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眠之夜

進入穀雨節氣以來，大約是由於春天冷暖空氣交替的關係，濕度很飽和，欲雨而未能雨，氣壓低得像是能把人脊梁骨壓彎，壓得胸口喘口氣都比平日里費勁。

就在這樣的日子裡，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似乎成了常例。

昨夜在輾轉數次未能成眠後，我爬起來拉開窗帘打開窗戶坐到窗台上想透透氣。在城市這種光污染嚴重的地方，已經不存在小時候天鵝絨般深邃的夜空了，為數不多的星星里也以人造衛星居多，也更為明亮。

呼吸著帶有一絲絲涼意的濕潤空氣，望著別人家的點點燈光，莫名的就想起一個人來，想起她給胡蘭成的照片背後寫的那句話——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於是乎，我憑著自己的努力，把這樣一個潮濕悶熱的夜晚變成了一個潮濕悶熱而又憂鬱的夜晚。

前陣子跟朋友玩兒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被問到截至目前，最刻骨銘心的一段感情是什麼。差點脫口而出「沒有」，但是轉念一想，就回答了「初戀吧~」，原因？嗯，大概因為是被甩的，所以不甘心吧。很多時候我們不就是這樣嗎？受傷的那顆心，或許只是你無法接受對方無法接納你的虛榮心罷了。

像我這種過分敏感的人，若真有刻骨銘心的過去，那想必一定是很愛很愛，愛到要把對方完全佔有才能給我足夠的安全感。然而，很可惜，我並沒有這樣的情史。甚至於，我連自己是否真的曾經愛過誰都不清楚，畢竟，我從來沒有學過一門叫做「愛」的課程。如何愛人，如何被愛，真是讓人頭疼的事情。

記不清多少次被問到「愛是什麼」，我真的不知道。有人說深深的喜歡就是愛，那麼理工科出身的我只想問，要深到多深才算愛？

曾經認為這低到塵埃的情感不過是極度自卑的張愛玲面對胡蘭成這般才子的仰望，無法代表大多數。走到今天，忽然覺得也未見得半點道理沒有。

喜歡上一個人，或許並不真的非要那樣將自己低到塵埃中，但為了那個人，一次次修改自己的準則，一次次更改自己的底線，不是常有的事情嗎？

原本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因了那人，去做了；原本極不情願的事情，因了那人，也自然而然了。由此殷殷期盼對方一兩句誇讚，若得了便滿心歡喜，即便臉上不動聲色，心裡也必是各種甜蜜，時時拿出來回味一番；若沒得，便更加心心念念，細細回想是否有做得不到的地方，是否在對方心裡沒了位置亦或從來未曾有過位置。

可惜啊，你的千千萬萬小心思，在喜歡你的人眼裡，自然是千萬種好，而在不在乎你的人眼中，大約不過是自作多情的無理取鬧。

喜歡一個人，會有什麼樣的原因呢？

顏值？沒有我胡歌的帥趙立新的雅，這樣的顏值在我這顏控眼裡大約只能算勉強及格。即便滿分又如何？再好的皮囊也有一天人老珠黃。

經濟能力？這算理由嗎？這不過是對現實世界的情感屈服，更何況喜歡上一個比自己窮的人，也就根本不存在這一條了。

喜歡一個人，大約就是想時時刻刻與對方黏在一起，即使不說話也不尷尬的感覺吧。你看我的眼神充滿寵溺，我望你的目光盈滿希望……

一方面我們想要相濡以沫白首偕老的親密關係，一方面又想要自由自在江湖逍遙的洒脫不羈。

人呢，總是這樣貪心，想好又更想好，卻往往忽略了珍視當下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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