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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抹青,是永不消亡的「羅曼蒂克」

「五月里,以青瓷花瓶插牡丹,這是茶道的插花中,最雍容華貴的一式。所插的牡丹,仍須是帶著露水的白花蕾。」

川端康成如此寫作時,也許正帶著溫柔的目光,凝視著筆下的文字;也許正深沉地思索,視線里剛好有一隻插著花卉的青瓷花瓶,更或者注目的對象其實是他買來珍藏的那件北宋汝窯青瓷盤。花與瓷,靜立在文學家的世界裡,如翩然而至的繆斯女神。暗香浮動,釉光盈盈,靈感的眷顧就在其中。

用文字將日本之美渲染到極致的川端康成,為人與行文都是同樣的風度:簡淡、平和又細膩、深情。即使是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在他人眼裡已算功成名就,他依然時常保持鎮定與緘默。照片里他雙目明亮,有犀利的神采,雙唇卻緊抿,戒備的姿態不為準備爭鬥辯論的回擊,而是時刻保持的拒絕的信號——拒絕激烈,拒絕評斷。就像夏目漱石愛漢詩,內藤湖南愛中國歷史,川端康成把這樣的性情,還有難以釋懷的懼怕與躊躇,都傾注於中國藝術品收藏。

北宋 汝窯青瓷盤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因此川端康成的收藏,首先就不帶有投資得益的功利性。二戰後,因為劇烈的通貨膨脹,政府發行新幣、限制存款提取,又加上財產稅等,許多資本家一時都沒了富豪的做派,只能變賣手頭收藏。拍賣市場出現了大量流通的收藏品,川端康成抓住機會,購得了不少珍藏。雖然他並沒有雄厚的資金支持,但勝在誠心與眼力。

對川端康成來說,與中意的藝術品相比,金錢是不值一提的。為了收藏,他不惜透支獎金、借錢買畫,所以那件汝窯青瓷盤,也因曾是他的藏品而更多了幾分受人敬重的內涵。

不過汝窯瓷器的價值,源頭仍在它誕生時所附加的意義。宋徽宗治國無能,但藝術審美堪稱一流,只因他嫌棄白色的定窯瓷器「有芒,不堪大用」,汝州就接下皇命,燒造出這種舉世無雙的青瓷。東京國立博物館在印發的介紹語中,說這一件汝窯青瓷盤是有著「天藍一般的魅惑青色」,正合宋徽宗對汝窯的御批:「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汝窯的天青色,名副其實是對自然景觀的憧憬與再現,根源則是宋人心裡始終抱持著的文雅念想——欲對自然求索體悟,希冀相融,終致天人合一。

但汝窯畢竟又有宮廷御用的身份,為體現貴氣,據傳每件汝窯青瓷在燒造時都摻入了瑪瑙末。事實上,瑪瑙末與河砂就成分而言差別不大,化學成分都是二氧化硅,作用都在於塑造釉面的如玉質感,是以材料的身價凸顯上用的待遇,又借審美的高度不致沾上「暴發戶」般的俗氣。

一個離亡國之禍不遠的朝代,卻在獨一無二的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創造了這樣的如同天成的傑作,或許是歷史命運所給予的輓歌,或許是時代結局前應有的總結,然而可以確定的是,寥寥可數的傳世品數量,無可複製的美感,造就了汝窯青瓷的連城之價,自宋代後就有公論:「雖有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

南宋 汝窯青瓷輪花缽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豐厚的釉層折射出如玉似水的釉光,映襯釉下開片如水中漣漪,彷彿是流淌無盡的光景,又終究不是。距離會划出用作截斷的阻礙——人心與人心的距離,人與自然的距離,抑或理想與現實的距離,何其悲哀卻又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日本歌人吉田兼好曾說:「人心是不待風吹而自落的花。」哀嘆在曲調與修辭里變成美的旋律,距離的遺憾也融入了青瓷的青色,孤寂清冷的氣質隨著泛泛釉光被認可為美。

川端康成將白牡丹花蕾插入青瓷瓶,在《翼的抒情歌》里將五顏六色的魚類比作平安時代的貴族小姐,一切雍容華貴、花團錦簇的事物似乎都需要這種冷冷的美來中和修飾,畢竟繁華落盡總是必然。青瓷始終靜立著,人與青瓷相對無言,又相依相偎,真是一種別樣的浪漫體驗。

不過,南宋詩人楊萬里也面對一隻青瓷瓶,卻發出了很自得其樂的吟詠:「路旁野店兩三家,清曉無湯況有茶。道是渠儂不好事,青瓷瓶插紫薇花。」野店的茶攤上,竟有一隻插著紫薇花的青瓷瓶,不是說農人不好這種風雅閑事嗎?怎麼想得到這麼做?

大概不知名的農人與楊萬里,還有千年後異國的川端康成一樣,都受了這青色的「羅曼蒂克」的感召。

汝瓷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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