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登苦等九年，終於等來了那個成全他的他

距離詹姆斯·哈登——這個身高1.96米、體重足有100公斤的重型後衛——成為一支球隊的大當家已經六年了，恐怖的鬍子在成為領袖的第一年就帶領球隊進入了季後賽，並且保證火箭在之後至今的6個賽季中全部進入季後賽。但是在已經結束的5次季後賽中，除了一次西決、一次西部半決賽以外，他們全部止步於第一輪。

那些年的休斯頓火箭，像是一個被慣壞的孩子。麥克海爾就是帶著一幫被慣壞的孩子在常規賽遼闊的原野上撒了歡兒的蹦蹦跳跳、打打鬧鬧。就算是弔兒郎當，憑藉天賦也一樣能順利進入季後賽。但是真遇上了硬仗，狠人，遭遇戰，一碰便是丟盔卸甲、潰不成軍，用現在的話說叫落地成盒。麥克海爾打了五年開放式進攻，啥子是開放式進攻？明眼人都知道，用張衛平指導的話來說不就是梆梆梆亂打一氣嘛！贏球了洋洋得意，稱什麼亂拳打死老師傅，輸球了就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含糊其辭搪塞過去了。

火箭的陣容很差嗎？不說紙面豪強，好歹也是中產以上吧。帕森斯當年可是聯盟前十的小前鋒，頭年季後賽面對雷霆場均18+6的攻堅利器；阿西克正值巔峰，幾乎場場拿個兩雙回家；林書豪、阿里扎不算是二線准明星？鷹王約什可是和一度和勒布朗齊名；霍華德更不必多說，那是一己之力帶球隊進總決賽的超人啊，難道不是瘦死的魔獸比馬大？

問題來了。那幾年之間，沒有人真正把火箭視作一支真正的強隊。那幾年我們念叨的總冠軍爭奪者是馬刺、雷霆，是步行者、熱火，再後來是勇士和騎士。即使是在2015年，火箭拿到了西部第二時，也從來沒有誰認真地把火箭列到爭冠行列之中。雖然我們客氣的說火箭是打不死的德州小強，但這話一來是安慰我們自己的，二來是送給那支連續三年西部第九、出戰隊員總薪金只有五千多萬美元的火箭隊的（今年的保羅+哈登薪金就達到了5300萬美刀），和你是不是強隊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球隊坐擁內外兩大全明星卻從未被人高看一眼過？這不是挑釁就是諷刺，反正不是什麼好現象。我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的說著年年總冠軍，卻從來沒在心底想過這支火箭隊能衝進總決賽，甚至於他們自己都不太相信。他們口頭上說著「總冠軍是我們永遠的追求」「我們專註於為休斯頓贏得下一個冠軍」一類不咸不淡的話語，心底早就不知道飛向哪處溫柔鄉了。

你說他們沒追求，連續進入季後賽是不爭的事實；你說他們沒血性，2015年大戰七場掀翻快船的場景彷彿還歷歷在目；你說他們沒鬥志，這話拿來形容德州小強還真不太合適。總之這五年之間，火箭就一直這樣好一陣壞一陣，高不成低不就，溫水煮橡皮一樣在前進。總是年年取得不錯的戰績，卻又年年都差那麼一口氣。

球隊陣容與球隊戰績之間的關係，是一個很玄乎的玩意兒。世人常批巨星抱團，可抱了團的巨星未必就是距離總冠軍最近的那些人。君不見湖人兩次建立起豪華的F4兩次失敗；籃網在土豪老闆普羅霍羅夫的指示下囤積了半個聯盟的老明星，最後越打越差；尼克斯費了老大勁折騰來安東尼、小斯、錢德勒，到頭來卻直接把球隊折騰的半死不活，到現在都沒喘過氣來。

這個很玄乎的玩意，中國話叫氣質，美國話叫化學反應。

強隊是需要有一個氣質類型撐著的。那口氣不是當年平民火箭強撐著一口氣非要與天地為敵的草莽之氣，不是今年的灰熊、2013年頭四場的76人那種抽了風的二杆子精神，不是世紀初的金州與印第安納那種匪氣。這口氣是2011年的小牛、2012年的熱火、2014年的馬刺、2015年與2016年的騎士那種吞吐天地、睥睨世間的獨特氣質。

球隊的氣質只能來自於球員，上場打球的永遠只能是12名被激活的球員。冠軍球隊，各有各自成功的方式，但是一定有兩個關鍵的角色，老大與領袖。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奇怪，老大和領袖有什麼不一樣？老大一定是領袖，但領袖未必是老大。有的隊伍里，老大與領袖是集於一身的，有的隊伍是分開的；有的隊伍既有老大又有領袖，有的隊伍只有領袖沒有老大。

