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之於人生

村上春樹有一本書，叫《當我談跑步時 我談些什麼》。在這本書里，村上追憶了自己的跑步生活。作為一個作家，他從33歲堅持跑步，後來還參加過幾次馬拉松，在「多災多難」的作家圈裡，他的身體可以說是健康到令人髮指了。然而我們中國自古有一個文學傳統，叫什麼「窮而後工」，意思是說一個文人，越窮越賤，經歷的坎坷與磨難越能超乎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那麼他的文章就會越好，越能感動人，越能破10萬+，越能流傳千古。

司馬遷的《報任安書》很有名，裡面所描寫的不得志的知識分子們，之所以「名磨滅」的這種事沒有發生，那是又「拘」又「厄」，再加什麼「失明」/「臏腳」的不幸才勉強做到的。晚近王國維借用尼採的話「一切文學，余愛以血書者」來評論南唐後主李煜的詞，實在是絕妙。可問題在於，要想自己的作品經得住時間的洗禮，作家們是不是一定要活得很慘？

我看未必。誠然多病的肉體容易引發心靈的敏感，敏感的心靈容易寫出精美的作品。可敏感的心靈似乎也可以從健康中求得，只要自己的心與眼不僅注意到狹小的自身，還能注意到生活的美和他人的苦難。

村上是一個好例子，最近的作品《刺殺騎士團長》質問二戰南京大屠殺問題，彰顯了他的社會責任。曹文軒也在提倡「陽光寫作」，在課堂上，他告訴我們，現在有些年輕作家的作品有太多的「秋意」，一種悲傷/遲暮感充斥其中。年輕人的生機與活力蕩然無存，這真是大不好。年輕時有了暮氣，倒還真不敢指望你老了春光燦爛。我們不能簡單地把積極/樂觀=淺薄，而把消極/悲觀=深刻。如果真的這樣，那我倒要祝你淺薄了，因為我不希望你深刻到尋死覓活。

而戰勝秋意的方法之一，是跑步。在農村支教時，我經常戴著手套，戴著耳罩，在冬日寒冷的傍晚，從小學的門前跑出去。順著公路，從一個村子跑到另一個村子。有很多時候，路上既沒有車，也沒有人，周圍闃寂極了，唯一的聲音只是我的呼吸，和我的雙腳踏向地面，發出的「噗噗」迴響。路邊的田野、遠方的雲、腳底凸起的碎石、凍得發疼的鼻子，這些觸目可及的事物與我的細微感受，還在提醒我：「喂喂，你還活著呢。」要不然，我真的會跑到忘記了一切。因為跑步分泌的多巴胺，足夠讓我快樂到忘乎所以。

考研成績出來的那天晚上，我又去跑步了。王小波在《黃金時代》里說：「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捶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那天我跑步時，心裡一點也不認可這句話，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什麼也錘不了我。至於後來嘛……

現在我懶了，好久沒有跑步了。而且我發現，自己最近的手，老是不自覺地往肚子上放，我忽然有了一種惶恐，莫不是……請讓我先解釋一下這個梗：曹文軒在課堂上和我們說，他在台北教書時，經常上午上完課出門吃一種帶肉的飯，吃完了就睡覺，下午上完課又去吃那個飯，吃完了再睡覺……

結果過了不久，他發現自己的手老是不自覺地往肚子上放，即使拿了下來，卻在不經意間又放了上去。他有些疑惑，後來去稱體重忽然發現，哦，原來是自己胖了。所以他分享給我們一個經驗：你要想知道你胖沒胖，你就看你的手是不是時常不自覺地往肚子上放……寫到這裡我突然想起前晚稱了稱體重，果然是比前段時間胖了2斤……

我：……

最後總結一下，跑步之於人生，對我來說，有3個意義：積極/樂觀，嗯……還可以減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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