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籃奪冠背後的兩項政府扶持秘訣和CBA「開倒車」的思辨風潮

體育大生意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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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付政浩

體育大生意記者

距離4月22日晚遼寧男籃加冕CBA冠軍已經過去了48小時，感性宣洩殆盡，理性如期歸來。當此之時，不妨沉下心來探究一番遼寧男籃能夠打破「千年老二」魔咒的根本原因。從某種意義上，遼籃主帥郭士強賽後的兩句看似謙虛實則是大實話的奪冠感言，就巧妙地揭示了打破魔咒的兩點秘訣。雖然在很多人看來，這兩點與CBA職業化毫無關係甚至背道而馳、開歷史倒車，但鑒於中國體育產業的發展現狀，這種「偽職業」恰恰是現階段的CBA俱樂部想要求生存謀發展所必須做到且必須做好的兩點工作。

郭士強

郭士強的第一句大實話是「還是那句話，我不優秀，是我的隊員優秀」。必須強調一句，郭指導是CBA本土教練中最勤奮好學、為人最謙虛誠懇的主帥之一，但他的這句話卻是句大實話。遼寧男籃能夠橫掃常規賽第一的浙江廣廈、兵不血刃順利奪冠，最直觀的一點就是陣容方面具有全方位的碾壓優勢，尤其是遼籃本土球員的陣容實力堪稱是冠絕今日的CBA聯賽。而最新出爐的中國男籃集訓名單，遼寧男籃有多達六名球員入選，這也從側面印證了這一點。

而回頭來看，雖然如今有冠軍主帥的光環護體，但恐怕還是沒有幾個人會認為郭士強的執教能力已足以比肩李春江這些公認的CBA頂級主帥。在這一點上，郭士強和帶領北京首鋼奪得三冠時的閔鹿蕾頗有幾分相似。或許單論執教水準，他們確實不是公認的王牌名帥，但卻是各自所在球隊最知根知底、在爭冠階段最能激發弟子100%鬥志、讓弟子甘心效死力的那個人。很多時候，不求最好只求最合適才是成功之道。遼寧男籃本土陣容優勢冠絕CBA全聯盟，而郭士強能夠駕馭這一陣容，這就足夠了。但無論如何，遼籃奪冠的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本土球員陣容冠絕CBA。

第二句看著更謙虛更像場面話，但恰恰揭露了遼寧男籃能夠打破魔咒的深層次原因。「感謝遼寧省委省政府、瀋陽市委市政府，提供瀋陽這麼好的主場。還要感謝遼寧省體育局和俱樂部提供這麼好的保障。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家共同努力，把這些優秀的球員留在了遼寧。未來我們要繼續把這些球員留住。」解碼一下，郭指導是在感謝遼寧各級政府為俱樂部拿出真金白銀的財政扶持資金和一攬子的人才挽留政策，不僅僅讓俱樂部有充裕的資金來簽下哈德森這種CBA頂級外援和布蘭頓-巴斯這種昔日的NBA主力前鋒，最重要的是，讓遼籃成功留住了郭艾倫、韓德君、趙繼偉這一批好苗子，沒有再讓遼籃重蹈人才外流的覆轍。

遼籃本土陣容實力冠絕CBA

一直以來，遼寧一直以來是中國的體育強省、體育人才大省，遼寧省在多屆全運會上稱霸金牌榜的崢嶸歲月至今讓人一想起來就熱血沸騰，而多個項目的國家隊中更是都曾出現過遼寧籍運動員佔據半壁江山的盛況。但近二十年來，受困於當地經濟的衰退，本土體育人才外流嚴重，足、籃這兩個職業化程度相對最發達的運動項目的人才流失也最嚴重，隨之而來的則是遼足、遼籃這兩個傳統強隊出現人才斷層並因此日益變得興衰無常。