我給您舉幾個例子。肯巴沃克，黃蜂頭號大當家，妥妥的一流球員，你可以說他是黃蜂的領袖、是蜂王，但是他怎麼看也不像是球隊老大，黃蜂現在沒有老大；2015年火箭逆轉快船，發揮最亮眼的是約什·史密斯、科里·布魯爾，那幾場他們哥幾個就是球隊的領袖，至少是場上的領袖；雷霆進總決賽那年，領袖是杜蘭特，但是老大是維斯布魯克，沒錯，因為雷霆的球隊氣質是威少爺定下的；熱火拿總冠軍那兩年，老大是韋德，領袖是詹姆斯；馬刺最後一個冠軍，萊昂納德新王登基，他是球隊領袖，可老大是鄧肯，得有他在板凳席坐著；2011年，諾維斯基率隊奪冠，他是領袖，也是老大，他那雙典型的白人眼睛裡射出的兇狠的寒光是基德比不了的。

再往前推，世紀初湖人那頭個三連冠，奧尼爾是老大，科比有時是領袖，但是絕大多數時候還是奧尼爾；後來過了幾年，科比修鍊成功，才算是真正自己成了老大；2008年的凱爾特人，領袖許是加內特，但是老大是曾經身中11刀的皮爾斯……

您現在或許有點懂了，領袖可以若干個不同的領袖，但是老大只能有一個；領袖可以是紅牛拿來興奮一場、也可能加多寶在更衣室里消消火，但是老大只能是水，外柔內剛；領袖可能是肌肉、可能是筋骨，但是不是魂；老大可能是肌肉、是筋骨，但是更重要的是魂。有了魂才是一支完整的有生命的球隊，否則就只能戰績平平淡淡的打上幾年，耗儘管理層與球迷的耐心，要麼被交易、要麼退役，反正是難逃心中的遺憾。

有些人做老大是天生就會：比方說老一輩的那些大佬，遠到奧爾巴赫、帕特·萊利、大鳥伯德、喬丹、托馬斯，近到鄧肯、奧尼爾、艾弗森、皮爾斯、韋德甚至恩比德；有些人需要學：科比、詹姆斯都算是學成的；有些人需要磨鍊：諾維斯基被錘了多少年軟軟軟，才算是摘下了這頂帽子。

說回火箭。

為什麼火箭總是遇上硬仗就垮？哈登是一個好領袖，但未必是一個好老大。前幾年的哈登還因為流連夜店、與卡戴珊雙宿雙飛而飽受批評。哈登骨子裡心寬體胖，和藹可親，是個熱愛籃球的大男孩，也是個好人。但是他缺少了點那些所謂殺氣，他需要一個能撐得起他性格的人，這個人需要能在他狀態不好的時候上場救火（而不需要一整場都扛著球隊）、需要在場下對他喋喋不休、需要偏執到有些神經質，這些都是哈登需要的。

哈登足夠幸運，他等來了保羅。保羅是誰？保羅是現今這個聯盟少有的天生具備上古時期NBA風骨的球員。他去了哪兒，哪支球隊總是能立竿見影的改變，搖身一變變為一支強隊。他只有183cm的外表永遠掩藏不住他那顆七竅玲瓏心。他完美契合哈登的性格：強硬，狡猾，偏執，驕傲，骨頭與氣血之間永遠都是那個矮小但極度自律到有些強迫症的身影，沒有這口氣，保羅可能連NBA的門都進不來。

我為什麼如此看好今年的火箭，不是在於他們常規賽聯盟第一（僅僅3年前，老鷹還曾是東部第一），不是在於歷史最高勝率，不是因為一系列三分球紀錄。而是保羅。哈登等了九年才等到的那個人。

「我來到火箭，不就是為了擊敗勇士隊的嗎？」保羅就是這支火箭隊的魂，火箭隊敢和勇士叫板的精神源頭就來自於保羅。保羅無法接受曾經聯盟的第一控衛寶座就這樣交給了庫里，更無法遺忘前些年自己用42分、15個助攻的數據多次教訓庫里的時候。我看著勇士一步一步強大起來，我一定要擊敗他們，哪怕換一支隊伍，我也要親手擊敗他們，我絕不向我的敵人求和，更不會加入他們。

所以我們看到了保羅第一場拖著傷腿也要上，一如2015年他用一條腿絕殺馬刺一樣。保羅是有欲的，老大都是有欲的——我想要做成的事，不計代價也要完成。有這顆心，就離成為老大不遠了。

保羅親手給這支火箭隊加滿了燃料，有鬥志，有血性，有自律，也有場上的表現。哪位說了，去年貝弗利也夠狠啊！——但那僅僅是球場上的，你要貝弗利從精神上也這樣去統領全隊的鬥志，他根本駕馭不了，在這個級別的賽場上，他的胸腔裝不下一顆保羅這樣的心。

這也就是為什麼，即便季後賽首戰只得14分、只有4個助攻、有6個失誤，保羅也要在場上。保羅在場上，哈登心裡就安穩踏實，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去衝鋒陷陣，但是沒了保羅——哈登，可就不會打逆風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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