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現金江-最大的心愿

最新 04-26

Traveling Light

Joel Han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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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人間四月天」的美好是去年，在重慶。關於金江四月的樣子，我已經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因為在外求學的緣故，在金江的時間一般只有寒暑假。

（新壁紙）

目前我已經是畢業班學生了，所以去年11月中旬，就可以離開學校開始自行找工作了。12月中旬一回到中甸，爸爸就叫我回金江，因為那時候奶奶身體不好。回去以後，我就陪奶奶去醫院打針，打了兩個階段：先在門診部打，停了幾日又去住院部辦理了住院接著打。接近過年，奶奶的身體還是不見好轉，期間我們倆還去麗江檢查過一次。

過完年，爸爸覺得我不能再在金江混日子了，於是讓我上中甸好好看書準備考試。兩個姑姑也帶奶奶去大理檢查了一回，後來直接叫上爸爸，三兄妹帶著奶奶去了昆明。去到昆明，病情立馬明朗起來，年前的做的檢查、打的針、吃的葯原來都沒到點上。

昆明的醫生立馬做檢查，討論病情，安排住院，計劃手術。當時醫生說手術的風險很大，要麼保守治療，奶奶還能活幾個月；要麼做手術，但有可能上了手術台就下不來。爸爸和姑姑們聽完醫生講的話，雖然很害怕，但還是顫抖著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了字，決定搏一回。

三月份，奶奶手術那天，我還在學校實習。下午下課一邊出教室，一邊打開手機連上網路。一個學生跟在後面對我說：「老師，可不可以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我剛要給他遞手機，看到微信彈出一條消息，小姑在家庭群里告訴大家手術很順利，於是我笑眯眯的說：「太好了，我奶奶手術成功！」然後才把手機遞給那個學生。

我考完試，恰好姐姐也休息，於是便立馬決定回去看奶奶。奶奶手術後沒多久就出院了，但我一直在中甸沒回去過。

姐姐我倆周二下午出發，周四早上又回中甸。

四月的中甸還是有點冷，加上我又是特別怕冷的人，所以一直穿得特別厚。金江比中甸暖和好多，所以我周二早上就換好了迎接春天的衣服。恰好中甸也天晴，上午我在陽台上晒衣服，暖暖的風從我腳踝穿過的那一刻，才知道高原上的春天也終於到來。

從中甸一路往下，海拔越來越低，天氣越來越暖和，路旁綠意越來越明顯，我也開始一路脫衣服。

姐姐約了她的朋友，大家一起在開發區吃晚飯。雖然是在開發區上的初中，但這幾年過去，開發區也有了很大的變化。以前的行道樹長高了將近一倍，房屋變密集了，居住的人更多了。其實開發區儼然一副夏天的模樣了，有許多老人已經吃完晚飯出來散步、遛狗了，穿著夏日的薄衫，三三兩兩，有說有笑。

我們吃完繼續出發。雖然天氣熱的時候坐車會很煩躁，但假如能開很大的窗，讓暖風和車內的音樂交互，胸中回家的雀躍之情會被撫摸變得更深刻。

我們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過了，一般這個點，爺爺奶奶都應該睡下了。但我們還沒到家就聽到裡面特別熱鬧，轉過彎進門，發現家裡燈火通明。

家裡有兩個客人，因為奶奶做了手術，她們來看奶奶。媽媽說，奶奶手術回來以後，幾乎每晚都會有人來家裡探望。

送走了兩個客人，爺爺因為姐姐我倆回去，所以特別開心，又坐下來和我們聊到將近十一點。爺爺給我們說奶奶的身體狀況，給我們描述奶奶剛出院回到家的樣子，告訴我們有多少人來看過奶奶等等。村子裡都是這樣，誰家有人做了手術或是生了大病，鄰里都會去關照，去探望、或是送點東西、塞點錢。等到病人家緩過來了，又會叫隔壁鄰里來家裡吃個飯，對他們給予的關照表示感謝。但現在不行了，類似的聚餐、宴席不被允許了。

在我家，我一般都是最後一個關燈睡覺的人，因為…也是最後一個去洗漱的人。晚上一下車聞到的是核桃葉子的味道，一出廚房去洗漱，聞到的又是金銀花的味道。我家廚房外面有一大棵金銀花樹，好多年了，越長越大，感覺下面的鐵架子都快要撐不住它了。現在正是金銀花開放的季節，雖然從沒拿金銀花做過什麼，但光是聞到它的味道，就覺得甜絲絲的，是我喜歡的季節該有的香味，也是我喜歡的味道該存在的時刻。

在金江最舒服的事情之一就是熱水特別多！爸爸安了兩個太陽能，熱水不僅多，水龍頭也大，出水又多又快。我算是喜歡洗洗洗的人，只要我在金江，全家人的衣服床單我來洗，每頓飯的碗也是我來洗，不讓我洗我還不開心。於是奶奶和媽媽笑稱我是家裡的「洗衣機」和「洗碗機」。

