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如何跟我的權利起了衝突？

區塊鏈領域，鏈神探很專註

熱點分析 / 獨家採訪 /精品編譯/ 插科打諢

區塊鏈近期再次進入社會公眾的視野，居然是因為最近輿論熱議的「北大事件」。

北大某學生申請公開二十年前教授性侵女學生導致自殺受處分原委，學校對其進行施壓。該學生選擇通過各公共媒體進行發聲，不過，聲明發布不到一天，點擊頁面都無法顯示或者404。昨晚，這篇發佈於各個公開媒體被刪除的原文，被寫在了以太坊區塊鏈上。

圖片來自網路，版權屬於原作者

關於區塊鏈以及搭載其上的所有應用，最有意思的一點就是：它們永不會「忘記」。在互聯網上，如果有嚴重錯誤發生，或者「什麼東西走偏了」，管理內容和代碼的服務商，可以選擇後台將其全盤刪除。區塊鏈的出現，宣布這種做法已成歷史——因為它上面的代碼，幾乎不可能關閉。

這種變化首先給監管機構帶來了很大挑戰，所以我們能看到，監管機構不斷討論和推出新的政策和具體措施，偶爾還會前後矛盾。

其實差不多十年前，關於網路自由的議題曾引發大規模辯論，互聯網在種種辯論聲中迅速生長成今天的龐大規模。小本聰認為：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類似辯論將再次發生在區塊鏈上，並且其重要性和急迫性要比曾經更甚。

永久的分散式記憶 VS. 被遺忘的權利

對於很多人來說，區塊鏈技術最強大的概念是：如果技術得到廣泛分布和應用，則區塊鏈中保存的歷史記錄不可能被刪除或更改。因此，分散式賬本的邏輯，遠遠不是簡單的賬戶記錄。理論上，你可以將任何文本，照片，視頻等形式的數據存儲在區塊鏈等中——雖然效率可能稍低，但它永遠在那裡，不動不改。

對那些擔心當代世界權力過度集中的人們，這是比特幣及其兄弟幣們如此具備吸引力的核心原因。比特幣是一種任何組織無法審查或凍結的，價值形式以及交易媒介的體現。

不過這在現實中是否就一定是好事沒有壞的一面呢？我們先看看誕於歐洲並付諸實施的一個概念，叫做「被遺忘權」。人們怎麼使用它呢？——一個人可以要求像搜索引擎和社交網路這樣的服務提供商，移除關於他們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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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網路 —— 不論美國的 Facebook 還是中國的微博 —— 都可能永遠記錄下你幾年前自己也不記得的無心之言。我們在社交網路上留下的每一點痕迹、每一句「隨口一說」，每一次 「手滑點贊」，都有可能成為日後被人揪出來大說特說的定時炸彈。這點相信名人們比我們更深有體會，比如威爾·史密斯。

不過，「被遺忘的權利」概念本身頗具爭議，其討論已經上升到哲學層面。如果你能要求被遺忘，那麼其他人和公司，是不是也能要求保留記憶的權利？你能強行要求他們去「忘記」你嗎？

歷史上無數先輩為了爭取言論和思想自由而拋頭顱灑熱血，但鮮少聽聞人們爭論關於「記住/忘記事情」的自由。假設一些記憶片段中出現了「我」或者「跟我有關係」，那「我」就能要求別人或者別的機構記住或忘記它們？

另外此處特彆強調一點：擁有記憶的能力，是我們形成人類社會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以前，基於記憶，我們才能建立各種遠近親疏的人際關係，並據此在社會中立足；現在，基於計算機和互聯網的「記憶」（即歷史記錄），我們才能打造一個以信用度為基礎的社會體系。

但是在「記憶」相關的權利範疇還沒個定論時，區塊鏈的出現直接抹除了這些爭議。因為它整個技術依賴於這樣一個事實，即一旦寫入數據，就不能從區塊鏈中刪除。就像一枚硬幣的兩方面，「不能刪除、無法篡改」 在帶來爭議的同時，也是它的價值。

這對於「被遺忘的權利」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在一個區塊鏈的世界裡，這實際上是一個不可能的法則，就如同你規定人們有自動飛翔的權利一樣，根本沒有實踐的可能。更廣泛地說，我們（或服務提供商）的任何法律，但凡是規範互聯網內容的，從色情內容到誹謗，都被區塊鏈大為削弱——因為一旦內容發布後，便無法刪除，法律也難以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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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來說，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當各種數據泄露和利用事件層出不窮，互聯網服務提供商的信任度逐漸降低時，人們可以在不依賴中心化組織的情況下，合作產生新形式的全球信任體系的前景，看起來很可行和具有誘惑力。但是對於已經存在的中心機構來說，這就是一個非常具有挑戰性的概念。

暗網「絲綢之路」和機器人威脅論

如果區塊鏈的本質使得徹底刪除內容成為不可能的話，那麼更深入考慮：支撐區塊鏈運行的代碼在發布後也無法停止——這同樣是充滿爭議的。

就跟歷史不能被消除一樣，不能終止的計算機代碼，是很多搞技術的人所追求的「自由的未來」，並且願意為之努力奮鬥的東西。這部分人認為：重要的平台和系統不能被輕易關閉。假如有個機構能操縱代碼，比如隨時關閉或修改它們，那互聯網就再也不是一個開放包容的世界了。

那麼反對的人又基於什麼論據？

2017年，暗網中的超級電商，被稱為「暗黑版淘寶」的「絲綢之路」，其創始人被判無期徒刑並且上訴失敗。這個網站能交易毒品、性奴、兒童色情甚至私人殺手，曾經歷警方四次打擊又重新復活，後來還有絲綢之路 2.0、3.0 和 3.1 版本。

「絲綢之路：匿名電商」

政府費盡曲折、千辛萬苦，才終於成功關閉它。但假如，未來有人建立一個位於區塊鏈之上的絲綢之路電商，那麼這個版本會更難、甚至不可能關閉。一旦代碼杵在那裡，並且品牌或社區形成後，這個系統將對關閉它的力量極具抵抗力。

除此之外，一些人還對人工智慧和機器人備加擔憂。在當今世界，小本聰認為：大多數「機器人威脅論」可能是誇大後果嚴重性的——即使事態失控，我們總能直接關閉它。但是，在區塊鏈世界中，這樣做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機器人背後程序無法被關閉，它一旦產生自我意識，也許後果真的無法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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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就是區塊鏈技術的本質。技術和工具本身是中立的，但卻能在人類的手中，產生十分積極、或非常可怕的影響。好的和壞的都會到來。

那麼，如何平衡技術的力量？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區塊鏈技術將被構建，改進和使用，這一點不可更改。作為樂觀主義者的小本聰，相信這一技術確實有潛力帶給社會和生產力關係巨大的變革。區塊鏈的框架下，達成信任和共識的成本將會大大降低，並且還能為公共知識和記憶創造一個安全的保存場所。但是這種系統級的長期使用案例，遠遠超出了我們目前能看到的範圍。

也就是說，區塊鏈革命將會與第一次互聯網革命一樣具有顛覆性，和難以預見性。技術將倒逼法律和社會習俗改變。

但是，像許多激進的變革一樣，它的「副作用」和「副產品」可能很具有破壞性，要尋找解決方法，必須在足夠多的負面案例出現後才能逐漸摸索出來，正如我們今天討論了區塊鏈和「被遺忘的權利」之間的衝突，但因為樣本不夠多，我們還難以提出真正的應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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