多年來，CBA幾乎每支球隊中都有遼寧培養的球員，在這其中，諸如周琦、周鵬等這些從遼寧走出的球員還扮演起了領袖和戰術核心的角色，所以CBA也形成了「無遼不成軍」的說法。據不完全統計，本賽季在遼籃之外的CBA其它19支球隊中有接近50名遼寧籍球員，如果擴大到教練範圍，這一總人數則已接近60人。一方面遼寧後備籃球人才層出不窮，但另一方面遼寧男籃卻又因為經濟實力有限而智能眼睜睜地看著好苗子不斷流失，而反過來這些球員最終成長為了遼籃奪冠道路上的狙擊者（比如2008年總決賽中的周鵬、2015年總決賽中的陳磊和吉喆、2017年半決賽的周琦）。但好在，遼寧省體育局近年來多次出台相關文件，最大程度來遏制遼寧本土籃球人才外流的局面。

遼寧省體育局局長宋凱

遼寧省委省政府為遼籃奪冠發賀電

在明白了郭指導的潛台詞後，你會發現，遼籃今年之所以能成功破咒，除了競技場上球員們的日益成熟外，還在於場下遼寧省各級政府給予了大力扶持，其中的重點就是各級政府給予遼籃直接的專項財政資金扶持和人才政策扶持。

眾所周知，CBA目前各傢俱樂部投資額一年高過一年，但與此同時，CBA俱樂部營收卻不盡如人意，所以所有CBA俱樂部全部都處於虧損狀態，平均每家每年虧損額度約在2500萬左右。據估算，本賽季CBA二十傢俱樂部的平均投資額度會超過6000萬，其中諸如山東男籃的球員薪水總額據說已經破億，而過去幾年，新疆男籃的薪水也一直維持在億元附近。相比之下，遼寧男籃的投資力度雖然不如這些土豪多，但遼寧的收入同樣也不理想，所以反過來遼寧男籃俱樂部的大股東遼寧衡業集團在投資時更是有所保留。

在CBA軍備競賽愈演愈烈的當下，越來越多的CBA俱樂部開始謀求獲得當地政府的大力扶持，希望政府能夠直接拿出專項資金來扶持自己，畢竟CBA俱樂部就是所在城市甚至是所在省份的一張名片，用好了這張名片，政府也是主要受益者。比如北京首鋼奪得三冠期間，用「三帶」模式幫助北京首鋼的北京市體育局就是幕後功臣。

北京奪得首冠後市委領導和市體育局領導到場祝賀

在北京首鋼奪得首冠錢，北京市體育局就開始用「帶人、帶錢、帶管理」的方式來扶持北京首鋼，以謀求俱樂部取得佳績， 而北京首鋼奪冠也正是北京市政府能夠為廣大北京市民購買的最好的文體公共服務產品。據媒體2015年披露，北京市體育局在2013-14賽季和2014-15賽季這兩個奪冠就補貼了北京首鋼4300萬之巨，北京首鋼在奪得首冠後贏得了積極廣泛的社會效應和政府的積極扶持，所以首鋼集團層面也是備受鼓勵，決定從自身層面加大投入，一度不再尋求冠名贊助商。

對於遼寧男籃而言，在此前的一些年裡，遼寧男籃獲得的直接財政扶持並不多。雖然從俱樂部1995年建立之初，遼寧省體育局下屬的遼寧省體育運動學院就是俱樂部的小股東，並且占股30%，但問題是，體育運動學院只是用球員做股份，不承擔任何出資責任，所有運營資金都由過去的盼盼集團和如今的衡業集團來承擔。而俱樂部為了減少自身虧損，只能向外部借力，以求獲得更多的運營資金。

除了所有CBA俱樂部都非常依賴的冠名贊助費這個巨額收入外，遼寧男籃的「創新」做法就是向全省的各個城市拍賣主場承辦權，哪個城市給的錢多就把主場搬去哪個城市。所以遼寧男籃自建隊以來，主場在瀋陽、撫順、遼陽、本溪等幾個城市之間不斷搬遷，對於CBA球迷而言，遼寧男籃的主場搬遷史活脫脫就是一部遼寧行政版圖掃盲史，自從看了遼寧隊以後，媽媽再也不擔心娃娃們會在遼瀋大地迷路了。

