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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愛情死了

小說:愛情死了

文/沈腰 來源/京祺的江湖

董曼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是半夜。

來電顯示是「老公」,剛接通,裡面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就響起來:「是熊海的家屬嗎?他出車禍了!」

董曼一個骨碌坐起來,手機摔到地上。

董曼和婆婆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除了她和婆婆,ICU門口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中年女人在哭。

「我苦命的閨女啊!」那女人坐在醫院過道上,手拍著大腿。一看就是從前就鬧慣了的。

女人看到董曼和婆婆,身手敏捷地從地上爬起來,揪住婆婆的袖子:「你就是熊海他媽?你兒子開車載著我閨女撞了,你得負責!」

董曼掛了淚的臉愣住了。

她轉過頭去看一眼婆婆,婆婆有些心虛地別開眼。

邊上已經有警察過來,引著董曼到一邊去做筆錄。

「熊海和李姝是今天凌晨一點半在南京路出的車禍。應該是開車不專心,側翻撞到高速護欄所致。」警察看一眼她的神色,又有些同情地說:「李姝就是坐在熊海副駕駛上的女人。」

董曼眼神有些恍惚,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肚子。那肚子微微鼓起來,顯示出董曼的身份:一個柔弱的孕婦。

早在懷孕之初,熊海就和董曼說,要分房睡。他的理由是擔心自己胡鬧起來忍不住,傷了董曼肚子里的孩子。並且為此,還特意把婆婆叫過來,讓她和董曼睡在一起,相互照應。

董曼默不作聲,眼圈紅紅的。婆婆這時走過來,攙住她,往椅子那兒走。

董曼柔順地坐下,垂著頭低聲飲泣。婆婆心神不寧,拍著她的背。

董曼突然抓住她的衣袖,哽咽著問了句:「媽,是我哪裡對不住他嗎?」

婆婆面色尷尬。還好此時醫生的聲音解救了她。

一個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一邊解下口罩,一邊憐憫地看了一眼這群焦心的家屬,嘆口氣,搖了搖頭。

那個先來的女人已經撲上去,揪著醫生的衣領問:「我閨女沒了?」

醫生被她揪扯得狼狽不堪,衣領都鬆了。

得到肯定答覆後,那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猛地一轉頭,惡狠狠的眼神朝董曼和婆婆看來。

董曼清晰地感覺到,身邊的婆婆,打了個寒顫。

熊海和李姝都死了。

事情已經清晰。熊海在董曼的孕期出軌,分房睡只是為了半夜出去幽會情人而行方便。婆婆過來,一方面照顧孕婦,另一方面則是幫凶:負責監督董曼,讓她晚上安安穩穩睡在自己房間里,不要壞男人好事。

只是沒想到,這回幽會時,倆人出了岔子,一同做了對絕命鴛鴦。

熊海的葬禮上,董曼一身黑裙,遮不住已經四個月的肚子。自顧自哭得肝腸寸斷。

公公婆婆倆人站在門口,沉默地跟前來祭奠的人頷首。

突然,一個渾身破爛,披頭散髮的女人沖了進來。保安想攔,但她跑得實在太快,沒攔住。

她矯健地跳到熊海的遺像前,指著董曼的公婆破口大罵:「熊海害死了我閨女,你們得給我一個交待!」

唾沫星子啐了一地。

禮堂里原本安靜沉重的氣氛被打破,四周的賓客不明所以,竊竊私語起來。

公婆面上一片燒紅。尤其是董曼公公。他是個生意人,最要面子。五十多歲了,沒有過這麼窘迫的時候。

之前在醫院時,這女人就說過類似的話。但當時他們都沉浸在喪子之痛中,哪裡顧得上這許多?

萬萬沒想到,現在女人跑來葬禮上來鬧。

公公怒瞪了婆婆一眼,意思很明白:都是你袒護著兒子惹來的好事!

