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改革開放，這是建築師的大機會嗎？
首發於AssBook設計食堂2017年2月16日推送
照片@ Raphael Olivier
這兩天，朋友圈都嗨了。
朝中社平壤2018年４月２１日電，朝鮮勞動黨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２０日在平壤舉行。朝鮮勞動黨委員長金正恩出席指導會議。
會上，朝鮮宣布改革開放。
雖然大家看起來那麼激動，但其實連平壤什麼樣都不知道。
朝鮮會是國際建築師的新戰場嗎？
朝鮮人怎麼看待中國的新潮建築？
平壤拖了30年的世界最大爛尾樓居然竣工了？
平壤居然是攝影大師們心中的聖地？
01.
全世界最孤獨的首都
平壤也許是全世界最孤獨的首都：沒有之一。街道冷清，廣場空曠，就像走進一個剛剛開發的新城。
平壤城市@ 大樹
其實，這裡的每一寸空間都充公了。
這裡不存在私密空間。政府經常會派人進到你的家裡，檢查家裡的陳設。
如果領袖相框沒有掛起或者擦拭乾凈，就會被看做「大不敬」。
教室里的領袖肖像@ 大樹
中國年輕人之間很少討論外國的政治，除非關於美國和朝鮮。
一個是最富有的資本主義國家，一個是極貧窮的社會主義國家，中間隔了6.5個中國。
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從富人的八卦和窮人的悲慘中找到自信。
——「朝鮮人應該過得很苦吧？」
02.
朝鮮人眼中的建築行業
要用人均GDP衡量，朝鮮確實很窮。
在2014年全球人均GDP排名中，中國第84，朝鮮（North Korea）排在174名，是貧窮國家的末段。
朝鮮與中國丹東只隔了一條鴨綠江。
要是從陸地通往平壤，就要通過這座鋼結構的大橋。
鴨綠江和鐵路橋@ 毛磊
有個到朝鮮考察的中國建築師說，越過這條邊界後，手機信號會越來越弱，而且導遊會嚴肅地提醒大家——在未來的5個小時里，禁止朝窗外拍攝任何影像。
導遊在跟大家說明注意事項@ 毛磊
平壤在朝鮮是個特例，它與其它地方隔絕開來——這意味不是什麼朝鮮人都能到平壤來。
平壤是唯一被允許外國參觀的地方，它代表了朝鮮最光鮮的一面。
平壤更像是一座「國中國」，為外國人設計。
建設中的「黎明大街」
越是壓抑，越是好奇。
這個中國建築師因為夜闖平壤，遭到導遊的斥責，最後不得不道歉並保證下不為例——導遊花了一夜重新審核了他的背景資料。
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中，朝鮮建築師也懷有自己的抱負。
在2014年威尼斯雙年展上，在英國景觀設計師尼克-邦納的委託下，一名年輕的朝鮮建築師設計了一系列面向未來的建築，描繪他心目中的朝鮮未來景象。
這組建築設計作品名為「烏托邦」：明確的幾何線條、技術跟美學的結合。
這些設計圖看上去像蘇聯時期的肖像畫風格。
要是將它們跟前蘇聯的建築對比，你多少能找到一些影子。
平壤在朝鮮戰爭（1950-1953年）幾乎摧毀。
平壤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重建，藉助自己和蘇聯的建築師，產生了震撼的建築結構，表現出結構主義、現代主義、未來派、野獸派的風格。
右圖 1983-1985，蘇聯雅爾塔友誼療養所
右圖 1974年 喬治亞 第比利高速公路及交通運輸部大樓
在朝鮮，建築師的職業道路都是嚴格規劃的，在建築學院學習，畢業後全部為政府工作。
朝鮮並沒有什麼私人項目，你越優秀，就越有機會接手大影響力的項目。
不只中國人對朝鮮好奇，朝鮮人也對中國很好奇。朝鮮畫家雖然沒來過中國，但他對中國也有自己的看法。
在北京設計周展出的《美好未來》系列繪畫
這幾幅作品的創作從2008年北京奧運會之前就開始了，那會兒鳥巢、水立方和央視大樓都還沒有建成。
兩位英國人為畫師提供了詳盡的設計草圖，以及未完工建築的假想圖。
畫師們在後期把這些建築放到畫作中去，結果造成了一種突兀的效果。
這是朝鮮畫家眼中的中國：年輕人體力好，工作積極性很高，對待遇要求不高，極度迷戀領袖，同時懷抱著烏托邦式的美夢……
這個叫做「美好未來」的繪畫在2013年北京設計周展出了。
英國人覺得這是帶有夢幻色彩的創意，但在普通中國老百姓看來——這就是個笑話。
03.
