舞馬,並把它們分為左右兩部。毎匹馬還有「某家寵」「某驕」的名字。每年八月初,李隆基生日時,則給這些舞馬披上錦繡衣服,頸部掛上黃色的金鈴,鬃毛上系著貴重的珠玉,按照「傾盃樂」的節拍,跳舞祝壽。高潮時,舞馬還躍上三層高的板床抃旋轉如飛,周旋益妙。有時,還讓壯士把床舉起,讓馬在床上表演舞姿。而穿著淡黃衫、系著文玉帶的姿色秀美的少年樂工,則站在周圍為舞馬伴奏。
現代還原「舞馬銜杯」
唐代許多人曾寫下了有關舞馬的詩詞。做過李隆基的宰相的張說,就留下十多首舞馬詞。他在《舞馬千秋萬歲樂府詞》中曾說:「聖皇至德與天齊,天馬來儀自海西。腕足徐行拜 兩膝,繁驕不進踏千蹄。髤髵奮鬣時蹲踏,鼓怒驤身忽上躋。更有銜杯終宴曲,垂頭掉尾醉如泥。」壺上的舞馬正是在「銜杯終宴曲」之時,做著「徐行拜兩膝」的姿態。張說是屢次親睹過舞馬祝壽場面的人,在詩詞中描寫了舞馬縱橫應節、徐行跪拜的舞姿。值得注意的是,他還敘述了舞馬在終曲之時,銜杯敬酒、垂頭如泥之神態,這是許多志書史乘上沒有記載的,而恰與銀壺舞馬是一致的。
張說詩作於開元十八年 (730),舞馬一直到天寶十五年( 756 ) 還存在,說明以舞馬祝壽最少有二十五年之久。但這表面四海昇平的景象,卻潛伏著深刻的社會危機。漁陽鼙鼓打破了李唐統治者醉生夢死的腐朽生活,大唐帝國從此走向了衰落。
天寶年間,安祿山一身兼任了平盧、范陽、河東三鎮節度使,權勢日增,驕恣橫行,為了奪取中央政權,於天寶十四年(755)十一月發動了武裝叛亂。天寶十五年六月攻陷長安,李隆基倉皇逃至四川。由於安祿山在天寶初年曾見過舞馬祝壽,入京後控數十匹歸范陽。安祿山敗亡,舞馬轉為其大將田承嗣所有。一天,軍中宴樂,舞馬應節而舞,飼馬軍士視為妖孽,田承嗣命軍士鞭撻而死。從此,舞馬祝壽僅成為中晚唐詩人的回憶詩料了。
(舞馬銜杯紋銀壺現藏陝西歷史博物館)
資料來源:《中華國寶圖典》,賀雲翱主編,山東畫報出版社,2014年版
(圖源網路)


TAG:大眾考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