他心裡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熊海是他的大兒子,也最得他器重。自己的結髮妻子是從前在鄉下結下的夫妻,發達之後,自然找了小。情人們雖然也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但是他心裡頭,一直是準備把他的家業交到大兒子手上的。

但是這大兒子,找情人也就算了,還不知道找個靠譜些的。由著情人的母親在這裡打他老臉。

他也知道為什麼結髮妻要這樣偏幫兒子。她早就知道自己在外面有人,兒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因此,她對兒子是順從,甚至討好的。早就沒了原則。

這,才惹出了這麼一堆事兒。

這時女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那是熊海情人李姝的骨灰。她把盒子放在棺材上,又是一陣震天響的嚎哭。

周圍賓客窸窸窣窣的議論聲簡直壓不住。

正當一切馬上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女人甚至已經打開那盒子,露出灰白色的塵土——

董曼走上前去,輕聲止住了女人。

「我丈夫順道載您女兒回家,出了車禍,我們也很抱歉。」她給了周圍賓客一個體面的解釋,不至於讓齷齪全部暴露在人前:「您放心,我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只是,不是現在。」

說著,她面露為難的看了一眼四周。迎著那女人的目光,又咬了咬唇,把手上一隻翡翠手鐲褪下來,放到女人手裡。

那翡翠鐲子水頭足足的,一看就值不少錢。

女人的眼睛亮了一下。看一眼董曼,又掃一眼董曼公婆。冷哼一聲,重新抱起骨灰。

「看你是個孕婦,也不容易。給你個面子。」她說。

說完,還朝著公婆啐了一口。

公公剛剛好一些的臉色又黑下來。

女人趾高氣揚地走了。董曼微擰著眉頭,朝公公婆婆看去。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是一雙擔憂的、善良柔弱的眼睛。

公公心中總算稍微熨帖。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董曼朝邊上輕掃一眼,就看出來賓客們都在想什麼:

熊海這老婆娶得好。只是他太不惜福。

葬禮結束後兩天,董曼找到公婆。

「那個女人,我找人查過了,只是李姝的繼母。李姝家只剩她一個親人,看她上次的樣子,也只是為了要錢。我們給她一些錢,就打發掉了。」

「多少?」公公問。

「五十萬。」

公公的眼睛就凌厲起來。那是做生意的人面對錢的問題時自然流露出的凌厲。婆婆在邊上不安地看了丈夫一眼,有些猶豫。

「我好說歹說。」董曼面容哀傷。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經歷了丈夫出軌逝世雙重打擊後強打精神的美麗寡婦:「熊海的最後一點名聲了,爸。」

公公看著兒媳那雙美麗憂傷的大眼,頓了一下。

「給。」他咬著牙說。

董曼就脆弱地笑了一下。轉眼,又露出哀婉的神色。

她低著頭,愛憐地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她身上很瘦,唯獨肚子隆起一大塊,看上去就好像肚子里的孩子吸走了她所有的養分,而她則纖細到搖搖欲墜。

她無聲地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預約了下周二的手術……」她說:「我和這孩子,有緣無分了。」

倆人愣住。

婆婆先急了:「你這孩子,怎麼想到要去做手術?這可是熊海的最後一點種了。你們夫妻感情那麼好,不想為他留個孩子嗎?」

「我也想留。」董曼神色哀戚,身子癱軟在椅子上,雙手捂著眼睛低低哭起來:「可是我這兩天做夢,都一直夢見熊海是怎樣在晚上我睡著的時候悄悄出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又是怎樣倆人坐在車上,打情罵俏。您知道嗎。」她抬起頭,眼裡盈滿淚水:「許多時候,我甚至都剋制不住地去想,警察說,車禍原因是開車時不夠專心,會不會是她和他在車上胡鬧……」

董曼面色痛苦地閉上了眼。

婆婆一時啞然。

公公面色陰鬱。過了半晌,開口:「熊海這套房子留給你。再加100萬。孩子生下來後,一概費用也由我負責。」

「不是錢的事情。」董曼哀傷地說:「我不希望這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爸爸,自私一點說,也不希望我今後的生活,都籠罩在熊海出軌的陰霾中……」

婆婆是第三天出現在董曼公司的。

董曼在葬禮之後,就回到了公司上班。理由是想用工作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所有的同事和領導都同情這個美麗不幸的女人,裝作不知道她的事情。

直到這天午休,婆婆在公司底下給她打電話,叫她下去。

董曼在座位上低聲啜泣著:「媽,您這是在逼迫我啊。」

邊上的同事們早就沒了瞌睡,一個個豎起耳朵去聽。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董曼起身下樓。

遠遠從背後看去,那懷孕四個多月的身子,還裊裊娜娜,宛如一株亭亭的荷。

董曼眼睛尖,一眼就看到馬路對面停著一輛熟悉的路虎。那是公公的車。

看來是公公派了婆婆來做說客的。只是董曼似乎鐵了心,無論婆婆怎樣說,都只是掉著眼淚搖頭。

婆婆急了,竟然撲通一聲跪下:「你就可憐可憐我這老太婆吧!」

董曼睜大眼睛,四周有隱約的吸氣聲。

婆婆在董曼去扶她的時候,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也沒辦法,曼曼。我不是故意想壞你名聲,但……」她咬一咬牙,又道:「熊海在他爸公司的10%股份,可以給你。只要你把孩子生下來。」

