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學 > 散文:春蘭花開

散文:春蘭花開

文/陶建軍

【作者簡介】陶建軍,麻城市特殊教育學校中學語文高級教師,曾經有多篇教育教學論文在國家、省級獲獎,2017年6月被派往麻城市木子店鎮熊家垸村擔任精準扶貧駐村工作隊長,在工作之餘,寫作了大量的新聞通訊稿件,受到人們的廣泛關注。

散文:春蘭花開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春分時節,走在大街上,聽到有人在喊:蘭花草額,蘭花草,一塊錢一捆。循著聲音走過去,一位中年婦女,在那裡叫賣著蘭草花。但見花籃里,枝枝蘭花,昂首樹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讓人感到心曠神怡,蘭花的幽香,使人感到沁人心脾。

蘭花的莖剛剛生長出來是淺綠色的,漸漸呈深綠色,有韭菜那樣的寬度,五六寸長。遠遠望去,好像一片讓人陶醉的綠色。蘭花的花瓣很小,極不被人重視。葉子又細又長,呈柳葉行,一條條葉脈清晰可見,看上像一堆草,樸素極了,但絕不失幽雅,青蔥的綠葉,在墨綠色葉片的烘托下,顯得格外翠、鮮亮。那綠葉,好似一擦就會擠出水來,嫩得弱不禁風,嫩得讓人不忍觸摸,可是那一片片向上的樣子,又顯得哪么堅強和有生命力。

蘭花,有著淡雅的色彩,給人帶來一種幽靜,清淡的花香,冷艷而芬芳。它雖不艷麗也不張揚,卻象謙謙君子,似乎象徵著一切美好的事物。蘭花也因有高潔的品性而受到人們的喜愛,在屋裡擺上一盆蘭花,可以體現人們生活中洋溢的熱情,提升人們的生活品味。

看著蘭花的姿態,嗅著蘭花的花香,不由得讓人想起這樣的詩句:春蘭如美人,不採羞自獻。時聞風露香,蓬艾深不見。丹青寫真色,欲補離騷傳。對之如靈均,冠佩不敢燕。這是北宋蘇軾《題楊次公春蘭》的詩句。它的意思是說:春蘭花就像是美人,不需要採摘,那嬌羞的神色就主動展現在人們面前。哪怕是蓬草和艾草再多看不到被掩蓋的春蘭,但是隨著清風陣陣,依然時不時可以聞到那沁人的馨香。楊次公的這春蘭圖用妙筆丹青把春蘭如實畫了下來,達到了可補《離騷》而無愧於屈原的地步。面對著這春蘭花,就好像是面對著靈均,讓人不敢把它戴在頭上佩在身上來褻瀆他。

我家的小院里,妻子盆栽了一棵蘭花,這是一棵很令我喜愛的花樹。它的花葉四季常綠,秀美翠色,花開時,花朵潔白玲瓏,芬芳素雅,若有似無,妙香久遠。

這些天以來,那蘭花,曾經含苞的花蕾,在次第開放,現在已經非常繁盛,或許是今年的雨水特別充足的緣故,蘭花開得非常熱鬧,滿樹瑩白如雪,潔白如玉。那曾經翠綠的葉子,倒變得很含蓄了,倒是那些花變得很霸氣和張揚。她們好像就是嘰嘰喳喳的開放,轟轟烈烈的表現自己,潔白、純潔,而又香氣四溢,毫不保留。就像淳樸的山裡人一樣,用她們的率真和質樸,感動著賞花人。

在這燦爛的花朵和撲鼻的香味引導下,我的腦海中走進來一個頭髮上插著蘭花的人——

那年在鄂東的一所大山學校工作,那時候,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分配到大山裡工作的,當我走進大山深處,看到自己的學校像個加工廠一樣破破落落的時候,心裡那種拔涼拔涼的感覺是不用言表的。起伏的群山,帶給我蒼翠的綠色以外,再給我的就是寂寞和惶恐。想想不知道何時再能夠從這裡走出去,心裡更是沒譜!

認識她,是開學的那天。她送自己的兒子到學校來報到。她的兒子是被分到我帶的初中二年級這個班裡。

或許是看到滿學校的老師中就是我一個人嘴上沒毛的緣故,她同我攀談起來。她長著粗眉大眼,大手大腳的,手上結著那種成年勞作的老繭,手上的皮膚粗糙而且黑,說話高聲大嗓,沒有什麼顧忌的。聽她說話的聲音,看她說話的神情,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魯迅先生兒時的保姆阿長,那個有著許多繁文縟節,那個睡覺擺成大字,那個並不高大,卻用了前任名稱的阿長!

