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被戲說解構之後，融入現代元素會挽尊么？

文 │ 白晶晶

古龍、金庸、梁羽生之後，武俠大師鮮有，武俠的黃金時代早已過去。

亦有人論斷，一部小說成功的唯一原因是寫得好，故事好、描寫好，而並非因為其歸為某一類型。武俠作品沒落背後，則是因為近年武俠小說，引人入勝者少之又少。所以2017年新版《射鵰英雄傳》依靠故事內核和上乘製作，口碑和市場也很優秀。

但更主流的意見則認為，現代社會的全面建立，依託鄉土的傳統社會已經消亡。從精神層面講，俠代表著傳統道德和暴力的化身，以道義的名義對他人實施審判。人們渴望武俠背後，往往有一個黑暗和動蕩的亂世。民初舊派武俠的盛行，49年後香港新武俠的勃興，背後都有著對混亂時局的焦灼，混合著民族情緒的焦慮，對民國以前傳統社會不遠的記憶和情結，才有了俠的寄託。

而現在，和平盛世，經濟和科技發展，社會渴望武俠的背景已經不復存在。甚至《武林外傳》的出現，已經對傳統武俠題材進行了戲說解構，武俠題材的神聖光環感逐漸消亡，那麼，在傳統經典題材如《射鵰英雄傳》《絕代雙驕》等翻拍之外，武俠是否有新的可能？

由好萊塢武術指導楊振豪導演的《最後的錦衣衛》，以武俠為名，現代元素的融入，或許是一種可行性的嘗試，該片攬獲十項國際大獎，武俠題材復興，似乎多了一絲曙光。

武俠打底，漫威英雄主義路線

故事開場，便是痛快利落的一場打戲，錦衣衛爭奪寶物雞缸杯，楊振豪坦言，第一場戲拍的有我的風格。打戲出彩、拿過龍標、國際獲獎、在優酷播出，便是《最後的錦衣衛》了。

從明代秘密傳承至今，錦衣衛世代守護寶物雞缸杯。不起眼小四合院里的拉麵師傅，竟是神乎其神的錦衣衛傳人。而故事的主人公，卻是因幼時被一名錦衣衛所救，因而沉迷錦衣衛功夫和綉春刀無法自拔的大學男生莫尋......莫尋拜師學藝的成長、與盜竊團伙爭奪雞缸杯，則成了故事的主線。

這並非傳統的俠義江湖，而是一個關於勇敢對抗黑惡勢力、關於信仰和守護的故事。尤其是拉麵師傅以錦衣衛裝束出場，拿回被盜的雞缸杯的瞬間，英雄般神聖感從天而降。

從傳統武俠到觀眾喜聞樂見的現代英雄主義，故事基調完成了一個完美切換，平衡恰如其分。導演楊振豪坦言，故事構思來自於中國傳統文化和漫威文化的融合。

這樣的構思，也根植於導演的從業經歷中：12歲留洋，17歲獲得紐西蘭65公斤級青少年泰拳冠軍，19歲進入影視行業，跟隨國際著名動作指導AUGIE DAVIS進入紐西蘭動作特技工會，成為動作指導，並相繼參與了《斯巴達克斯》《史前怪獸》《卧虎藏龍2》等國際重量級影片。

導演楊振豪Willie Ying

美國電影中的漫威等超級英雄都沒有真正的歷史背景，但中國有很多優秀的歷史和文化，尤其武俠是華流文化所獨有。「如果將中國傳統文化中俠客或特殊組織，用現在超級英雄的方式來體現，會有很強的畫面衝擊力和衝突感。」

動作類影片養成，故事內核也要精彩

雖以動作見長，導演楊振豪依舊強調，影片重心依舊在講故事。

男主選擇的錦衣衛方向的畢業論文失敗、身為錦衣衛傳人的拉麵師傅與女兒之間的矛盾和不理解、英雄救美和高校霸凌、盜竊團伙和錦衣衛傳人的衝突，故事內核是有趣的，整個編劇策劃預演用了3個月，這在業內算是一個正常甚至是用心的時長。流暢的武打場面，則是導演多年功力所在。

