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崖溝之晨文/李燁

最新 04-27

詩歌| 小說 | 散文 |戲劇| 故事

晨曦

放鬆輕音樂

洪億展

00:00/04:27

生活不只是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散文

錫崖溝之晨

文/李燁

清晨的天空湛藍湛藍，尤其在絲絲縷縷的白雲映襯之下。雖然晚了一些，陽光還是越過山頂泄了下來，斜鋪在對面的山上，這山就被分割成明亮和陰暗兩個地界：明亮著的是山的上半部，反射過來的光也刺的人眼難受；陰暗著的是山的下半部，樹的枝葉在黑暗中搖曳，告訴你林中的秘密。這個村子是被大山結結實實圍裹著的，賦予它詩意的描述應該是「群山環抱」。

以上是錫崖溝村給予我的第一眼的景緻。

我和妻、兒以及朋友一家子是在昨天天黑以後才在一名當地嚮導帶領下從河南境內徒步翻山並穿越一條廢棄的750m長的山洞來到這個位於山西省陵川縣大山深處的小山村的，由於天黑和勞累，昨天夜裡對村子沒有印象。此刻，妻子在農家旅館的院落里安靜地等著我和兒子，我正帶著兒子，邊在村子裡閑散地走著，邊享受著藍天、淡雲和富含著豐富的負氧離子的空氣----這種大自然饋予的鮮美的感覺幾年前在新疆喀納斯湖畔的早晨我只經歷過一次。

四野里人不多見，遊客多未出門-----或許尚未起床，或許是在院落里慵懶地消磨清晨的時光。村口供銷社已開門營業。我之所以將商店稱之為供銷社，是因為即便這個商店的房子是新建的，裡面的商品不乏可樂、法式小麵包之類的時髦東西，但它那老式的木製櫃檯與貨架的擺設以及它們散發著的木質的陳香，很容易地把人的思緒帶到那已逝去的歲月里。。。。。。

村裡人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或在田間地頭，或在自己的院落里-----依山而建的農家院，幾處冒出了炊煙。

靜謐。

安詳。

居然沒有一丁點的聲音。鳥兒都哪裡去了？

這麼走著，突然的想吼兩嗓子。「清晨我站在青青的牧場，看那神鷹披著那霞光，像一。。。。。。」！歌聲嘎然而止，因為在走上一個小學校旁的高坡上時，我看到一群身著淺灰色紅軍軍服的男女們，閉目凝神地，或站樁或扭動地正在做著什麼。我為我的莽撞打破了這兒寧靜而羞愧，急急地拉著兒子掉頭回走。是了，小學校里掛著橫幅：北京大學感悟山西陵川王莽嶺夏令營，這些身著軍服的男女，原來是北大的師生。那麼他們的閉目凝神，一定是在感悟了。他們能感悟出什麼呢？這群男女中，也許就有或將要有成為國內外知名的學者的，但他們是鑿不透橫亘在他們面前大山的。錫崖溝人辦到了，那懸掛在半空中的絕壁長廊就是明證！那是村民們為走出家門四十多年來一釺一鎬勞作的結果。它告訴所有來到這裡的人，什麼才叫沒有辦不到，只有想不到！所有為追求美好生活而勞動的人，都應得到應有的尊敬，即便他們從事的是最簡單的勞作，無論他們從事的是何種的職業！這是我此時的感悟。兩位老師模樣的同樣著灰色軍服的人從我身邊走了過去，他們邊走邊輕聲爭論著什麼。若是在六、七年前，我也許會為邂逅到北大的老師而激動一陣子，而今的相逢一過，與我僅僅是一小會兒的淡淡的惆悵罷了。。。。。錫崖溝人沒有丟掉他們艱苦奮鬥的傳統，即使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我們住的農家旅館的男主人，在我們逗留的一整天中，就見了一面，那是在昨天晚上十點鐘他下工回家，早上我們尚未起床時就又上工去了。百十年來中國知識分子所樹立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旗幟，但願這群著紅軍軍服的北大人能扛下去！

這看起來多少有些滑稽。

兒子的小手掙脫了我的牽引，加快了返回的腳步。遠遠已能望到我們昨晚住的農家旅舍。男孩子對父親的依賴情緒大概只要一進入母親的磁場範圍立即就會消失，更何況他還惦記著農家院主人家的那隻虎皮花貓。西北的山崗已被陽光完全覆蓋，林中並無秘密。我們返回的路也已成為了一條艷陽大道。

湛藍的天。

淡淡的雲。

碧綠的林。

高低錯落的紅石頭房子。

輕輕掠過的晨風。 …… 風只是讓我們的面頰和衣角稍稍有所察覺，並無帶來一絲的聲息。依然的靜謐、安詳。

在這大自然營造的近乎聖潔的氛圍里，望著正在淡出我的視線的兒子弱小的身影，我忽然地生髮出一種無助和孤獨。無緣無故地，有了想要落淚的感覺，我忽然的欽羨起有神論者的富有和充實，想讓自己本來就是一位有神論者，那樣的話，我就能將自己此時的心愿，訴說給萬能的主：願所有的孩子的成長，始終伴隨著快樂和陽光；讓所有女人的守望，最終得到幸福和圓滿；如果苦與難不可避免，那就讓男人們獨自承擔和品嘗。。。。。。

又走進了這座農家的小院，妻子如願盼到了丈夫和兒子的歸來，兒子如願見到了主人家的花貓。現在的時間是2009年7月19日8時整。