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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部電影,我不酷了,我想愛人

我個人判斷一部影片的標準很簡單,就是值不值得跑進電影院為它花錢;當然,「值不值得花錢」可能是我判斷一切事物的初始標準。

《暴裂無聲》便屬於「值得」那類。

它令每個看懂的人為之沉默。

這種沉默與爆米花味兒的笑聲不同,後者更多是「少來看虐不眨眼,老來偏愛傻白甜」式的逃避,而前者則是一聲鬱結於胸腔的嘆息,它是暗藏力量的。

晚上跟學姐看完電影后,往外走的過程中我幾次停在商場的過道中間,一邊自言自語「太壓抑了太壓抑了,你讓我緩緩」,一邊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跑過來扯了扯我胳膊安慰說,「好了啦,先去吃飯。」

大概是習慣了學院派視角,又或者出於一個輕度懸疑片愛好者的身份,在觀影期間我一直是有刻意跳脫出來的,試圖用審視的眼光去看待《暴裂無聲》。

然而這部電影敘事的厲害之處就在於,我明明有預先保持距離,最終還是在劇情的不斷推進下被不自覺捲入。

張保民兒子磊子的失蹤,礦業老闆昌萬年的非法開採,律師徐文傑女兒被綁架,一系列事件沿著某種詭異的關聯感展開。直至戴著奧特曼面具的屠戶兒子做了個虛擬的拉弓動作、徐文傑滿臉驚恐,答案才真正開始走向了不證自明。

原來所有事由皆起源於昌萬年的一次誤射,導致張保民的兒子無辜中箭,然而因為他的專制殘暴、律師的漠視不作為,張保民一家如同蝴蝶效應的海嘯端,瞬間被摧毀吞噬。

在這條完整串起的因果鏈背後,有一種近乎殘忍的荒誕感。太正確了,一切所以荒謬;太荒謬了,一切所以真實。

本來毫不相干的人物命運被陰差陽錯地拉扯到一起,然後呢?

其實我知道謎底是什麼,但我不要看它被揭開。

《暴裂無聲》卻偏偏要挑釁你,它用大量符號、隱喻和影射將自身填滿,強行撕裂「偶然」「無常」和「失控」的種種表象,最後赤裸裸地亮出兩個字——階級。

而同時它們又是隱晦的,主角名字、啞巴人設所代表的底層失語、羊羔、金字塔、車牌號1984、奧特曼所涵蓋的正義、山體崩塌等一系列意象雖都具體可指,但仍要稍微有點視聽語言常識的人才能接收到訊號。

因此對於一些嘲諷導演故弄玄虛、裝腔作勢,以及聲稱自己「看不懂」的評論,想到戴錦華老師2016年的一段高聲發問:

「看不懂就回去慚愧,回去學習,有什麼臉在這喊『看不懂』?你在告訴全世界你的低能、弱智和愚蠢嗎?拿『看不懂』作為理由,理直氣壯地否認藝術、否認思想,這個歷史可太悠久了。」(哦,都2018年了,竟然還有一群豆瓣er狂噴戴老師不懂電影。)

可這次讓我好奇的,恰恰不是這部分揚言「看不懂」的人,而是句句分析在理、每一幀都無比「懂得」的人。又名「智識上的中產階級」。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與其說這部電影是一塊智商試金石,看大家能否分辨出這些意味深長的能指與所指,不如說它是在叩問觀眾、當其分辨出之後所進行的選擇。

有關它的評論讓我不得不懷疑,在關注《暴裂無聲》這類反映底層群體的作品時,「智識上的中產階級」是否用解構的快感消解了重新建構的慾望?

也就是說,大家都本著「對號入座猜謎語」的心態找出了導演埋下的線索,看穿了編劇設置的梗,然後就覺得自己特別聰明,既了解暴力美學又懂得黑色幽默,最後落腳在「導演也就這水平,被我看穿了吧。」

結果就變為,他們到頭來體驗的僅僅是自己。

底層人群在他們眼裡,不過成了文藝作品中存在的一種現象,一些可以隔岸觀火去施捨自己廉價同情心的影像,而非他們在現實生活中當真會伸出雙手去援助的弱者。

細想這群人不就是《暴裂無聲》中的律師徐文傑么。

很多時候,比看懂電影更重要的,是介入現實。

上層階級靠蠻狠的叢林法則完成早期資本積累,中產階級為了守住自己已有的財富地位謹言慎行,無產階級淪落為虎口羔羊,沒有任何發聲的渠道和方式。

導演忻鈺坤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提到,相比對高層殘暴的控訴,電影其實更多的是想喚起中產階級的覺醒,畢竟能坐在電影院里欣賞《暴裂無聲》的人,一般都屬於或者相對接近這個階層的範疇。

「人性」這個詞兒太宏大了,最近也被用得太爛了。它到底意味著什麼?

於徐文傑,大概就是面對漆黑山洞時的恐懼,和當他知道是死掉孩子的父親救了自己女兒時的糾結。

那一絲絲僅存的敬畏和悲憫之光,構成了人性最基礎的底色。

哪有那麼多「當你凝望深淵時,深淵將報以回視」,這句話的前提是你本身是置於深淵之外的,你首先要有「善」的那一份構成。

萬一,這個世界並不是共識意義上的善惡相對呢?萬一這個世界上存在絕對的惡呢?

「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徐文傑低頭沉思了數秒鐘,然後冷酷而堅定地戴上了眼鏡,「沒了。」

這句一語雙關的「沒了」,不僅是他對自己和昌萬年殺人罪行的否認,更是他身上僅存的那點文明之光的消逝。

沒有真正位於過底層的人,不會懂得在這場電影里於無聲處起驚雷的憤怒,自然也便無從感受伴隨貧窮、無知、弱勢而來的絕望心境。

對他們而言,生活就是希區柯克式的驚悚。

而另一群人,他們生活在那樣一個極度關注自我與小我的時代,他們甚至對「時代」本身失去了興緻和好奇,每個人都很酷,每個人都專註於表達自身。

在中產階級審美趣味和敘事視角主導的影視領域,這種過度聚焦自身的表達,實質上是一種對時代的浪費。

「怎麼算浪費掉這個時代呢?」

「浪費掉就是無視這個時代。」詩人西川。

楊矗矗,東七門撰稿人,《疑犯追蹤》粉,熱愛蔬菜與焦安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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