董曼面色張皇,面色驚駭,似是被婆婆的話驚到了。

也是。這樣一個軟弱的小女子,怎麼會想得到,為了孩子,婆婆會這樣用老幼尊卑來壓她。

如果她不答應,婆婆不起來,那麼在她的同事、領導眼中,她就成了一個為難老人的罪人。

董曼的神色告訴婆婆,她明白了這點。

婆婆低下頭去,面上愧色一閃而過。

董曼咬住唇,眼淚忽而撲簌簌掉下:「我答應……」

婆婆面色一喜,站起身來。董曼看見馬路對面那輛路虎,緩緩駛開。

夏天正午的太陽很大。董曼不勝柔弱地扶了扶額頭,身子一軟,就要倒下去。婆婆被駭到,一個箭步衝過去,董曼倒在她身上。

婆婆感覺自己骨頭都要撞斷,「哎喲哎喲」哼哼幾聲。緩過勁來忙不迭去看董曼的肚子。

好好的,一點事沒有。董曼看見婆婆鬆了口氣。

拿到股份轉讓書的這天,董曼肚子里的孩子已經五個月大了。

公婆對她心中有愧,又體諒她身子不方便,特意讓律師和秘書把東西帶到那棟原本屬於熊海,馬上將要屬於董曼的房子里來。

股份轉讓協議、過完戶的房產證,還有那張100萬的銀行卡,一字排開,擺在桌上。

董曼的神色,好似一直有股化不開的哀傷,讓人憐惜。連律師和秘書同她說話,都忍不住要輕聲細氣。

他們了解這個女人的不幸經歷。美麗的女人卻要經歷這樣絕望的痛楚。

董曼對他們微笑,感謝他們的辛勞。

董曼朝他們輕掃一眼,就看出來他們都在想什麼:

董事長這兒媳找得好。只是她太過命苦。

送罷二人,董曼把桌上的東西拿起來,慢慢地走到卧房。

她現在身子已經重了。走起路來,不是那麼方便。

她走到卧室里,看著那張她曾經和熊海一起睡過的婚床。她從前只是個天真的小女孩,一心嫁給自己愛的人。而這個最愛的人,卻教會她什麼是成長。

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打了一個電話。

聲音還是那麼輕輕柔柔的,像是羽毛撫在人心上:「事情已經辦妥了……嗯,明天我把錢給你。」

電話那端的人,是李姝的繼母。也是她的事件合伙人。醫院和葬禮,都不過是倆人演的一場戲。

一年前,董曼就發現熊海出軌了。他愛她時,愛得那樣熾烈,不愛她時,也表現得那樣明顯。他以為她還沒有覺出來,但其實她已經什麼都明白。只是希望不戳破,就能繼續這被謊言包裹著的婚姻。甚至懷孕的那一刻,她是欣喜的。她想,有了孩子,他的心就能回來了。

但是,已經飛出去的心,又怎麼能回得來呢。

當她聽他說要倆人分床睡,她就明白,無論她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他會怎麼做呢?用當初愛她的熾烈的愛情去使他的新情人幸福嗎?她每天都忍不住去想,越想,心就越疼。

而到最後,她想到了讓自己不再心疼的辦法。

就這樣,聯繫到了李姝的繼母。

她和李姝繼母分別給倆人餵了葯。那是使人精神萎靡,卻又時不時有些亢奮的葯。日積月累,已經在他們的體內深種。而懷孕四個月時,這一天終於到來,他們幽會開車時,精神不佳,最終導致了死亡。

聽到熊海死亡消息的時候,她其實並不傷心。

心,早就在更早得多的時候,就傷透了。一顆已經死去的心,還要怎麼受傷?

孩子,她本身就是打算留下來的。她已經不再相信愛情了,她只是想給自己生下一個伴,一個親人,一個不會背叛她的小熊海。之所以說要打掉,是為了錢。

她把分寸拿捏得很好。一共得到了三筆錢:和李姝繼母的五十萬分紅、房子和現金,還有最重要的,10%股份。

足以讓她和她的孩子,下半生,過得很好。

愛情死了,錢還是要拿到。

如此,也不枉費她,一場婚姻,一場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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