早在盼盼時代，遼籃就多次搬遷主場

過去去年，遼寧男籃的主場設在了本溪，除去本溪市政府給的葯都本溪這一球隊冠名費外，從本溪市政府獲得的額外財政補貼並不多。好在，隨著近年來國家越發重視體育產業，而遼寧男籃自身也足夠爭氣，屢屢殺入總決賽，目標直指總冠軍，所以在2017-18賽季開始前，在遼寧省體育局的大力斡旋下，經過瀋陽市委市政府和本溪市政府的協調，遼寧男籃將主場搬回省會瀋陽，而瀋陽市則承諾每年拿出最高可高達2000萬的專項資金來大力補貼遼寧男籃。而且瀋陽市還將座位多達1.2萬個的遼寧省奧體中心撥給遼籃作為主場使用，而租金則是非常優惠。

除了直接的財政補貼外，最重要的是，遼寧省體育局出台了一系列體育人才政策，最大程度來遏制遼寧省體育人才外流，而重點就是足、籃球人才。遼寧省體育局現任局長宋凱是位從業多年的老體育人，他畢業於遼寧大學體育部，後在北京體育大學讀過研究生，在崔大林率領遼足十連冠期間，宋凱正是崔大林得力的助手，其理論實踐的功底皆為上乘，在崔大林調任國家體育總局後，他作為遼寧省體育局副局長一直分管職業體育，對昔日十連冠的遼足因為人才流失而被迫降級深感痛苦，一直渴望改變這一人才流失局面，對遼籃他更是格外看重，多次現場觀賽並協調各方予以支持。2016年他成為遼寧省體育局局長，開始有針對性地推出遼寧體育人才挽留機制。

宋凱作為終身服務遼寧體育事業的老體育人，在遼籃奪冠這一刻真情流露、頗為振奮

作為共和國長子，遼寧的體育傳統之強大、體育基因之強盛令人嘆服。即使從上世紀90年代東北老工業基地開始衰敗，遼寧體育所獲得的扶持資金也一度持續走低，但遼寧的體育後備力量儲備之豐富、體育苗子培養梯隊之完備，至今仍無人能出其右。從2008年阜新籃球學校被晉陞為遼寧工程技術大學阜新籃球學院起，筆者就曾不止一次前往遼寧實地探訪過遼寧體育人才培養體系，最大的感受就是國家體委時代的那套人才培養機制在那裡依舊發揮著作用。

眾所周知，國家體委從上世紀50年代成立之初為培養體育競技人才，曾在全國大力推廣三級訓練網模式，即從最基礎的中小學基層代表隊、基層訓練點、中小學校體育班、體育傳統項目學校、普通業餘體校，到中級的體育運動學校、籃球運動學校、競技體校、體育中學和重點業餘體校，再到高級的省體育學院、省青年隊、省隊和國家集訓隊。這個三級訓練網一環扣一環密不可分，並且同一級的各種體育教育機構能夠最大程度吸納各省的體育苗子，所以不誇張地說，它就是中國體育舉國體制和奧運爭光計劃最堅固的基石。

客觀而言，遼寧省作為共和國長子，在上世紀90年代之前，其經濟實力本就高出其他省份一籌，再加之體育底蘊深厚，所以從一開始它的三級訓練網建設得就最完善，並且在強大的行政力量推動下也運轉良好，體育好苗子自然層出不窮。而隨著最近二十年社會進入大轉型階段，市場經濟體制逐步確立，放眼全國，多個地方乾脆將體育局與教育局、文化局合併，而體育系統三級訓練網的這一體系自然也隨之瓦解坍塌，但與此同時，試圖依靠社會企業力量來搭建新的體育人才培養機制卻遲遲沒有形成一個穩定的機制，自然短期內無法提供穩定的人才輸出。

