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SE FX 副總裁謝寧：電影視效體系最重要的是「以終為始

作者/甘甘

隨著電影科技的進步，電影中越來越多的出現CG場景和CG角色，電影視效是導演們在製作過程中不容忽視的環節。從五毛特效到兩毛特效，中國的電影特效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觀眾的觀影體驗，也許電影特效製作問題，導演們是時候關注起來了。為此，導演幫特別策划了【金牌視效系列專題】，我們和視效大咖們聊了聊，電影視效的製作問題和它未來發展。

長久以來，特效電影給普通人最直接的印象就是「綠幕」。在不少幕後花絮中，都能看到演員以與銀幕上截然不同的造型，渾身布滿動作捕捉器，站在綠幕背景中，以想像的方式進行表演。在演員進行表演後，則有大量的後期製作人員，利用計算機構建觀眾真正看到的世界。

這個名為「後期」，也被視作為電影划上句點的工作，正在被BASE FX等飛速發展的特效公司重新定義。而在近日，BASE FX副總裁接受了我們的採訪，為更多的幕後工作者揭開關於特效行業的神奇面紗。

視效最重要的是以終為始

在今年的北京電影節電影科技國際論壇上，謝寧以Base FX 副總裁的身份，發表了《視效電影工業製作體系構成及變革》的演講。

近些年來在中國電影飛速發展的同時，出現了很多被觀眾詬病為「五毛特效」的電影，但在謝寧看來，特效電影不穩定的質量，源於傳統的製作流程與飛速發展的視效電影的難以兼容。

傳統的「先有劇本，後有故事板」的拍攝流程，可以滿足普通的，以真實世界為拍攝對象的影片需求。但當視效進入電影工業後，拍攝的對象不再完全是客觀現實中存在的事物，對於真實與虛擬的把控就有了更多浮動的空間。「故事板是平面的，但拍攝的畫面是三位的，故事板的環境與實際拍攝的環境，有可能存在很大差異。」

在許多電影拍攝前期，導演只能憑藉幾張效果圖和文字說明，來憑空想像電影完成後的效果。而「只憑想像」不僅是導演遇到的問題。演員在綠色環境中表演對手戲，同樣是「空對空」，只能靠想像來填充。在擁有大量特效鏡頭，難以實現「所見即所得」的電影製作流程中，如何保證長達90分鐘的視聽產品的質量，是解決「五毛特效」問題的重中之重。

由此，BASE FX的副總裁謝寧及團隊，再次將「後期前置，以終為始」視為特效發展的重要節點。「電影體系最重要的一點是以終為始，先要確定你要得到什麼樣的結果，為了達到這個結果，要怎麼做。最終的效果如果不能表達清楚，再好的流程體系也是白搭。」在與《美國隊長2》、《星球大戰7》等好萊塢大片製作團隊合作的過程中，他們將好萊塢成熟的時效預覽技術引入到國內的特效製作體系中來。

「視效預覽在好萊塢是非常成熟的技術，細分為四種不同類型的預覽，從前期開發，表達影片項目的故事梗概，吸納投資，到影片中期的拍攝，後期剪輯製作當中都有重要應用。時效預覽能夠讓導演攝影師在拍攝之前就實現『所見即所得』，在拍攝中少走彎路。」

BASE FX對於視效預覽的了解，不只是紙上談兵。在今年春節檔的《唐人街探案》中，他們就成熟運用了時效預覽技術。在6周的製作周期內，BASE FX完成了近300個鏡頭，成功在40天緊張的拍攝周期內完美實現導演的攝像需求。並且在許多特效團隊都為之苦惱的特效修改調整方面，他們仍然實現了「高效可實拍」的工作目標。

「視效電影最重要的設計思路應該是以終為始，儘可能早的看到結果。隨著技術的突破，電影已經能夠實現這一點。在一部電影中，所有環節的工作，都應以最終的效果為目標去努力。」謝寧說。

