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詛咒」的鬥魚一哥

作者 | 岳輕 來源| 藍媒匯

註：鬥魚一哥並非官方認定，文中的「一哥」是指在某一板塊人氣超過200萬，成為熱度最高的現象級男主播。

「lei（來）了lei了，那個要玩嫩模的男人他lei了！」

當鬥魚絕地求生主播XDD（左梓軒）開播後，彈幕清一水的這麼調侃。

觀眾對這種略粗俗的彈幕文化，其實接受度一向比較高。可是當「玩嫩模」這個詞，和一個十六歲的男主播連在一起，且並非調侃的話，只能讓觀眾們油然升起一股濃重的荒謬感。

4月10日，左梓軒的前女友在微博爆出令人瞋目結舌的猛料，直指左梓軒玩弄女粉絲感情，除了將女朋友當作提款機外，甚至還要和另外的主播玩「換妻play」。讓諸多吃瓜群眾看到了這個十六歲的男孩不為人知的一面。

在前女友現身說法之後，越來越多諸如「代練上分」、「嫖娼推油」等毀三觀的消息爆出。當4月17日左梓軒的steam賬號遭到VAC封禁後，這一場大戲真正達到了高潮。

VAC是steam平台的反作弊器，誤封率很低。有網友分析，XDD被封只有三種可能：1.真的開掛；2.賬號本身行為分很低；3.除絕地求生之外，其他steam遊戲存在違規。

鬥魚和左梓軒苦心營造的「天才努力少年」人設開始崩塌，而這時，距左梓軒成為鬥魚絕地求生板塊的「一哥」，不過一個月。

曹海：最「短命」的一哥

XDD能夠成為「鬥魚一哥」，其實有著極大的偶然性。在他之前，公認的「一哥」是蛇哥colin。

92年出生的蛇哥本名曹海，四川樂山人，原英雄聯盟職業選手，效力於snake戰隊。

像所有吃青春飯的行當一樣，年齡始終是電子競技生涯的最大一道坎。當2015年，英雄聯盟職業聯賽進入了購買外援的狂熱期，已經23歲的曹海在平均年齡只有17歲的新隊員加入後，黯然離開比賽舞台。

2015年也是直播大火特火的一年。彼時，被觀眾尤為詬病的是，努力訓練打比賽的選手拿不到應得的成績與報酬。而退役的「混子們」反而靠著以前積攢的名氣，借著直播的風口大賺特賺。

曹海心動了，他將第一站選擇在了虎牙。

官方解說和前職業選手的經歷讓他顯得根紅苗正，顏值不低的他也因此成了虎牙對外的主持牌面，但凡平台有外宣活動，都會拉上他，這也讓他第一次吃到了直播風口的蛋糕——收入雖然不多，但對曹海來講已經足夠體面。

高中畢業就在社會上打拚的曹海，顯然不滿足於這種不溫不火的現狀，聰明的他還有著更大的野心——彼時同在虎牙直播的女主播MISS，簽約費和禮物分成每年已經達到了八位數。

2015年也是直播平台互相競爭優質內容的高峰期，各大平台互相挖角已成慣性。鬥魚就是在這個時候向曹海拋出了橄欖枝，曹海也欣然接下。但是他那不多的社會經驗顯然沒告訴他，合約還沒到期就離開老東家到底需要承擔多大的法律風險。

（曹海的鬥魚直播間彈幕密度）

在剛轉戰鬥魚的時候，曹海展現出了同齡人無法比擬的韌勁。為了在短期內獲取新平台和新觀眾的認可，他甚至一個月可以播300個小時的英雄聯盟。遺憾的是，當時的鬥魚坐擁盧本偉、大司馬等一線主播，並沒有給曹海留下多大的騰挪空間。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對所有主播的timing來了，由韓國藍洞公司製作的《絕地求生》在steam上悄然火了起來，一躍成為年度現象級遊戲。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看準了《絕地求生》的巨大潛力，曹海開始每天白天播英雄聯盟，晚上通宵播絕地求生，迅速的凝聚了百萬人氣。

從不溫不火到萬眾寵愛，「謝謝老闆的火箭，祝老闆約炮成功！」成了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生生的把一個打遊戲的直播間，變成了燈光昏暗曖昧的夜總會。

嘗到甜頭的曹海開始將主要經歷放在絕地求生板塊，而改換遊戲不是沒有代價：當面臨一個新遊戲、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時候，曹海也失去了最大優勢——高玩（高級玩家）的身份。

「落地成盒」顯然是沒有觀賞性的。但當觀眾發現曹海的技術進步的越來越快，操作越來越極限時，除了欽佩，更多的是質疑。

2017年12月，B站UP主「松鼠打不過倉鼠」再次發布實證，直指曹海在直播絕地求生時，使用「自動鎖定」、「開槍無後坐力」等外掛。

在幾次線下自證失敗後，曹海成了鬥魚第二個因為開掛被錘的大主播。雪上加霜的是，老東家虎牙也在這個時候以違約將他告上了法庭，要求其支付違約金2400萬。

4月18日，消失三個月的蛇哥發布了第一條微博，笑言「一首《涼涼》送給......」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沒有平台願意接收，同時還要賠償虎牙和鬥魚兩家共計6400萬的違約費。