舊體制坍塌殆盡，新機制步入正軌尚需時日，這就是改革轉型階段避不可免的陣痛。而如你所知，在這一大轉型階段，很多人都在感慨東三省改革滯後，行政體制過於保守僵化，但這也並非全無一丁點益處，比如遼寧省就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固有的人才培養機制。雖然受限於整體經濟低迷，遼寧省對於體育三級訓練網的財政撥款日益萎縮，但這一體制卻在一定程度上仍在穩定輸入人才。

以遼寧省的籃球人才培養體系為例，1983年國家體委聯合國家教委出台了《體育傳統項目學校試行辦法》，呼籲全國各省市都選擇一批學校建設傳統體育強校，遼寧是這麼方面做得最好的。即使到如今，瀋陽三十一中學、瀋陽第二中學、本溪高中、丹東二中、阜新高中……都仍是全國知名的籃球傳統名校。遼寧甚至還有一批女子籃球傳統名校，比如遼寧省實驗中學、鞍山八中、遼師大附中、撫順一中等。

在籃球專業學校建設方面，遼寧則有全國聞名的中國籃協阜新籃球學校。該學校早在1999年11月22日就正式掛牌，是中國籃協批准命名的四所專業籃球學校中唯一一所獲准獨立辦學的機構，該校不僅被中國籃協直接冠名，而且還陸續被國家體育總局命名為「國家高水平體育後備人才基地」、「全國青少年籃球訓練重點單位」、「全國青少年體育俱樂部」三項殊榮，此外還被中國大學生籃球協會命名為「中國大學生籃球培訓中心CUBA遼寧省阜新分部」，能夠同時獲得上述五塊重要匾額的教育機構，全國只此一家。

早在2008年筆者造訪時，阜新籃球學校的相關人士就介紹稱，他們學校有超過20個省3個自治區4個直轄市134個市的超過500名名學生就讀，其中有接近一半的學生甚至來自於外地，如今在NBA火箭隊效力的周琦就是在10歲那年從老家河南慕名來阜新求學的。如今十年過去了，大浪淘沙，阜新籃球學校已經成為全國唯一一所國營籃球學校，但招生人數卻更勝以往，甚至有望比十年前翻一倍。而當時遼寧省體育局相關負責人也表示，遼寧省各個年齡段的適齡籃球運動員加起來要有4000-5000人之多，籃球後備人才可謂是極大豐富，但問題是遼寧經濟實力日趨回落，無力留住這些好苗子。

阜新籃球學校掛的匾額無數

有這種完善的籃球人才培養機制，遼寧的體育人才自然層出不窮。事實上，在2017-18賽季吉林隊的鐘誠來投之前，遼寧男籃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CBA唯一一個清一色都是本省球員的球隊，這是遼寧人最自豪的事情，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會感慨遼寧籃球人才流失日益嚴重。

除去上世紀90年代被廣東宏遠挖走的李春江等一批退役老兵和被軍隊特招的李楠等潛力股外，遼寧籃球人最痛心的就是，在新世紀初那幾年，CBA不少球隊都曾趁著遼寧省下撥給體育基層機構經費偏少的機會來遼寧明目張胆搶人，其中力度最大的就是上海男籃和廣東宏遠。廣東宏遠的一些本就是青年隊教練東北球員，所以回鄉提攜後輩一同南下淘金有天然的優勢，而經濟頭腦出色的上海男籃原總經理李耀民更是直接在遼寧鞍山成立了上海東方籃球俱樂部有限公司鞍山訓練基地，直接在當地篩選、培訓好苗子。