「你是哪年出生的?你是哪裡人?讀了什麼書?在什麼學校畢業的?你是城裡人為什麼分到我們這大山裡……」

她連珠炮一樣的發問,倒真是讓我覺得她是個繁瑣而且長舌的女人。我有一句沒一句回答她的問題。當她得知我竟然比她兒子只大兩個月的時候,她驚嘆著,啊呀呀,城裡人究竟不一樣,就是讀書進字(麻城西北山區方言,學習輕鬆,成績好)些。後來我才知道,她也是城裡人,是因為一場她不能推掉的包辦婚姻,才嫁到這大山裡的。也無怪乎,她對城裡人的感情那麼強烈。

散文:春蘭花開

以後的日子,有時候在校園裡或者在學校外面的小街上遇到,但是我盡量同她少說話,不知道這樣的熱情似火的中年婦女,她會給你提些什麼話題。

再次讓我尷尬的事情是,那回我生病了,病不嚴重,在學校躺了兩天,打了針,吃了葯就好了,那是個五月底的日子,她突然來了,頭上抹了油,梳得光光亮亮,頭髮從後面盤著,在髮髻上竟然插著一朵很大很白的蘭花,那蘭花上還有一枚綠葉。啊呀呀,我以往是從來沒有看到這樣一種扮相。可以想像,那油光可鑒的頭髮,上面一朵白色的花朵,儘管蘭花帶來撲鼻的香味……

她給我帶來一大包桃子,要我一定收下,說山裡生活苦,竟然把我弄病了。她說桃子是個好東西,「桃子飽,核傷人,李子樹下睡死人」這是她的話,她以此來證明,桃子是可以多吃的。她反覆說,這桃是他們家自己栽的,她已經反覆洗過,洗得很乾凈,我可以放心的吃,很乾凈!

我再三再四的說,我不能接受這個東西,讓她給自己的兒子吃。她說兒子有,你是山外來的人,我們這山裡的東西是純天然的,你要多吃!

沒有辦法,盛情難卻,我只好收下,她走後,我和我的同事,吃了幾天才吃完。不過,那桃子倒真是很好吃,甜甜的,肉厚,柔嫩,爽口。

就像當年魯迅先生看阿長一樣,一本《山海經》,讓先生對這個默默無聞的女人,刻骨銘心。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我終身難忘。

那時候,我們學校的食堂煮飯炒菜,不是用燃煤,更不是用柴油或者電力當燃料的。而是由家長向學校上交柴火,那些柴火,有的是松樹枝椏,或者樹兜,或者是晒乾的茅草等。可是有時候因為保管不善,學生上交的柴火是不夠食堂用。學校就同當地的鄉政府取得聯繫,到外面的山上去砍山上的松樹枝椏,當柴燒。

那年秋季,我已經是初三班主任,帶著學生上山砍柴。這對於我可是一件苦差事,要知道,此前的我,在家裡可以說是橫草不沾,豎草不端的,更不要說,拿著工具上山砍柴。可是那時候,沒有絲毫辦法,學校不光是規定了學生的任務,還規定了每個老師都有任務。雖然說我比學生年齡小些,但是我是老師,我要做學生的表率。萬般無奈中,我只好拿著工具帶著學生上了山。這些在山上跑來跑去,砍柴,挖野菜慣了的孩子,生龍活虎,比我這個老師強遠了。下山的時候,他們挑著上百斤的擔子健步如飛,而我挑著幾十斤的松枝擔子,腳像灌了鉛一樣,寸步難行。

不久,我的學生就把我甩得老遠。想著還有近十里山路,我的內心充滿著焦急和惶惑。可是力不從心,根本拉不開腿。我將擔子甩到路邊,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就在這個時候,她在山路的那頭出現了。看到我這個狼狽樣子,二話沒說,挑起我的擔子,徑直將我的那擔松枝送到學校門口,我跟在她的後面,就像一個小弟弟跟在一個大姐姐後面一樣。

我知道她姓王,以後的日子,我一直把她叫王姐!

她的孩子畢業以後,我們就沒有再見!再後來我離開了那座大山,就沒有絲毫音信了!也許是對於王姐的念想,所以多年以來,我一直對於蘭花充滿著濃郁的興趣。

我們所在的小城,每年春天三月間,都有一些提著花籃叫賣蘭草花的中年婦女或者小姑娘,而每次看到他們或者聞到花香,我的內心深處,都在想像著,有這樣一個女子,她在大山深處採摘著蘭花。可是她的品質就像陳毅的詩歌:幽蘭在山谷,本自無人識。只為馨香重,求者遍山隅。

在大山深處,很多人、很多事情,從來都是以普通的低調的個性出現在我們面前,就像這蘭草,沒有灼灼其華的花朵,沒有偉岸巍峨的樹榦,甚至連香氣都沒有什麼驚世駭俗的地方,可是就是這蘭花,在春天到來的時候,滿街受人關注!為此,在每年蘭花開花的時候,我都會想到這個低調而且境界高尚的婦女,我都會想到她那粗糙有力的手,那紅黑紅黑的臉,她那油光可鑒的頭髮和她那頭髮上悠然噴香的蘭花!

一晃快三十年過去了,王姐應該有了自己的孫子吧!應該在那青山綠水環抱的農家小院里,享受著天倫之樂吧!

散文:春蘭花開

(圖片來自於網路)

點贊和分享是對我們最大的鼓勵!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作家薈 的精彩文章:

詩歌:我想是你窗外的一株香樟(外二首)
散文:紅包發錯後

TAG:作家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