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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大歷史》之輝煌的大唐為何會亡

自「安史之亂」後,雖然大唐王朝又走過了145年。這期間,唐王朝一次次努力重建秩序,但卻無法挽回地走向了更為慘淡的衰落。那麼強大的唐朝、寬容的唐朝、國際范的唐朝,甚至說是許多世人理想中的王朝,為什麼會亡?

唐朝體制中的柔性

一些學者在研究唐朝歷史的時候,都將隋朝建立以來至唐亡的歷史一併考察,他們認為,從581年隋朝建立到907年唐朝滅亡,在總計327年間,中途加上隋末動亂和「安史之亂」兩次大的動亂時期,以及武后奪權等大事件,歷史發展進程絕非一帆風順。唐初的「玄武門之變」、唐中後期的宦官專權及「牛李黨爭」等也都是其並非坦途的例證。可這些因素究竟如何改變或者在什麼程度上改變了這個時代?

隋末的動亂,激烈程度、範圍廣闊都是中國歷史上少見的,可其結果,這場大動亂卻以與隋朝在本質上沒有變化的唐王朝上台而告終結。即便武后奪權,也不過是在已經既定的路線上,一次主導權的短期轉移。只有「安史之亂」是一次真正動搖了唐朝根本支柱的大震蕩。由於「安史之亂」,支撐皇權的基礎發生了質變,地方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藩鎮勢力割據的局面。

儘管如此,唐朝並未迅速衰亡,而是展現了其頑強的生命力,又繼續堅持了一個多世紀之久,唐朝這種令人驚嘆的「自我恢復」能力提醒我們,唐王朝體制中或許存在著一種強大的柔性構造(寬鬆的統治體制),或者說,時代還需要唐朝的存在。

日本學者對此提出了一種假說:即在隋唐時代,門閥制的廣泛存在,或許在隋唐的統治基石中增添了一種柔性結構。這種柔性結構或許給隋唐皇帝的統治權力帶來某些麻煩,甚至是統治的不確定性、不徹底性,然而也正是這種結構,即使在隋唐時期各種大動亂和大事件的衝擊下,唐朝也並未立即倒下。而這種結構經由黃巢之亂、五代十國的分裂,甚至遼、金的衝擊,直至宋以後,無論國家的構造,還是時代的狀態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才發生質變並引導出了新的士紳階層,進而影響了之後的中國歷史進程。

黃巢之亂與「開倒車」現象

雖然唐中晚期,在地方上有藩鎮割據,在中央有宦官專權和黨爭,但顯然這些因素並不是能夠驅動時代前進,直接導致唐朝滅亡的主角。

那麼,主角是誰?面對這個時代,打破格局的主體力量又在哪裡?有學者認為,他們應該是生活在藩鎮體制下的士兵,以及深受兩稅法和專賣制度兩個層面盤剝的農民。

唐朝末期,由士兵叛亂、農民暴動而引發的叛亂,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長,規模越來越大,且範圍也越來越廣,並且呈現出一種明顯的趨勢,叛亂者的根據地正在逐步北上,逐步逼近唐王朝的根基之地,最後就是黃巢之亂(也有學者稱為黃巢起義)的爆發,壓下了最後一棵稻草。

黃巢之亂有一個值得注意的特點,即流寇主義,始於山東西部,波及到從大陸最南端的廣州到黃河沿線,一直發展到內陸的長安,而且黃巢在進軍途中,為了減少阻力,發布文告稱其進軍的目的是兩京,希望沿途各藩鎮自守疆域,不要與其為敵,就這樣分化了朝廷與地方的關係,將矛頭指向了唐王朝的最高統治者。經過這麼大範圍的「洗禮」,支撐唐王朝的最後的社會基礎以及統治體系徹底趨於瓦解。

還有學者認為,唐中晚期的藩鎮割據雖然破壞了唐之政令統一,但同時藩鎮之間的相互制約,又維繫了唐王朝的統治,直至唐末超強藩鎮的出現,才開始打破均勢。黃巢失敗後,各地藩鎮割據進一步加劇,相互之間功伐不斷,而宦官與朝官則各結藩鎮為援,藉助外力來打擊政治對手,至此,唐王朝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局勢的能力。

著名歷史學者黃仁宇對唐亡有一段總結,頗值得玩味:最簡捷地說,這個理想國家因為領導集團的逐漸驕惰而不負責,無從繼續。文官集團不僅人數增加而且薪俸膨脹,皇帝與群臣的品質則在下降,由此導致——751年唐軍被阿拉伯聯軍擊敗、9世紀更有藩鎮割據,內地再有農民暴動,宦官專權廢立君主……這種開倒車的歷史情形,範圍之廣、程度之深,足以值得歷朝歷代的領導集團借鑒。

907年4月黃巢的部將朱全忠創立後梁,至此維繫了近300年命脈的唐王朝退出了歷史舞台,中國歷史從此進入了五代十國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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