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聖朱雀 再見西北狼

很奇怪，冥冥之中會覺得中乙球隊陝西長安競技主場面對中超領頭羊上海上港的比賽將會有很多故事，就如當年做《西安 西安》時選擇了陝西滻灞與長春亞泰的那場4:3一樣。

帶著攝像機回到西安，只因為曾經有一個情結。在2011年底，陝西滻灞南遷貴州，當時做了一部片子《再見·西北狼》，講述了陝西球迷對於這支本就是外來球隊，又培養出感情的球隊的那份依依不捨。其中有一群球迷在朱雀體育場外的集會，有一位叫李明的球迷遠赴昆明哭喊的說聲「小毛別走」，還有片尾的那首《情人》MV。在片中我留下了一句解說詞：再見是一種離別，但再見，也是一種重逢。再見，西北狼。之所以有這樣的一段話，是因為我了解家鄉這片足球的熱土，不能沒有足球，也不會沒有足球。

我不知道這一天會什麼時候到來，在這六年多的時間裡，陝西大秦、老城根都出現過，還有鬧劇般的廣東日之泉事件。其實不能否認這些人希望扛起陝西職業足球大旗的美好願望，但或許本身有些功利，或許自不量力，或許一直以來的經濟環境制約著他們的理想。總之，這些球隊都匆匆而過，這六年多，我沒有再回到朱雀體育場，儘管也有過些許的熱鬧。

陝西長安競技俱樂部的出現，其實也並沒有讓很多人真正敞開心扉的迎接，因為都怕了，怕他們再次像流星一般滑落，所以並不敢投入自己曾經為陝西足球付出的那份真摯的感情。可是，長安競技儘管也非大手筆，也只是艱難為生，但他們卻在一群陝西海歸人的操持下穩紮穩打的從中丙衝上了中乙，而且還在第二年錯點衝上了中甲。

這是他們的第三個賽季，每場兩萬多人的上座率冠絕中乙和中甲聯賽，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其實這也是一些人回歸球場的信號，人們在慢慢敞開心扉。我去了長安競技日常訓練陝西省體育中心，依然有球迷會去看；球隊就住在曾經陝西國力隊住過的小樓里；以國力舊將趙昌宏、尚青、雷納托、江洪為首的教練組讓人彷彿回到曾經的那個黃旗飄飄的年代。

我找到了那位已經不再開計程車的球迷李明，他因為照顧腦梗的父親，已很少出現在球場，他直言因為被狠狠的傷過一次，如今真的怕了，不會輕易再去熱愛。但他依然用很大的代價搞到了長安競技與上海上港足協杯比賽的門票。之所以用很大代價，是因為這場比賽一票難求，儘管俱樂部已經用很大的努力比平時多開放了四個看台，卻依然無法滿足大家的需要，這是這支新軍歷史上第一次與中超球隊過招。

在比賽當日的上午十點，俱樂部會把最後的兩千張門票在體育場東門外現場發售。當我九點鐘來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有近千名球迷排起了長龍，最前面的球迷跟我說，他們凌晨三點就來了，穿著雨衣整整淋了六七個小時，只為等一張門票。25塊一張的門票，被黃牛炒到了300塊。這樣的場景彷彿讓人回到了鼎盛時期的陝西國力時代，又彷彿讓人看到國足世預賽前的瘋狂。

比賽的現場加上客隊球迷看台有四個沒有開放，剩下的看台被擠得滿滿登登，趙昌宏、尚青、江洪在教練席上讓我幫他們拍了張照片，他們說彷彿時間沒有流逝，這樣的場景還是在18年前一樣，這樣的比賽無關結果，只有享受。這樣的想法不僅僅是他們的，也是所有來到現場的人。

全華班的上海上港擁有眾多國腳，實力依然雄厚，但你卻能看到長安競技的隊員玩命般的拼搶，直到抽筋，這樣的球隊又有誰不會去愛。球場的氛圍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內心，上港隊的主教練佩雷拉在回答我的問題時說，他沒有見到過哪個國家的俱樂部主場有這樣的氛圍，這不像是一個低級別聯賽的主場，堪比中超。39690人是官方數據，事實上早已超過4萬人出現在朱雀體育場的看台上。這樣的上座率，是世界級的。

中場休息的時候，我有幸受邀來主持一場溫馨的活動，這是朱雀體育場20年來一直飄蕩的聲音，是體育場的現場主持，也是球迷協會領袖柯興平老師70大壽的祝福儀式。他是陝西足球的見證者，也是聖朱雀的守護者，此前他並不知情。我臨時起意，讓看台上的四萬人在倒數之下同時亮起手機電筒，那一刻朱雀體育場被照亮，震撼眾人，柯老師老淚縱橫……

有一位球迷在賽後說，除了中場溫暖時刻的淚水，球隊謝場的那一刻他也哭了，眼淚不是因為輸了球，而是為他重新找回了那種感覺，重新知道了該如何去愛。有一位女孩紅著眼說，這一晚，她已是長安競技的球迷。

俱樂部的負責人在曲終人散之際跟我說，不管多難，他都要堅持讓這支球隊走下去，因為這片熱土不能沒有足球。問了很多球迷，他們說無關聯賽級別，他們只是希望這支球隊有西北狼的那股子勁，只是希望他們不再莫名的消失，如此，這份愛，會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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