全世界最大的爛尾樓竣工了
朝鮮向外界展示的東西，加深了外界對他的誤解。
究竟朝鮮真實的城市建築是什麼樣子？
先從平壤的地標說起。
這座地標曾是世界上最大的爛尾樓——柳京飯店。
它有105層，3000個客房，是世界最大的酒店和金字塔結構的建築，也是亞洲第一座主體結構超過100層的建築。
它從1986年就開始建設，直到2016年才「貌似」竣工。
雖然一天都沒啟用過，但它就是平壤的城市標誌。因為體量實在太大了，城市全景圖總是繞不過它。
平壤城市@ Chuckie
在這神秘的30年里，這棟建築幾度停工、再建，甚至下令趕上2012年金日成百年誕辰，但最後都不了了之……
它的安全性也沒有得到認證，甚至有韓國建築師提出它有倒塌的危險。
從1992年到2009年它最大的變化，就是完成了外立面的施工。
這座未建成建築早早列入谷歌地圖，但朝鮮拒絕把它列入本國地圖中。
2012年，它不幸被評為「全球十大丑陋建築」。
它幾度看到建成希望，埃及電信集團Orascom投資接手酒店的收尾工作。
到了2012年，德國一家酒店集團宣布將管理柳京飯店。
不料2013年朝鮮宣布核爆實驗，跟美歐國家的關係急速冰凍，這家公司最終放棄接盤。
2012年，內部如同一片廢墟
當大家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NK News網站爆料了一段視頻，常年漆黑的柳京飯店出現了燈光——似乎在16年底竣工了。
但酒店室內照片，至今沒有曝光。
在全世界「最系列」的建築中，朝鮮也佔去了幾項。
最大的體育場：五一體育場總建築面積有20多萬平米，據說可以坐15萬人，相當於兩個皇馬主場伯納烏的大小。
由於屋頂工程超大，還獲得了第16屆國際發明和新技術金獎。
最大的凱旋門：這個凱旋門是為紀念金日成70誕辰建造的，由一萬多塊白色花崗岩石建成，高60米。
比著名的法國巴黎凱旋門還要高10米。
最深的地鐵：平壤的地下鐵是世界上埋得最深的地鐵，最深處達地下200米，平均深度達100米。
據說搭乘電扶梯下到月台需要好幾分鐘。
這些建築都被看做國家意志的體現。
但平壤也有生活化的一面，從建築看，它如同中國的小城市，但城市設計的尺度卻像大城市靠攏。
平壤城市@ Chuckie
04
平壤竟是攝影師心中的聖地！
在建築攝影師的眼中，平壤又是另一種味道。
平壤受到蘇聯影響，還夾雜著一些傳統韓國設計元素。平壤和其它城市之間最大的區別是：它是非常均勻的。
現代主義建築所倡導的理性和純粹，在平壤都能看到。
這座最孤獨的城市，成了一部讓時間停止的現代主義建築史。
1951，印度昌迪加爾
1970年，前蘇聯車站
朝鮮平壤@ Raphael Olivier
攝影師Raphael Olivier說：
「在平壤，整個城市的布局是從A到Z，並沒有任何私人開發商建設自己的項目。原始的混凝土塊塗上柔和的色彩，就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視野，這是非常獨特的。」
朝鮮平壤@ Raphael Olivier
攝影師照片中的平壤厚重、莊嚴、重複。
大聯排的住宅，沒有差別的窗洞，都暗示了平均主義的原則。
他有意無意淡化了人在空間的存在感，也可能是因為這些建築本身的體量太大。
朝鮮平壤@ Raphael Olivier
全世界的城市變得越來越像，但平壤在攝影師眼中變成了特色。
畢竟，攝影師更善於美化眼前的真相。
平壤只有大使館附近有WIFI，而且不設密碼，甚至因此推高了附近一帶的房價。
中國的孩子喜歡宅在家裡上網，但朝鮮的年輕人喜歡到體育館中找樂子。
朝鮮平壤@ Raphael Olivier
平壤跟朝鮮其它地方比起來，肯定是好很多的；但它沒法跟北京上海這樣的城市比，甚至不如許多中國的二三線城市。
它因封閉限制了發展，卻懷抱著不切實際的建築夢想；它活在對外界的幻想中，外界也用偏見看待它。
但它也絕不是我們想像中到了晚上就漆黑一片，而且馬路上的汽車也不少。因為娛樂活動不多，到了晚上八九點，平壤也就安靜下來。
平壤城市夜景@ Chuckie
也不是每一處法國都像巴黎，這很正常。
朝鮮人接觸外國人也多了起來。朝鮮人會接觸到一些外國遊客還有留學生，從中了解到外面的世界。
但每個人都更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那部分，
這才是真相。
朝鮮會成為下一個國際建築師大展拳腳的地方嗎？
除特別註明外，圖文素材來自網路，
本期編輯：Halley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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