爸爸跟我講，我們回來那天早上，他對奶奶說，在火爐上放過的碗就不要放在褲子上了，不然褲子髒了。奶奶慢悠悠地回道：「怕什麼，今天不是我家『洗衣機』要回來了嗎？」

我家的最後一個人也熄燈睡覺啦~

周三可以在家一整天。

早上，窗外傳來隔壁家的鵝叫聲、樹上的鳥叫聲、還有路邊那家工人建房子的聲音。現在村子裡也特別流行建小洋房/平頂房了，我才上中甸兩個月，就發現遠遠近近好幾家的房子已經初具規模。

陽光會從我的門帘透進來，然後，我在開窗的時候也會順便看看太陽照到對面山上的什麼位置了，以此可以判斷是不是起床晚了（冬天才管用，夏天簡直趕不上太陽，我也永遠趕不上我家吃早點哈哈）。一直覺得對面的山才是真正的山，覺得山就應該長這個樣子。

早上還是有點涼，從衣櫃里拉了一件高中時代的衛衣出來套上，便跑下樓去洗臉吃飯。

吃完早點洗完碗，先扶奶奶坐到可以讓腳曬到太陽的地方。雖然奶奶手術順利出院了，但整個人還是特別虛弱，傷口會疼，走路要小心翼翼，慢悠悠，要拄拐杖；也會時常餓，必須少食多餐，不能再做當年那個風風火火的奶奶了，反而變得更像小孩子，要我們悉心照料，也會對我們撒嬌。

奶奶坐定，我戴了帽子出門去田裡看看。

我的印象里真沒有金江四月的樣子，一出門被驚艷到了，一個人走在路上同樣驚呼：「太美了吧！」金黃的油菜花早已不見蹤影，田地里滿滿當當的大麥和油菜已經飽滿，等待人們來收割。遠遠望去，雖然還不是一片金黃，麥浪滾滾的景象，也不是草木鬱鬱蔥蔥綠到發黑的程度，但我卻欣喜地發現，眼前這一片黃綠相間的莊稼更是我喜歡的樣子，更吸引人，朝氣蓬勃的綠意恰到好處的是我最喜歡的綠色，更有生機與希望！我滿心歡喜的加快腳步跑去找媽媽和姐姐。

我們家在收蒜了。不同品種的蒜成熟的時間也不一樣，先把成熟的蒜從地里撬出來，再剪去上頭的葉子和底下的鬚根，分類裝袋，然後在運去賣掉。今年村子裡好多人種了蒜，一路回來看到很多蒜地，也看到有很多人大晚上還在路邊點著燈賣蒜。可惜今年蒜的價格並不可觀，市價越跌越低，地里的蒜卻成熟得越來越快。有些人不得不賣出低價格的蒜，有些人則更急於考慮賣不出去的蒜該怎麼處理。

金江趕集的日子是每個月5號及其倍數。我之前說過，假如評選金江趕集的積極者，那我一定能得前三名。吃完午飯，我和姐姐上街去幫爺爺奶奶買葯，周三恰好是25號，也找到了一個正當的上街理由！

下午才上街，天氣又這麼熱，人已經特別少了。雖然新開了幾家店，但其實金江街也沒多大變化。姐姐我倆買完東西往下走，我一回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再回一次頭，確定是老爸！哈哈於是姐姐我倆便跟在爸爸身後往下走，感覺整個街道都是我們三父子的主場！

爸爸恰好要去入戶干工作，和我們回家是一個方向，於是我立馬撇下姐姐一個人開車，一邊對老爸說「我來騎」，一邊跳上摩托。氣溫稍高的白天騎摩托最爽了！又涼快又拉風~晚上不行，開著摩托車燈，有太多各式各樣的蟲子會撞到燈上、臉上；冬天也不行，除非有防風毯，不然真會冷到變形…爸爸的目的地到了，我又下來站在路邊等姐姐。哈哈

從街上回來以後我幫爺爺奶奶洗了一堆衣服床單，畢竟是「洗衣機」本人嘛~我在洗衣服的時候，奶奶慢慢走到旁邊，我連忙給她安了一個高凳子。她說，平時父母出去忙了，她一個人在家，覺得一天特別難熬，今天因為我在，所以轉眼還是到下午了。我洗衣服，奶奶就陪在一旁，自己吃水果，還硬要我先吃，硬要給我分大半。

想起來現在正是櫻桃熟的季節誒！直接跑去樹下邊摘邊吃！

寒假我在家的時候，小湯小炒媽媽都讓我做，這次回家全是媽媽和姐姐做飯。姐姐得了媽媽的「真傳」，兩人一樣，最簡單的食材和簡短的時間，依然能擺出滿滿一桌子菜~這段時間開始，家裡上一個冬天腌好的肉就特別好吃了！無論是五花肉還是三線肉，都特別特別特別香（好吃到不會形容）！在不擔心會長胖的時代，妹妹我倆曾比賽吃肉，現在雖然不會吃那麼多，但兩三片還是可以輕鬆下肚的哈哈~

晚飯後，二姑奶、小姑奶又都回來幫我家剪蒜，一大家子各自拿著剪刀，一邊低著頭剪蒜，一邊閑聊。嫻熟的動作配上熟悉的家鄉話，白天收回來的一大堆蒜轉眼便分門別類的立在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