演員和CG都是導演的表現工具

在傳統的電影類別劃分中，特效元素一般與「大製作商業電影」歸於同屬，與傳統的文藝片涇渭分明。但謝寧認為，在電影中，無論是演員還是CG，都是導演的表達工具。「導演自然會根據自己的需要，來抉擇什麼時候選用真人演員，什麼時候選用CG。」正如同人有千面，導演要選擇適合自己角色的演員一樣，CG的風格和適用範圍也在逐漸擴寬。在CG技術越來越強大的發展背景下，未來將會有更多類型電影引入特效元素，並不存在某種類型電影與CG技術完全不兼容的情況。

雖然CG和特效這項工具，對於當下的國產電影來說還尚屬昂貴。但當下的電影作品已經少有屬於小作坊式的個人創作，電影生產重工業化已然成為大時代下的必然趨勢。而在謝寧看來，電影重工業化的最大貢獻，正是為電影這類藝術作品提供了「多快好省」的可能性。

「如果電影工業缺乏完善的流程，就會導致生產出來的電影千變萬化，缺乏統一性。完善的工業，就是能夠生產出多快好省的作品。缺乏完善流程，導演就只能在生產作品時做出抉擇。當下生產出來的電影，可以達到產量多、速度快，省資金，但往往無法達到受眾的標準。對於完美的作品來說，要在四項標準里選擇其三，那麼缺漏和不足的一項，就是致命的。」

而在謝寧眼中，國內特效行業最大的進步，正是在工業化道路上的逐漸完善。「原來，中國的特效公司都是一個人身兼多職，因為要物盡其用，節省勞動成本。一旦把工作拆分得細緻，成本就會水漲船高。但目前業內的特效公司，大多對流程化和專業化越來越重視，有意識地讓每一個員工都做最擅長的業務方向，整個生產流程逐漸接近國際流程。這是很有必要的——沒有流程，就沒有標準。」

特效人才的培養需要整個社會的力量

在整個視效及電影行業都向著工業化方向飛速發展之時，謝寧表示，目前中國特效發展的最大困難，正是人才的匱乏。工業化的生產，需要大量專業性的人才。「以汽車工業為例，在汽車行業中有各類院校輸出人才，比如汽車工程師、造型設計、輪胎生產、材料檢測等。汽車工業已經實現了完整的人才梯隊來服務產業，但後期特效產業還沒有達到這麼完善的水準。」

在謝寧看來，特效行業的人才供給問題，需要全行業的努力。在中國特效發展的初期乃至當下，大多數特效從業者都是在工作中不斷學習，為了能不被稱為「五毛特效」，為了能完成國外影視大片提出的要求，不斷加班加點地追趕超越。但同時，特效培訓機構和大學的教育發展，與一日千里的行業發展速度，則不可同日而語。

正因為國內人才的缺乏，當下為了補齊特效從業者的缺口，會時常有從國外進行引進人才的現象。但謝寧更希望能看到有更多力量能夠加入到特效行業人才培養的隊伍。

「一個行業的人才培養，不是一家公司一個企業就能解決的，我們需要全社會的力量。我們需要政府要去提供政策上的導向和支持，需要學校要設置特效專業，改善教學質量，更需要家長願意把年輕人送去學習視覺特效。只有年輕人覺得，這個行業有前途的，願意加入，才會有希望。」

事實也確實如此。緊跟著電影全球化的步伐，特效行業已成為全球化的產業。在BASE FX此類頭部特效公司中，能看到大量年輕人的身影，優秀的特效人才的流動範圍已經擴展到全球，不少擁有在國外知名特效公司工作經驗的特效從業者，被吸引到中國特效產業中，也有更多的年輕特效師，在積累了七八年的從業經驗後，可以躋身國外。許多傳統產業中出現的地域化、國別化的封閉現象，在特效行業中難以窺見。這也正是後期特效這一新興產業，為更多的年輕人才所帶來的蓬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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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手記：

雖然在採訪中，謝寧一直謙遜地表示，培養人才並不是一家公司能做到的事。但事實上，BASE FX已經在這一領域先行試水，以BASE學院的模式為特效產業培養優秀人才。在培養人才的方向上，BASE FX將團隊的協作能力和自我學習能力放在第一位。謝寧和BASE FX以及整個中國後期產業聯盟試圖做的事，正是為中國特效產業培養既有能力站在行業前端，也能始終屹立不倒的視效從業者。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在視效行業流光溢彩的華麗外表下，對人才的培育，是為整個行業積蓄力量的持久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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