挖遼寧籃球的苗子主要從兩類人身上做突破。一類是教練，一類則是家長。由於遼寧籃球人才儲備豐厚，進入一隊的名額有限，很多家長擔心孩子將來在本省面對的競爭太激烈，所以面對其他俱樂部伸出的橄欖枝和高薪待遇承諾馬上就同意了。還有一些俱樂部直接與基層教練達成協議，因為遼寧省基層教練員待遇普遍較差，經濟收入有限，所以在一些俱樂部的賄賂下，他們就睜一眼閉一眼放走了自己的好苗子，個別教練甚至主動招呼對方來自己學校挑人。在這種情況下，遼籃在新世紀初開始需要換血時後繼乏力，在CBA當時還有升降級制度的情況下，遼籃2004-05賽季甚至跌入保級圈，幸虧李元偉在2005年夏果斷取消了CBA升降級，這才避免了遼籃的尷尬。

這些年在人才流失方面，遼寧最痛心的就是周琦2013年底被新疆男籃高薪挖走。如前文所言，周琦自小就由遼寧阜新籃球學校培養，此後進入國青隊，和趙繼偉一起率領國青奪得U17世錦賽第七名的歷史最佳戰績，就此被視為中國籃球未來的領軍人物。2013年他曾代表遼寧省青年男籃征戰全運會並奪得冠軍，對說一句當時帶隊的正是郭士強。此後郭士強極力勸說遼寧男籃儘早將其招入隊中，防止人才外流造成不可挽留的損失，所以當時遼寧男籃高層咬牙開出了魄力十足的4年1400萬的「天價合同」。

周琦代表遼寧征戰天津全運會並奪冠

對於這份合同，周琦原則上同意了，但因為當時周琦馬上要前往美國參加一個訓練營，所以雙方約定回國後簽約。結果，在周琦赴美訓練期間，財大氣粗的新疆俱樂部高層直飛美國，開出了並開出8年4500萬的超級合同，並且承諾有NBA跳出條款，而這一合同金額之大根本就是遼籃所無法匹配的，就此遼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周琦加盟對手，最終周琦在2017年幫助新疆實現冠軍夢，其中在半決賽中他更是親手擊敗了遼寧，遼寧為昔日的人才流失再吞苦果。每每提及此事，遼籃當時的總經理都痛哭流涕，引以為畢生憾事。

痛定思痛，方有良策。正是鑒於人才流失嚴重，所以遼寧省體育局從2004年起就幾次出台相關措施來遏制這一現象。2004年，遼寧省體育局出台了《遼寧省退役運動員自主擇業經濟補償辦法》 ，承諾會為退役運動員提供一筆退役後的經濟補償金，這在一定程度上安撫了遼寧球員。2007年，遼寧省體育局明令全省所有籃球學校和傳統籃球強校必須將優秀運動員登記在冊，不得私自離開學校轉投外省俱樂部。2008年奧運會後，遼寧省體育局和遼寧省人事廳共同下發了《遼寧省引進優秀奧運項目競技體人才辦法》，明確了優待體育人才的具體方式和條件。2010年，遼寧省進一步加大了優秀籃球後備人才登記的力度，最大力度嚴防其他省份前來挖人。

2014年，遼寧省體育局再度頒布新規，承諾凡是特別優秀的運動員在退役後均可獲得事業編製，但與此同時，凡在遼寧省體育局有編製的遼寧籍教練員一旦去外省市執教，將失去在遼寧省體育局的人事關係，以前的福利待遇也隨之作廢。很多人都猜測這一新規主要是針對時任新疆男籃主帥的崔萬軍。

崔萬軍

崔萬軍本就是遼寧體制內的球員和教練，而他卻在2013-14賽季季後賽率隊在首輪淘汰了遼寧男籃，因為那個系列賽出現爭議判罰，一度引起軒然大波，郭士強甚至激憤之下宣布辭職，引來遼寧省體育局領導親自過問此事。所以在那個夏天遼寧省體育局出台該文件後，崔萬軍不得不宣布從新疆辭職。由於此後新任主帥郜樹敏帶隊成績不佳，新疆智能開出高薪重新招攬崔萬軍，崔萬軍這才下定決心捨棄了體制福利並就此成為自由人。

