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高育良和高小鳳談起戀愛的《萬曆十五年》究竟是一本什麼樣的書？

原標題：使得高育良和高小鳳談起戀愛的《萬曆十五年》究竟是一本什麼樣的書？

《人民的名義》火了，其中的角色也頗為人所知。美女蛇高小琴不僅勾搭上公安廳廳長祁同偉，而且還將雙胞胎妹妹高小鳳設計獻給省委副書記高育良。

高育良是漢東省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年近六十，是一個擅長太極功夫的官場老手。同時也是一位學者型幹部，法學家，早年曾任漢東大學政法系主任。他原來是一名正直的官員，錢財不收，沒想到竟倒在美人計里！不僅和吳慧芬離婚，而且還娶了高小鳳並把她藏在香港。

那麼，兩人是如何建立心靈聯繫的？都是因為《萬曆十五年》。這本書寫了什麼？梁文道先生曾在《開卷8分鐘》節目中有比較詳細的介紹，現全文抄錄於此：

公元1587年，在中國為明萬曆十五年，論干支則為丁亥，屬豬。當日四海昇平，全年並無大事可敘，縱是氣候有點反常，夏季北京缺雨，五六月間時疫流行，旱情延及山東，南直隸卻又因降雨過多而患水，入秋之後山西又有地震，但這種小災小患，以我國幅員之大，似乎年年在所不免。只要小事未曾釀成大災，也就無關宏旨。總之，在歷史上，萬曆十五年實為平平淡淡的一年。

剛剛我讀的這句話，大概是全世界範圍內講明朝歷史裡面最有名的一本書開頭的第一段。這段話非常震撼，非常有名，這本書就是《萬曆十五年》。

《萬曆十五年》出版20多年來，已經被翻譯成韓文、日文、德文、法文，也被翻譯成中文。它本來是英文書，作者是黃仁宇。

黃仁宇是我們中國人，原來是一個國民黨軍官，曾經打過抗戰，後來退役之後到了美國再念書。換句話說，他是半路出家，軍人轉去搞學術。

他在70年代就寫出了這本書，但是經過很多年才找到出版的機會，一出版就很震撼。比如說像我們剛才念的那一段，那段話說明的是什麼呢？說明的就是明朝的萬曆十五年其實沒什麼可說的。那麼既然沒什麼可說的，為什麼要寫一本書專講這一年明萬曆十五年的故事呢？這就是這本書了不起的地方了。

這本書怎麼了不起呢？我們這麼來想一下，其實黃仁宇一直提倡一種大歷史觀，也就是宏觀的歷史。宏觀的歷史，就是希望把任何的事件、我們發生一時一地的人、事，不要只著眼在那一些人和那些事身上，而是要放大到整個後面的大的歷史脈絡背景。

而這個歷史脈絡背景要放到多大呢？一放大可以放大到500年。那麼為什麼他今天要專講這一年呢？我們可以這麼想像一下，假如整個中國是個人體，那些醫學院學解剖的學生不是要做一些切片的解剖的觀察，就把屍體切成一片一片一片，中間抽一塊橫截面出來看，能夠看到一些血管跟神經穿過。就是看著薄薄的一塊，你就掌握住這一塊，你就能夠發現整個人體大概的結構，他出了什麼問題。

萬曆十五年表面上是平靜無事的一年，其實就能夠從這一年的切片裡面看到整個中國歷史的問題。所以黃仁宇就說這本書雖然講的是一年的故事，但其實他要講的是中國失敗總記錄。

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這一年發生的事，比如說有幾個人物死了。第一個是海瑞死了。海瑞罷官的故事大家都聽說過。海瑞生平最後一次出來任事的時候，他生平的性格，就是嚴厲的打擊各種貪官污吏。當時他曾經建議，發現有一些御史，鹽官有貪污的跡象，貪了幾十錢，他說不行。他建議應該怎麼辦？要把他們殺了，殺了之後剝皮下來，皮裡面再裝草。他說為什麼這麼做呢？這是開國皇帝朱元璋定過的規矩，我們現在該這麼辦。

海瑞是個什麼樣的人，從他這個建議里就可以看到，他這個人就是一板一眼，任何事都要道德、禮法規矩，而且是嚴格遵守法律，非常有法制精神的一個人。可是在明朝這一年，這種精神就使不通，連皇帝都說他迂腐。於是他死的也就很寂寥，那一年就這麼死了。

這個小故事說明了什麼？黃仁宇要說的就是，帝國有法律，但是問題是一個百分百要遵守法律的官卻被人認為是迂腐的，這說明什麼呢？不是說大家都沒有法制精神，而是說那個法律遠遠的脫離現實了。你怎麼可能說一個官貪了一點錢，然後就要把他處以那麼殘酷的刑罰呢？

第二，萬曆十五年還死了一個人，名將戚繼光。官史還沒記載，因為他早被貶官了。戚繼光這個人是怎麼死的呢？戚繼光死的也很孤單，因為他被罷官了，很凄涼。他為什麼被罷？就是他被認為是張居正的哥們兒、張居正的愛將。那麼張居正為什麼欣賞他？因為他真能打仗啊。比如說他打倭寇，打得多漂亮啊。

當年的倭寇，大家知道嗎？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一件事。一股倭寇，日本來的50到70個人，從東南沿海上岸一直打、打到安徽，繞了整個南京城走了一圈，沒事。遇神殺神，遇佛宰佛。當時南京明朝駐軍十幾萬，竟然奈這50人、70人不何，為什麼呢？戚繼光就發現，軍隊的問題是整個國家的問題。這整個國家，太多的制度太死了，你要調動軍隊什麼都很麻煩。

隨便舉一個例子。今天到深圳有個大鵬灣，大鵬灣有鎖城，鎖城就是屯兵的地方，屯兵的地方，他們老說他們世世代代當兵。你有沒有想過明朝開始的制度是多麼的古怪，屯兵制，就是你老爸當兵，兒子就得當兵，孫子也得當兵，從來不問你願不願意當兵。這種制度就想讓老百姓自己過好日子。那麼當兵的去當兵，不要擾民，一般老百姓就種田、種地算了，也不要去當兵。

但是問題是，從來不考慮現實的問題、利益的問題、自願的問題，那麼這樣的兵能打仗嗎？各種各樣的、平常的這些文人集團，也不相信這些武人，盡量排擠他們。像戚繼光就倍受排擠。戚繼光也在萬曆十五年這一年，憂凄的死去了。

到了最後，這本書想告訴我們的故事是什麼呢？他透過這麼多的不同的這一年發生的瑣碎的事情、案例，上推下衍，總結出來的就是，明朝的衰亡從萬曆這時候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而這個衰亡為什麼是中國失敗的總記錄呢？中國自古以來，就承襲了孔子的理想，儒家的理想，治國的方案。但是就把它硬壓在社會現實上面，完全不去考慮社會現實是不是能夠配合這麼一個理想的秩序。而現實，往往是變動的。但是中國人又是出了名的不精確，那麼底下，比如說每年要多少稅收，有多少兵，都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當這個問題累積到一定程度，這個王朝就會崩潰。崩潰之後就會開始另一個王朝，另一個王朝就開始另一個循環了。所以《萬曆十五年》就讓我們看到了整個中國歷史上各個王朝興衰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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