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總該留下一部短篇
初春時節，外面的天仍舊有些冷颼颼的，彷彿從雲朵里都冒著涼氣。在這樣的季節里，每晚打開檯燈，歪在床上蓋著被子，總想看本短篇小說集犒勞犒勞自己，好似圍爐夜話一般，給自己的心加加溫。
於是，我拿起這本英國作家馬克·哈登的短篇小說集《該我開槍了》。細細品讀，才發覺不是時代沒有留下好的作品，而是好的作品更需要時代去發現。
這世界，總該留下一部短篇。
1
我個人比較喜歡讀短篇小說，外加一點神話、一點深刻，字裡行間再從日常生活中透出一點點哲理，這在我看來就是最好看的了。
那麼，該怎麼評價這本《該我開槍了》帶給我的感受呢？
這麼說吧！一本書九個故事，作者在每個故事的環境描寫中，卻仔細地刻畫了每個人物的特性。所以我在閱讀時，總能腦補出各種我們及我們周邊人物的個性特寫。
馬克· 哈登是一個隱喻故事高手，比如這本書其中的一篇《海盜與公主》，文章背景就隱含了希臘神話故事。並且改編了希臘神話中米諾斯國王的女兒阿里阿德涅的故事，只不過在書中，故事背景都被現實化改編處理了。
女主角的哥哥即是希臘神話中大名鼎鼎的住在迷宮深處的牛頭人米諾陶諾斯，女主角愛上的「海盜」既是裝成童男潛入克瑞特國的英雄忒修斯，忒修斯在阿里阿德涅協助下殺死米諾陶諾斯之後，阿里阿德涅隨著忒修斯登上「忒修斯之船」。之後，忒修斯由於神諭，將阿里阿德涅拋棄在了納克索斯島。
於是，文章中開頭描寫的「她夢見這個清晨和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一起站在船頭，夢見船槳攪動著海水泛起白色浪花，海風拍擊著厚厚的船帆，遠處地平線隱約可見他的城市，他們將要在那裡結婚，身後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故鄉」，成了這段神話故事鋪墊的背景索引。
這像不像我們對命運的執著，和在希望中的掙扎？仿若命運一般的結局，女主角在經歷了種種艱難求生，以及五味雜陳的回憶後，看見一個頭上長角的高大異於常人的男人向她走來，接著她被撕裂、被吞噬，這位尊貴的公主最終以慘烈的形式「羽化升仙」。
每每看到這個故事的結局，總有種重生的感覺。人的靈魂總是像顆細嫩的幼苗，總需要風雨的哺育，總需要肉身的支撐，然後破滅，幼苗就會「破土而出」般重生永恆！
2
《該我開槍了》這本書中的每一段文字，都是有力量、有溫度的。馬克·哈登通常不太會「照顧」讀者的心情，也不太會妥協現在的小說市場，他總是明白「生活不是好萊塢式的大團圓結局」。所以，馬克·哈登的文字有種日常生活的味道——充滿希望卻又滿是無奈。
《該我開槍了》採用零散碎片化、跳轉似的描寫方式，馬克·哈登的寫作手法與一眾作家不同。這樣的寫作方式的確新鮮，不過在閱讀的時候，但願你的思維也是跳躍式的，因為只有跳躍著，你才會在他的文字中發現人性隱藏的另一面。如果你不夠跳躍式，也不必害怕，馬克·哈登會在故事的起承轉合處，將人性撕裂給你看。
說到這兒，不得不講講本書的主題短篇小說《該我開槍了》。
3
人是世界是最複雜的動物，換言之，人性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本性。
當馬丁一家三代出現在《該我開槍了》這篇同名短篇小說時，人性的情感選擇、自私本性、動物本能，全都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是怎樣一個故事呢？
聖誕節前的大雪夜，馬丁一家三代十口人歡聚一堂，雖然這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想參加馬丁的家庭聖誕聚會。跳過蓋文三姐弟之間常年貫穿的勾心鬥角，一個陌生人打破了這節日的偽裝寧靜。
蓋文是馬丁的大兒子，也是三姐弟中最聰明、最厲害的角色，姐姐和弟弟的內心卻對他頗有不滿。當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參加父親馬丁組織的家庭聚會時，一個風雪夜裡敲響門窗的陌生人，將蓋文的生活徹底改變。
這個陌生人在進屋後，吃過肉餅，喝過白蘭地，之後掏出一把槍，讓他們其中的一人開槍打他，然後他說這是個遊戲，有沒有人敢玩。
這真是個奇葩的要求，不是么！
結果蓋文就這樣用一顆子彈改寫了自己的後半生。
陌生人被蓋文射出的子彈打倒在地，他身上的血窟窿帶著慘烈的景象「謀殺」了馬丁一家。然後，蓋文的姐姐要報警，蓋文的母親開始神經質的歇斯底里，蓋文的侄女因為恐懼爬上閣樓差點凍死……還有，他們是一家人，但是他們在這場「事故」中互相推卸責任。一瞬間，馬丁一家全都亂套了。
在這一片凌亂的景象中，陌生人神奇「復活」。也許他說得對，這只是個遊戲，還是「非常有趣」的遊戲。他站起身，然後對蓋文說：「明年聖誕節再見，明年輪到我開槍」，說完他消失在風雪中。
明年聖誕來臨之前，蓋文的生活簡直是翻天覆地的改變，甚至可以說是毀滅。因為蓋文就在陌生人「明年輪到我開槍」的宣判中，陷入婚姻、事業、經濟、健康等一系列的危機中，開始自暴自棄，開始審視自身。
所以，後來的後來，蓋文與陌生人的重遇，真的像我們自己與自己的重遇。那些人性的複雜，因為這顆子彈的射出，開始慢慢回歸自然。
4
這本《該我開槍了》故事張力十足，每個故事的想像力都是對讀者下的「戰書」。馬克·哈登用他尖銳的筆觸，描繪了一個又一個場景，書寫了一個又一個人性，並以這些場景和人性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反射弧作用，讓讀者在閱讀中意猶未盡。
就像在書封上寫的一句話：「這些洋溢著蓬勃生命力的故事，書寫著人與人之間的親密與疏離，人性中無辜與怨毒的一面；充斥著精心編排的細節與以小見大、內蘊深遠的廣博……」
在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裡如何找到自我，《該我開槍了》會告訴你！
這世界，總該留下一部短篇。
※第一期：《洋媽——繪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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