2015年，合同到期的郭艾倫渴望獲得一份高薪。如果郭艾倫是完全自由球員，他的市場報價可能會高達千萬人民幣，當時就有未經證實的傳言稱，北京首鋼曾用750萬元+北京戶口來招攬他。但鑒於他是遼寧省體育局下屬的遼寧省體育運動學院的事業編製人員，沒有遼寧省體育局的批准，他就無法順利轉會。所以遼寧省體育局一方面極力挽留他，另一方面，遼寧衡潤籃球俱樂部的大股東衡業集團也破例開出了500萬的高薪，這是當時遼寧男籃本土球員中的第一高薪。

郭艾倫奪冠後喜極而泣

此後，在2016年，韓德君也合同到期，這再度引起CBA其他球隊的虎視眈眈。韓德君的情況不同於郭艾倫，韓德君早年固然是遼寧省體育局培養的苗子，但後來其發展前景一度不被看好而被安排上大學，結果在CUBA時期大殺四方，從而重新被召入遼寧男籃，但此時的韓德君不屬於遼寧省體育局體制內人士，所以他可以自由接受任何球隊的報價，而無需像郭艾倫一樣轉會就必須得到遼寧省體育局的允許。在這種情況下，俱樂部一方面遊說其家人，韓德君的父親出面勸告兒子留在家鄉球隊效力，另一方面，俱樂部除了開出4年不低於2000萬的高薪外，還請遼寧省體育局給出了一個寶貴的事業編製，於是韓德君順利續約。

在2017年天天津全運會遼寧男籃歷史首次奪得全運會奪冠、讓全省4300萬人民著實興奮了一把之後，遼寧省體育局局長宋凱決定再度給予遼寧男籃更大的扶持力度，這才有了遼寧男籃在本賽季將主場搬遷回瀋陽的一幕。在遼寧省體育局的斡旋下，瀋陽市政府承諾，在滿足相應條件後，給予遼籃的財政補貼最高可高達2000萬。同時還批准座位多達1.2萬個的遼寧省奧體中心作為遼寧男籃主場。

過去幾年每逢季後賽，遼籃的主場因為設在座位只有6000多個的本溪體育館，儘管觀眾場場爆滿，但票房總收入也並不理想，一旦漲價還總被詬病「為了賺錢不擇手段，自己當票販子」云云。如今搬遷回瀋陽後，主場座位數量的翻倍也直接讓遼籃可以增加一筆不菲的票房收入。此外，瀋陽市還承諾會幫助遼籃找一個更慷慨大方、投入力度更大的冠名贊助商。

遼籃俱樂部的投資人、衡業集團老闆劉景遠對俱樂部能夠搬遷回瀋陽非常滿意

在粗略了解遼寧省體育局為代表的遼寧省政府和瀋陽市政府的財政補貼和政策支持後，你會明白，遼寧男籃本賽季能夠順利破咒，絕對是各方同心同德、合力共建的結果。當然，或許在那些理念純粹的職業體育倡導者看來，職業俱樂部居然主動向政府謀求財政補貼和政策支持，甚至公然出政策來阻礙體育人才流動，這都是一種反職業的開倒車行為。

但西諺有雲，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同樣的，CBA職業化之路註定極其漫長甚至會出現彎路，至於動輒就拿來和CBA做對比的NBA，其高度發達的職業化模式也是經歷了足足70年的錘鍊方才發展到了這一步。所以，在中國體育賽事普遍虧損、入不敷出的當下，生存才是第一位的。賽事方能夠積極向政府爭取扶持，這並不可恥，更何況，各級政府有義務為各自的納稅人購買文體服務產品，而CBA和中超無疑是各省市政府所能購買的最好的服務產品。明白這一點，希望大家能少一些口舌之爭，多體諒CBA俱樂部運營之艱。

註：本文所用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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