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有味，最是清歡》：饞人饞物，口舌之欲當滿足
作者：李麗華
昨日，在書店遇到梁實秋先生的《人間有味，最是清歡》這本散文集，初看書名我臆想內容會涉及人物風情，翻看後才發現這是一本有香味的書，裡面收錄的散文竟都與飲食有關。
原來老先生是美食愛好者。
雖然與我所想略有偏差，但細思之後終於明白書名的勁道。是啊，世上還有什麼比美食更有味，有什麼比品嘗美味更能讓人歡愉呢？
01
能吃會饞是福氣
老先生認為：飲食男女是人之大欲，所以我們既生而為人，也就不應免俗。
這樣想來做個吃貨也是順應人的本能吧！合格的吃貨在感官、心理和食慾上對美食都會更加敏感，直白地說就是比一般人更饞。
梁老先生解釋「饞」不是放肆沒有吃相，也不是貪得無厭吃起來沒完，而是對食物質量的考究，追求品位的滿足。
「真正的饞人，為了吃，決不懶。」這十個字「無情」地「揭露」了吃貨們的本質。他們可以為了滿足口舌之欲長途跋涉，踏山涉水，只為吃到心頭好。
我的一個朋友是名副其實的吃貨，他可以在放假期間幾天幾夜不出門。但是為了吃一頓正宗的成都火鍋、品嘗最新鮮的青島大蝦，他會迫不及待地趕最近的航班飛到當地，美美地吃一頓，轉頭再搭飛機回來趕去上班。
他的口頭禪是「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辜負，其他皆為浮雲。」
現在這個年代物質豐富，人們很難對某一種食物產生饞的衝動。美味太易獲取，對美味放縱過度，我們連饞的本能和機會都被剝奪了，我們不是饞，也不是太饞，而是麻木了。
所以我的這個朋友是幸福的，因為他仍然有「饞」的衝動。羨慕他的時候，我不禁想起曾經我也非常饞過。
02
饞在物質缺乏的年代
我小時候所處的年代物質匱乏，孩子們對美食的渴望從年初貫穿到年尾，只有在過年的那段時間才能任性地吃各種美食。
那時候的我是真的饞！
我會常常抱怨爸爸媽媽為什麼不開一間小賣鋪，這樣我就能隨意地吃店裡的糖果。
那時候我的理想是有很多很多錢，然後可以任意地買各種好吃食。
糖果裝滿一個房間，高粱飴、山楂飴、大白兔牌的奶糖都要有，水果硬糖雖然也好吃，但是因為吃的速度太慢，只要一點點就好。
罐頭裝滿一個房間，水果罐頭一定要有山楂和黃桃的。當然，還要有驢肉罐頭、魚罐頭和午餐肉罐頭。
我每天坐在房間門口不停地吃，再也不用到村東頭的小賣鋪眼巴巴地看著了。
鄰居家曾經有一棵大杏樹，每年春天杏樹開滿白花，陽曆八月時累累碩果成熟。我偶爾會吃到一兩顆樹上的大黃杏，酸甜多汁，實在是一種美味。
因為始終沒有機會吃過癮，那樹上的黃杏自然成為我記憶中的疤痕，時不時搔癢心弦。
記得魯迅先生在《藤野先生》一文中有一句「大概是物以稀為貴吧。」人在缺衣少食的時候，腦細胞對食物的記憶都會像久旱逢甘雨的秧苗一樣饑渴。朱元璋記憶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湯遠，比天下所有佳肴更讓他魂牽夢繞。
現在我可以去買好多好多的糖和罐頭，也有機會站在黃杏樹下吃個痛快。只是不再「物以稀為貴」，它們在舌頭上迴旋的已不是當年的美味。味蕾在過多的美食中沉溺麻木，也早已不似當年跳脫。
03
饞在思鄉難解的時候
梁先生認為「人之最饞的時候是在想吃一樣東西而不可得的那一段時間。」「人之犯饞，是在飽暖之餘，眼看著、回想起或是談論某一種美食。」
雖然被美食寵溺的味蕾有些麻木，但偶爾仍會犯饞。身在異鄉的人想起家鄉的美味而不可得的時候就會饞。
我家先生，每當臨近歲末返鄉之際，他都會說回家後要痛快地吃一盤南昌炒米粉。這是他攢了一年的饞蟲。
我也吃過南昌炒米粉，說實話在我沒感覺它有什麼特別之處，先生對它的惦念在我眼裡顯得有些可笑。
直到有一天，看到演員鄧超在節目里說起對南昌炒米粉的渴望，看著他垂涎欲滴的樣子，我終於明白原來那盤炒米粉是南昌人的味蕾對家鄉的記憶。
我有時也會因為想起家鄉的冷麵饞蟲搔抓作癢，乾咽口水。冷麵是一種即時現壓的麵食，只有在當地的冷麵館才能吃到，因為小眾，在異地很難覓得。
由於想念太殷切，冷麵在我心裡彷彿已是人間至美，但真要吃到了，滋味雖好，總不及我痴想時的味美。雖然如此，卻絲毫不妨礙我因它再次饞蟲四起。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水土上長大的人，那一粥一菜會浸潤成身體密碼，思念家鄉時只有它們能解我們的思鄉苦。
04
順應天性不擋饞
饞非罪，口舌之欲應當滿足為妙，不宜過分壓制其慾望，否則生活註定會缺少一大樂趣，且對健康不利。
我家婆婆對美食有超強自控力。每當身體有病痛，她從不去想如何尋醫問葯以求儘快痊癒。她會反覆琢磨上一餐吃了什麼才導致病痛發生，想明白後那一樣食物就會從她的菜譜中永遠消失。
人年紀漸長，病痛漸多，她忌口的種類經過長年累月的累積，已經達到一個驚人的數量。
她會忌口雞肉、羊肉、牛肉、海鮮、動物油脂、蘑菇類、豆腐、蓮藕、洋蔥、土豆、西紅柿。
每天在餐桌上她的眼睛會像X光一樣逐一掃描食物，只挑揀她認為可以吃的。
在我們吃的時候，她也會盯著食物眼睛放光。不是不饞，她只是拚命壓制身體對食物的慾望。嚴格忌口終於導致她營養不良，貧血缺鈣。
我一邊佩服婆婆的意志力，一邊替她惋惜。身體微恙注意飲食原本無妨，但是過度忌口導致影響健康，豈非得不償失，而且不能享受世間美味，生活的樂趣豈不減掉一半。
我們終為飲食男女，饞是基本的生理需求，也是高尚的心理追求，且不可矯枉過正。饞蟲涌動時還是要盡量滿足它，畢竟美食當前能痛快地吃，日子也會變得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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