從一無所有到平台一哥，曹海花了四年。而從平台一哥到失去一切，曹海僅花了一個月。

盧本偉：幸運上位的一哥

第一個因開掛而被實錘的鬥魚一哥是盧本偉，不過和曹海相比，初中就輟學的盧本偉顯然情商更低。

在被質疑開掛後，盧本偉並沒有選擇自證清白，而是在隨後的粉絲見面會上，煽動粉絲謾罵質疑他開掛的人，更囂張的表示：「等我回上海，我給你們這些質疑我的人看看什麼叫鎚子！」引起網友極大反感。

而最讓大家疑惑的是，就是這樣一個素質不高、情商低下的主播，是如何一步步成為鬥魚一哥的。

2011年，18歲的盧本偉在WCG世界總決賽上展露頭角。借著當時英雄聯盟的火爆，盧本偉開始被大量玩家所熟識。爾後，同樣是借著2015年的直播熱潮，退役後的盧本偉徹底轉換了人生軌跡。

相比於其他主播，盧本偉的一哥之路多了幾分運氣。

在王思聰的熊貓TV崛起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盧本偉並不是這出大戲的主角。那個時候的鬥魚有若風、小智等比盧本偉成績更好、知名度更高的英雄聯盟主播。

一夜之間，挖角大戰開啟，小智和若風紛紛出走，鬥魚的英雄聯盟板塊只剩下盧本偉一人。處於急速擴張期的鬥魚為了保住業內第一的位置，選擇以「造星」來破局。

於是集全平台資源為一身的盧本偉就這樣，一步邁入了國內一線主播的行列。

按照原本的軌跡，只要英雄聯盟的熱度還在，拿著頂級合同的盧本偉很快就能實現財務自由，成為這個浩浩湯湯大時代中的幸運兒。

2017年11月，第七屆英雄聯盟總決賽在鳥巢舉辦。讓所有英雄聯盟玩家失望的是，在自家門前，碩果僅存的兩隻中國隊在四分之一決賽上雙雙被淘汰，無緣冠軍。

相關數據統計，比賽結束後，英雄聯盟的全網熱度呈斷崖式下滑，第一次被王者榮耀和絕地求生反超。

為了保證流量和熱度，在合同的壓力下，盧本偉和很多主播一樣，選擇轉戰絕地求生。

曹海所面臨的「改換遊戲」帶來的壓力，在盧本偉身上也出現過：從零開始玩一款新遊戲的他，很難追上該領域高端玩家的腳步。沒了主宰戰局的能力，反因一次次的「落地成盒」而被觀眾嘲笑。好強好鬥的盧本偉，根本無法接受自己「遊戲大神」的人設一朝崩塌。

所以哪怕鬥魚上早有開掛被封的先例在，盧本偉依然選擇鋌而走險。換句話說，也許在他以往經歷所形成的價值觀中，根本就不認為開掛是一件多大的事兒。

在盧本偉人設崩塌後，鬥魚面對花了大氣力培養出的一哥，態度頗為曖昧，僅對盧本偉處以100萬罰款。而盧本偉也回歸到英雄聯盟板塊繼續做他的平台一哥，絕口不提開掛一事。

直到2018年2月，國家網信辦根據《互聯網直播服務管理規定》，以整治不良風氣為由，點名對天佑和盧本偉實施跨平台封禁。在鬥魚紅了兩年的盧本偉，親手給自己的直播生涯拉下了帷幕。

時至今日，被全網封殺的盧本偉已然銷聲匿跡，再無任何消息傳出。其實在網友看來，如果盧本偉在面對實錘時稍微收斂一些，死皮賴臉一些，外加平台配合做出冷處理，真有很大幾率躲過一劫。只不過習慣了全世界都繞著他轉的盧本偉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高調反懟，這才落得徹底涼涼的下場。

被詛咒的鬥魚一哥

曹海、盧本偉和「玩嫩模」的左梓軒這三個鬥魚一哥，現在已經涼了兩個半，被網友戲稱「一哥的詛咒」。

將這一切簡單的歸結於開掛，其實是說不通的。不管是曹海還是盧本偉，倒下的主要原因都和外掛無關，一個是違約，一個是腦殘。

曹海和盧本偉其實有著相似之處，他們身上有著早一批遊戲主播的普遍共性：年齡不大、學歷不高、沉迷於遊戲且對社會認知有限，沒有明晰的財務規劃、最理想的投資就是開網吧。

如果一直站在風口之上，或許一哥們就不會有這些破事發生。但當直播風口的逐漸退燒，當行業從野蠻生長到收斂規範，這些既得利益者們就同樣得面臨被洗牌的壓力。

在時下的大環境中，熱門遊戲的迭代速度已經遠超主播適應遊戲的速度。當這些一線主播離開了原本擅長的那個遊戲，他們才恍然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是。

也就在這個時候，二線三線甚至新人主播們，看到了「一哥」對於平台的統治力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讓他們躍躍欲試——畢竟年入千萬，換誰都要紅了眼。

於是，以往備受矚目的「一哥」被放置在顯微鏡下，任何污點都會被拿來大書特書。而他們以往的經歷也從未告訴過他們，究竟該如何處理這一情況。

他們不恐懼么？他們不焦慮么？

所謂的詛咒，只不過是這些一哥們在直播逐漸退燒時，在所有的退路裡面選了一條看似捷徑，但實際上最難走的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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