雖有過多年參與國際大片的成熟從業經歷，此前楊振豪也被邀請為電影《卧虎藏龍2》動作組成員兼副導演，他獨立操刀的《森林孤影》也在2014年在國內上映。但20天的拍攝時間，對楊振豪來說依然顯得局促。

他回憶起拍攝開場戲的那會，天氣非常寒冷，劇組用了兩個大夜來完成，很多元素需要配合，包括前期特效下雪、後期特效、動作設計、美術攝影等多方面。「壓力很大，這些配合會讓時間流失的非常快，而我缺的就是時間。」

走在國際知名動作指導嚮導演的轉型之路上，導演楊振豪無疑對自己是自信的：如果我有足夠的時間和錢去拍動作戲，那會有更大的突破。這種發自內心的自信源自他首次參與的電影《黃沙武士》，所有拍攝流程和導演的拍攝理念，至今在他記憶中深刻。

紐西蘭電影《黃沙武士》於2010年上映

「在那部電影里，我還只是一個動作組成員，但是在整個的過程中，我學到了很多關鍵流程，並記錄了下來，這對我後面技術的發展上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早在進劇組之前，中國傳統武術已經融入了導演楊振豪的生活，讀書之外，就是練武。

他喜歡看香港的武打片和好萊塢的動作片，還經常模仿李小龍，成龍和甄子丹電影里的表演，他曾先後學習了泰拳，跆拳道，傳統少林拳和中國競技武術，2006年去了少林寺學習，後投奔北京吳彬老師門下進修武術和影視武打培訓，2007年取得香港國際武術大獎賽全能冠軍。

也因此，國際動作指導的從業經驗和對傳統文化的熱愛，最終楊振豪給了中外觀眾一部結合了武俠和現代漫威元素的《最後的錦衣衛》，並相繼獲得十項國際大獎，包括第2屆倫敦獨立電影節「最佳影片」、第3屆洛杉磯電影獎「最佳導演」和「最佳長片」雙料獎項、第51屆休斯頓國際電影節雷米獎、第22屆堪薩斯城市電影節等。

屢獲大獎背後的邏輯，武俠舊瓶裝新酒

在4月14日剛剛過去的堪薩斯城市電影節上，楊振豪是唯一一個被舉辦方安排從國外飛來參加電影節的亞洲人，千部獨立電影片中挑選出來的22部入圍長片中，《最後的錦衣衛》榮獲「Best World Cinema Feature Narrative」, 「世界電影最佳長片」獎。

「觀影當天，西方觀眾覺得這部片的呈現方式很有意思，他們都問我關於錦衣衛的問題，對傳統中國文化的神秘感很敬畏。」

獲獎是意料之外的，但對於獲獎原因，國際化思維熟稔的楊振豪依然能數出一兩點。」最關鍵的在於這部片的體現形式，傳統武俠外國觀眾雖然也喜歡看，但可能難以理解，但是當把武俠拉到現代，他們就更容易理解，小人物成為超級英雄的成長路線也更是國際化的一種呈現方式。」

在以金庸為代表的傳統武俠黃金時代過去後，中國武俠電影也在《英雄》《卧虎藏龍》經典之外佳作難現的情況下，將武俠和現代元素，甚至是科幻結合，就成了楊振豪眼中包裝傳統經典文化的一種新的方式。

反派黑化

正反決戰的最後時刻

因為觀眾越來越喜歡看真實的東西，但人的內心還會有幻想的一面。如果新的電影人能夠讓觀眾信服一個武俠世界的浪漫，並且非常真實，楊振豪相信經典的武俠文化還會再度重現。

「武俠是中國文化的經典，有典型的中國人的氣質，當然也是一種幻想，我們可以看武俠為中國的科幻，它持續的需要浪漫色彩，而不能局限於任何形式，所以未來的武俠趨勢應該和各種新的展現形式所結合。」

而關於內容出海，久居國外的楊振豪也向骨朵分享了自己的觀點：故事要簡單，更要注重故事性，西方人的價值觀下不是大演員大特效就會有最好的反應，最重要的是影片傳遞的正能量和價值觀和西方社會有相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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